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些干了的鳞茎,在香荷惊恐的视线当中,被纪芙茵给丢进了她的嘴巴,一片,一片,又一片。
当她的嘴里已经快要被水仙花鳞茎塞满的时候,纪芙茵略略挑了眉,用帕子揩干净了自己的手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现在,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说,还是不说。”
这满口的有毒的鳞茎吞下去,下场会是怎么样,香荷心里再清楚不过,当即面如死灰,挣扎着用含糊不清地声音吐出:“说……说……”
一旁的人松开手,香荷立即干呕一声,把嘴里的东西全都给吐了出来,咳得两眼通红,“说,奴婢说……是琼姨娘的人,是琼姨娘的人让奴婢这么做的,奴婢不想做的,奴婢也真是没办法!”
孙妙琼?纪芙茵的眼睛审视地从香荷的脸上划过,冷笑道:“贱婢,你可知道琼姨娘在进到咱们太子府之前是什么身份?她怎么会做出这么心狠手辣的事情来,你最好老老实实地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奴婢都说了,奴婢真的都说了!”香荷面色惊惧,冷汗布了满脸,口水还狼狈地混合着鲜血挂在唇角,“是琼姨娘的丫鬟竹香找到了奴婢,她给了奴婢五十两银子,奴婢一时鬼迷心窍,所以才……”
“太子妃求您宽恕奴婢吧,奴婢也是没有办法了啊,奴婢的哥哥好赌,要不是为了想要帮哥哥还债,奴婢也不会为了五十两银子给太子妃您下毒啊!”
纪芙茵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吩咐下人道:“去琼玉院,把琼姨娘,还有那叫竹香的丫鬟一并带过来!”
哭哭啼啼的香荷蜷缩在地上,青梅压低了嗓音同纪芙茵道:“小姐,要不要奴婢去找太子殿下来?”
现在事情牵扯到了孙妙琼,怕她狗急跳墙,会伤害到纪芙茵,青梅有些忍不住想要同顾含谦求救了。
“不用。”纪芙茵淡淡一笑,“我是太子府的主母,有人在府里下毒,我把那罪魁祸首给抓出来任意处置的权利还是有的。”
见状,青梅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垂手立在一旁,安静地等待,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候,孙妙琼气势汹汹地来了,一进门,就将那准备通报的姑姑给反手推了一个踉跄,眉梢高高挑着,唇角带着几分讥讽。
“太子妃先前把话说那么大度,妾身还真以为太子妃是个度量大能容人的呢,没想到转过头就要用这么蹩脚的手段来污蔑我了!”
“我污蔑你什么了?”纪芙茵眼睛都不抬,“是这丫鬟说,她是收了你的人的银子,才会听你的吩咐,调换了厨房里头的百合,找你跟你的丫鬟来,也只是为了对质,把事情弄个明白。要不是心虚,何至于如此慌张?”
“笑话!”孙妙琼莹白贝齿紧紧扣住唇角,面色丝毫不惧,“谁知道你不是买通我身边的哪个丫鬟,好来反咬一口污蔑我?”
“琼姨娘这么气急败坏是为什么?我还没说是哪个丫鬟,你怎么就能这么肯定是被我给买通了?”纪芙茵冷冷道,“你的丫鬟竹香,也是从小就跟着你的,要不是受了你的指使,怎么会去买通香荷?”
“你说买通就是买通了?空口无凭,你不要欺人太甚!”孙妙琼上前一步,忿忿道,“你故意把我安排在最偏僻的院落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要大言不惭地污蔑我给你下毒,你真要是这么容不下我,怎么不早早地回绝了皇后娘娘,别让我进太子府的门!”
她这气势汹汹的样子,在现在看来倒像是有几分心虚的样子,纪芙茵看着地上的香荷,“香荷,你来说,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一遍。”
“是,是她——就是琼姨娘身边的竹香,就是她用五十两银子买通了奴婢,还给了奴婢一支金簪,就是她,如果不是她的话,奴婢跟太子妃无冤无仇,怎么会在太子妃要吃的东西里面下毒!”
香荷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指着竹香,“太子妃,就是她,就是她——”
“还不给我闭上你的嘴!我的人也是你能随便污蔑的!”孙妙琼上前,一脚揣在她的肩膀上,恨恨道。
纪芙茵脸色一沉,“琼姨娘,现在是我这个太子妃在调查,到底是谁这么胆大妄为,在莲子羹里面下了毒,你这样贸贸然插手,是不是有些太不把我这个当家主母放在眼里了?”
被踹了一脚的香荷,忍着痛,挣扎道:“太子妃,太子妃明鉴!真的是竹香她买通了奴婢这么做的,奴婢有证据,那金簪还在奴婢的房间里!”
竹香脸色一变,仍是佯装镇定,口中直呼自己冤枉,孙妙琼像是有些着急地瞥了她一眼,像是在暗示竹香,赶紧想个法子出来。
金簪很快就被人从香荷的房间里面搜了出来,在末端刻着一个小小的竹字,究竟是谁的东西,一目了然。
纪芙茵扬起视线,漠然地凝视着孙妙琼,孙妙琼的脸色瞬间阴了下来,面色仓惶焦灼,忽然,她即迅速地转过身,狠狠的一巴掌挥在了竹香的脸上——
“贱人,竟然真的是你做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也会连累到我,我到底是有哪里对你不好,才让你这么栽赃陷害到自己主子的头上来!你是要害我在殿下面前失宠,要害死我吗?!”
竹香的视线狠狠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孙妙琼,委屈的眼泪在眼眸当中打晃了半晌,最终咬咬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
“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没能把这件事做干净,连累到了小姐的头上!小姐就算打死奴婢,奴婢也不后悔这么做!要是能重来一次的话,奴婢还会选择瞒着小姐,想法子将太子妃置于死地的!”
“小姐明明什么都不差,现在却硬是要被太子妃给强压过一头去,太子妃还不让小姐跟太子殿下有接触,看到小姐每天都过的这么痛苦,奴婢的心里就像是有刀子在狠戳!小姐这十几年待奴婢都犹如亲生姐妹一般,奴婢实在看不下去小姐受苦!”
“只要太子妃死了,小姐就一定可以受到太子殿下的宠爱,只要可以让小姐过上幸福的日子,奴婢的双手就算沾满鲜血又能算什么?!给太子妃下毒,奴婢不认为自己有错!奴婢错就错在,不该把这件事做的不干净,连累到了小姐头上!”
竹香哽咽着,言辞之间情真意切,看向纪芙茵时的眼神更是恨到了极点,“是奴婢做的,奴婢就是看不惯太子妃一个人霸占着太子,奴婢就算是死,也要为小姐搏上最后一搏,奴婢不后悔!”
孙妙琼紧绷着的脸色慢慢舒展开了,神态之间与其说是因为竹香的哭诉而动容,倒不如说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竹香你……你怎么这么傻呀!我只要安安稳稳地在这过日子就可以了,你怎么非要背着我强出头呀!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但你这么做,我的心里又何尝不心疼你啊——”
孙妙琼拉住竹香的手,眼泪蓄了满眶,泪水盈盈,忽然,她的视线一震,对着门口来人跪了下来,“太子殿下,都是妾身管教无方,这丫鬟犯的错,妾身也有份,殿下要罚,就连同妾身一起罚了吧!”
顾含谦的视线从她的身上草草扫过,不冷不热地抛下一句,“这种事自然有太子妃决定,你就算是要求情也该是向她。”
孙妙琼脸色一怔,侧过身,神色复杂地看向纪芙茵,半晌, 缓缓跪了下来,一旁的竹香见状,连忙上前,硬是撑着要让她站起来,“小姐!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件事小姐你根本都不知道,与你无关你何必求她!”
“太子妃。”孙妙琼甩开竹香的手,对着纪芙茵像是忍辱负重地磕了下去,“竹香她年纪小,又是一时糊涂,看在她陪着妾身一同长大的份上,求太子妃饶她一命,她犯下的错,妾身愿意陪她一同承担!”
这话说的可真是大义凛然,不管怎么看,眼前这一幕都是有情有义的主子,在为了自己有情有义的丫鬟求情,纪芙茵的眼底浮起一抹嘲讽冷笑,她可以肯定这件事,竹香只是做了孙妙琼的替死鬼。
就算是从小一直伺候着孙妙琼,只是一个丫鬟,自己也得吃穿用度,怎么可能会一出手就是五十两?还有那金簪,上头刻着的那个字,就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那东西是她竹香的一样。
更何况,就凭她竹香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跟在孙妙琼身边伺候着的丫鬟,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间就清楚,在这太子府里头,有一个苦于哥哥好赌欠债,又精通各种植物特性的丫鬟呢?
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探到这些消息的人,也就只有孙妙琼了……纪芙茵看着眼前那涕泪交加的主仆,试探地看向了一旁的顾含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