“不知道?有意思了,是不是所有偷偷拿了主子东西的人,到头来说上一句不知道,就能够被免责了??”纪芙茵板着脸,“差事做的不好,我可以容忍,学的慢了些笨了些,我也无所谓,但像这样小偷小摸的人,我琼华阁却是万万不能留的!”
“青梅,去翻翻册子,看她一开始是从哪里来的,然后去原来的地方说一声,再把她给我送去辛者库劳役!”
在高莲青白的脸色当中,青梅回去房里拿来了册子,刚才一脸要与小姐同仇敌忾的神情,瞬间变得有些为难了起来,声音也压低了不少,“小姐,她是皇后娘娘送来的那一拨人里头的。”
“皇后娘娘送来的?”纪芙茵一愣,先前的锐气顿时消失了不少,“打狗也要看主人,辛者库……就免了吧。”
高莲心里顿时一阵松快,心道有人做靠山就是好,起码在这后宫里头,不管是谁,都还是要卖皇后娘娘三分面子的,这次不管那对蝴蝶耳环到底是谁偷了栽赃给自己的,起码现在自己应该没事了。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纪芙茵话锋一转,“虽然她不能算是皇后娘娘的人,但毕竟也是经由了皇后娘娘的手,送来给我的。如果不通知皇后娘娘一声就私自处置了,未免显得我太过于不尊敬她。”
纪芙茵的眼神凉凉地落在高莲的身上,“来人,给我押着她,送去皇后娘娘那里!看看她房间里还有什么不像是她的东西,也统统都给我带上。”
象征性的喊了几声冤枉,高莲也就不在喊了,这种事情,如果是交给皇后娘娘的话,处理起来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最多自己以后不能再回琼华阁继续当眼线了,留在栖凤宫伺候着,倒是也不错。
带着高莲,纪芙茵一步来到了栖凤宫,正想要进去,却被门口的宫人给拦下了。
“纪二小姐,娘娘有吩咐,现在任何人都不得进去。纪二小姐还是回去吧。”
“皇后娘娘怎么了?”纪芙茵问道。
罗公公嗨了一声,“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是静娴郡主她今儿进宫了,不知道在跟娘娘说什么,没过一会儿程姑姑就从里头出来了,说是在娘娘没有吩咐之前,谁都不准进去,奴才这不就在这守着了嘛。”
“罗公公真是辛苦了,那我就在这外头等等,眼看着快要到传午膳的时候了,想必也登不了多久的。”纪芙茵笑了笑。
就在这个时候,里头突然传来了一声清脆的瓷器迸裂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人给用力地掼在了地上,摔成了粉碎。
此时此刻,栖凤宫内,留下贴身伺候着的宫婢们,都用力地低垂着视线,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房间的最中央,孙皇后的手还停留在将茶盏用力摔到地上的一刹那。
孙皇后的胸口起伏着,脸上全然没有了往日的镇定,描画精细的眉在中间紧蹙到一处,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孙妙琼,声音因为气恼而有些低沉的颤抖,“你说什么?!你说本宫从来就都不在意你,所以才会对纪芙茵网开一面?!”
孙妙琼轻轻咬了唇,沉默地站在一旁,一双眼睛紧盯着地上那碎成一滩的碎片和那蔓延了一地的茶水,面对着怒火已经燃起的孙皇后,却始终不肯啃声,连一句赔不是的话都没有。
“什么叫本宫一次次地让她有机可乘?本宫怎么会知道她的运气竟然会那么好!”孙皇后愠怒道,断了一根指甲的手掌用力地拍在桌上,“你是本宫唯一的侄女!本宫费尽心机,还不都是为了你?!你竟然说本宫丝毫都不在意你?!”
“本宫若是不在意你,怎么会想方设法替你将丞相家的婚事一拖再拖?不在意你,怎么会替你想尽办法除掉纪芙茵那个阻碍?本宫为你做了这么多,你竟然说本宫丝毫都不在意你!琼儿,你扪心自问,本宫何时不在意你过?!”
“娘娘消消气,可别气坏了身子,郡主她年纪小不懂事,一时说错了话也是正常的,娘娘您别跟郡主置气……”程姑姑见孙皇后气的声音都颤抖了,连忙上前搀扶,却被恼了的孙皇后给一把扯到一旁。
孙妙琼也是在这个时候扬起了视线,脸上仍旧委屈不已,“我没有说错话,姑母你才应该扪心自问一下才是,你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孙家!”
“我在姑母的眼里,根本就是一个随时都可以为了孙家而牺牲的棋子!否则的话,姑母怎么不踏踏实实地让我接近太子,而是接近六皇子?姑母你到底为了什么,怎么不敢告诉我?”
孙皇后怒极反笑,“你这孩子,真是枉费本宫这么多年对你的指点!你以为皇位坐上之后,就一定能坐的那么牢吗?!六皇子不是那种甘居人下的人,只要他一天还没死,还有着这个皇子的头衔,他就一天都不会放弃对皇位的觊觎!”
“就算是将来太子真的坐上了皇位,你怎么知道他能坐稳几天,六皇子什么时候会谋反?!”孙皇后压低声音,“与其等到那个时候,不如现在就由本宫将他们两个将来的争斗提前,等那两人其中有一个真正的胜出了,等到那时,你才可以高枕无忧!”
“至于你说的那些什么,本宫什么时候把你当成过孙家的棋子?”孙皇后爱怜地抚摸着孙妙琼的发鬓,“你是孙家最出挑的孩子,你九弟已经神智不清了,只有你能够担负的起,重新振兴孙家的担子,本宫的心意,你怎么就不懂呢?”
“说来说去,姑母还不是为了孙家?”孙妙琼眼神一暗,红红的眼眶竟像是要垂泪下来一般。
孙皇后的动作一顿,重重地叹口气,看向她的视线当中有几分无奈,“姑母为了孙家,和为了你,还不都是一码事么?你别忘了,就算你将来也可以如同姑母一样贵为皇后,有一个强势的母家,也是对你的最大支撑。”
“姑母不必说了,我都已经懂了,只是那六皇子整天都是一张冷冰冰的死人脸,要跟他刻意亲近,我的心里着实有些不痛快!”
“你还真是孩子气,别忘了姑母教你的,你的美貌与聪慧,都是供你往上爬的资本,而不是让你恃宠而骄一辈子的资本,男人啊……你只需要通过他们得到你想要的地位与前途就好了,想要在后宫生存下去,就要抛弃你的一颗真心,不管是对谁。”
孙妙琼咬唇,沉吟了片刻,最后还是有些委屈,却像是已经想开了似的点点头,“姑母说的,我都记下了。”
“好孩子,这才是姑母一手教出来的好孩子。”孙皇后笑了笑,神色之间忍不住有些疲惫,看罗公公小心翼翼地进来,有些不耐烦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回禀皇后娘娘,纪二小姐在外头等着,说是有要事要求见娘娘。”
孙皇后轻轻叹了口气,按了按有些疲乏的眉心,“让她进来吧。”
“既然姑母还有事情要处理的话,那我就不久留了,琼儿改日再来探望姑母。”孙妙琼娉娉婷婷地对着皇后娘娘一拜,转身走了出去。
还在欣慰自己的教导终于被孙女听进去了的孙皇后,压根就没有意识到,在转过身的一刹那,刚才还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孙妙琼,目光已经寒冷到了极点……
纪芙茵进来的时候,程姑姑已经将地上的茶盏碎片给清理干净了,只留下一小摊水渍还牢牢地停在原处,纪芙茵的视线在那滩水渍上轻轻扫过,附身冲孙皇后行礼。
“起来吧,听罗公公说,你有要紧的事来找本宫?”
“倒也不是要紧的事情,今早臣女发现自己的一对耳环不见了,派人找了找,最后竟然在一个宫女的房间里头找到了。”
孙皇后眉心皱了起来,“像这种手脚不干净的奴婢,只管送到辛者库就是,不必来问过本宫!”
“先前臣女也是这么想的,可后来有宫婢提醒臣女,这偷东西的宫婢,是之前皇后娘娘送给臣女的其中一个,臣女要是私自发落了,总觉得是对娘娘的不敬,因此,臣女就将人给带来了。”
纪芙茵又拿出一包东西,让一旁的程姑姑递交给孙皇后,“派去搜房的人,还在她的房间里面找到了这些,臣女也不太清楚到底是不是赃物,就一并带来给皇后娘娘过目了。”
程姑姑打开了包裹,递到孙皇后的面前,孙皇后神色有些恹恹的,指尖拨弄着那些成色或好或坏的首饰,不过就是一些在宫女里头用的比较好的首饰罢了。
可突然间,孙皇后的眼睛却一亮,指尖触碰到了一只并不算大,但样式却很精巧的臂钏上,目光一点点地凝聚在上头,一抹阴翳浮上了她的瞳孔。
指尖轻轻地摩挲着那臂钏,孙皇后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那大胆的宫婢是哪一个?可押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