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然回眸,将手中的一张薄纸用内力传到了魅影的手中,魅影接过那薄纸仔细的看了一遍,淡淡的道,“既然司将军说他们那边暂且无事,主子大可以放下心来全心处理眼前的事情了,这是好事。”
柳清然微微一笑,眼里有些踌躇,“你不觉得这书信里太过平淡?”
魅影想不明白,“司将军可能就是这样的人吧。”想了想又道,“难道主子认为司将军会有私心?”
柳清然起身走到水桶边上,看着热气不断蒸发在空中的模糊,负手而立,“此私心并非彼私心,不过我倒是宁愿他是存在着这份私心的。”
魅影想了半天,也没能悟出来他话语中的意思,只能低头道,“魅影不懂。”
柳清然也不再多话,伸手慢慢解开了自己已经被雨水打湿粘在身上的袍子,魅影见他如此,只能后退一步的走出了屋子,顺手将房门关上。
坐在有些烫人的热水了,柳清然闭眼靠在了木桶的边缘,完美的五官在这一刻潮气的蒸发下略显得颓废美好,长长的华发散在木桶上,有几处参差不齐的发烧已经拖在了地面上。
他所谓的那份私心,当然指的是司赢对楚子乔的那份心思,就算是司赢面上再过于平淡,可是他关心楚子乔的心却是让他明了的,不然那么一个久别沙场的男子,又怎么会甘愿的随着她一同前往西柳,而不是留在自己的身边以备不时的战斗?
只是他最近总是感觉心里会闷闷的作痛,这种痛似乎像是延绵不绝一样侵占着他的心脏,由着心尖直达到最底层的柔软。
这种感觉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所以他会担心她好不好?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不过见司赢信上并没有提起,他也只能暂时的告诉自己她很好吧。
薄唇轻抬,他自嘲的一笑,柳清然,什么时候你也学会了自欺欺人了?
……
楚子乔做了一个噩梦,这个噩梦将睡梦中的她刺激到瞬间清醒,睁开眼睛见外面仍旧漆黑一片,这才想起来月阴的日子还没有过去。
想要爬到地上去弄一杯茶水,忽然听见屋子的中央传来了火折子的声音,伴随着‘刺啦’一声,漆黑的屋子顷刻之间燃起了一丝光亮。
柔柔的烛光下,是一张妩媚的脸,楚子乔瞧着他弯翘的眉眼,松了口气,“韩狐狸,我正好口渴了。”
韩彩熹笑的动人,好脾气的倒了杯茶水送到了她的手上,在她接过茶水的时候,他伸手摸上了她的额头,当触手是密密麻麻的汗珠时,他俯身贴近她的面庞,“怎么?发恶梦了?”
大口大口的喝着水,可是她感觉好像怎么喝都还是渴,一口气喝完了杯子中的水,她眼神飘渺的看着他,“韩狐狸,如果有一天你将在我的背后捅我一刀的话,切记不要让我看见你的脸。”
“呵呵。”韩彩熹笑了起来,笑的弯腰捶背,似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再次抬起眼时眼脸轻微的眯着,那漂亮的妩媚眸子带起了一丝邪气,“官人,你刚刚的那个噩梦,是有关于我的么?”
楚子乔被他笑的呆愣,当听见他话语之间的问题时,她真不知道是点头还是摇头。
她刚刚确实是梦到他了没错,可是那个他并不能让她承认是她所认识的那个韩彩熹,因为那个男人除了拥有和他一样的脸蛋之外,其他的都不一样。
那个男人是邪恶的,是杀戮的,他一边对着她露出最美好的笑容,一边用锋利的匕首刺进了她的心脏。
她眼睁睁的看着他微笑着一点点将那匕首刺进她的肌肤,她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在一点点的减少,在她马上就要闭上眼睛的时候,他忽然俯下身来亲吻上她的唇,像是情人般耳鬓厮磨道,“楚子乔,我爱你……”
见她呆呆傻傻的样子,他的心忽然由那么一刻是疼的,莫名的伤痛,莫名的想要护短,伸手将她抱在怀里,他笑眯眯的道,“官人,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会承受不住的……”
本以为他会说什么正经的话,不想蹦出来的还是这般的不正经,推开他的怀抱,她依旧目色凝重,“韩狐狸,你答应我。”
“答应什么呀?”他慵懒的单手向后伸张,支撑着整个身体,歪着头侧眼轻睨,将身子呈现出了一个流水一样的弧度。
“麻烦你能否正经片刻?”楚子乔眉头紧抽,“答应我刚刚的话。”那么残忍的话她不想再去重复第二遍,而且她知道这臭狐狸已经听懂了,只是在这里和她装聋作哑。
韩彩熹笑,“人生难得糊涂些,都认真了多无趣?”他的话是正经的,可是语气却是极其暧昧的,软软的,甜甜的,就连楚子乔听着都好似是喝下了一碗米酒。
‘叩叩叩——!’短暂的敲门声,打断了屋子里两个人的谈话。
韩彩熹转身开门,却见是邱镜湖拎着一堆的东西走了进来,看着样子应该是刚刚回来,额头间还残留着点点汗水。
“师傅,您要的东西已经准备齐了,还剩下一些止血的药,我手头的药材不够,司将军已经去买了。”他说着,将手中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放,传出了‘哗啦’的声响。
楚子乔循声望去,只见刚刚还空荡荡的桌子此刻已经被一堆的东西所沾满,那上面摞满了纱布,药水以及一些牛皮纸包包的东西。
难道这是要给她动手术了?楚子乔收回目光,看向了同样看着桌面并且轻点物品的韩彩熹。
韩彩熹并没有发觉她的目光,而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转到了桌子上,伸出修长的五指一一将桌子上的东西都轻点了一便,就连牛皮纸包里的东西,也要都打开看过。
是谁说认真的男人往往有着一种特别的魅力?
楚子乔以前并不相信这句话,不过现在她却是不得不承认。
因为眼前的这个例子太过显眼,他的认真就这么明晃晃的呈现在了她的眼前。
像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他清点完东西若有所思的侧过眉眼,当四目交接,他歪头一笑,“看来我还是入的了官人的眼的呢。”
被人抓个了正着,楚子乔嘿嘿的笑着,随手指着桌子上面的东西,希望能岔开这个话题,“韩狐狸,那上面都是些什么啊!”
知道她的故意岔开,他也不拆穿,反而很是耐心的将桌子上面的东西一一举起来详细的解释着,“这个是特意找铁匠打造的刀具,用来划破你的皮肤,别看这东西小,不过我却是让镜湖花了高价请人锻造的赤铁。”说着又举起一个看似银针的东西,却要比银针粗很多长很多,“这个是按照人体骨骼打造的银锥,用来挑开你脊椎骨上的碎骨,至于那些么……”
“等等,停,停……”楚子乔汗流浃背的打断,老大你要不要这么缺德?还好她没有心脏病啊,不然早就昏过去了,就算她不怕也架不住这么的语言恐吓啊!
韩彩熹眼里闪着笑意,放下了手中的器具,像是很轻水的说道,“开始吧,把衣服脱了。”
楚子乔简直不敢置信,现在还是黑天好么?难道就燃着一盏烛灯动手术?这不是闹呢么?就算她不是啥格格公主的,好歹也算是一条命啊!
似乎看出了她眼里的疑惑和惊讶,邱镜湖打开一壶高浓度的白酒一边洗手一边道,“今儿晚上是月阴的最后一晚,希望能赶在凌晨的时候将你的伤口愈合,那个时间段正好是天亮,又不会有太阳日照。”
“这和太阳日照有什么关系?”楚子乔撇嘴。
邱镜湖嗤笑,“没有日照伤口才不会感染,你是大夫还是我们是大夫?”
这人权的问题,典型的职业歧视啊……
楚子乔运了口气,憋了半天,她听见她说了一个‘好’字……
说完了楚子乔还不忘狠狠的鄙视自己一下,她什么时候也变成了这么的威武能去了?这要是放在打仗的时候,她一定是个不折不扣的卖国贼啊!
看着面前的两名男子都开始了洗手准备,楚子乔郁闷的解开了自己的衣服,反正是不用全脱而且还是背对着,所以她将并没有解开肚兜。
邱镜湖洗完了手,正打算先将沾了酒水的帕子搭在她的腰身上,走到床边的时候见她赤 裸了大半的后背,一时间呆愣在了原地,竟然忘了动作。
虽然他已经开导了自己好一阵子,自己是大夫她是病人,可当看见她大片的肌肤呈现在自己的眼前,还是忍不住面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相对于他的僵硬,韩彩熹倒是自然的多,接过他手里的帕子搭在楚子乔的腰身上,回头吩咐道,“将刚刚买来的麻团卷在软巾中拿来。”
邱镜湖从呆愣之中回神,转身开始按照韩彩熹的吩咐准备起了东西,本来只要在软巾之中包裹上一个麻团便好,因为那只是一种能麻醉人口腔的药物,为的就是防止太过疼痛她咬伤自己的舌头,可是邱镜湖为了能减少她的一些痛苦,愣是在里面塞进去了两个麻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