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儿一听说去泡温泉,急匆匆的拿着换洗的衣服出门了,而素白这人天生就有洁癖,自然也出去洗澡了,只剩下了楚子乔一人,躺在屋子里唯一的床上,看着脑袋上面的床幔发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她不得不承认,今天白天那个白色的影子已经影响到了她,这种快要窒息却又抓不到浮板的感觉,真的快要将她给逼疯了。
其实现在见不到柳清然,对于她和他彼此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不然就以她现在的状态来看,如果见到了柳清然,不知道会不会直接一刀抹了柳清然的脖子。
‘叩叩叩——!’浅短的敲门声响起。
楚子乔百般不情愿的起身开门,开门的瞬间,酒香袭来,浓郁且芳香,瞬间飘散在了屋子里的各个角落。
“这是当家的特意交代给姑娘送来的,上好的桂花酿,还请姑娘收下。”来送酒的掌柜的虽然不知道楚子乔是什么人,但是今天和素白的亲热劲,和晚上素白的特意安排,还是让他不敢怠慢了。
这个素白,楚子乔失笑,谢过了掌柜的,抱着酒坛子打开了屋子里的窗子,既然素白有心,她又怎能浪费了?
……
不同于西柳的温泉,洛河的温泉可以说是更加的精致美观,素白靠在一处假山上,长发披散闭目而憩,热水的争气划过他柔美的面颊,轻轻的低落在了温泉之中。
怜儿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美的让她窒息的景象,美人如水,水中美人,她第一眼便觉得素白太过柔美,只是没想到,这样柔美的人儿竟然还能有一种清新脱俗之感。
听见声音的素白微微睁开了细长的眼,当眸子撇见了站在不远处拿着软巾的怜儿时,轻轻的勾了下唇,便继续闭上了眼睛。
正常来说,怜儿是不会特意来与他泡大温泉的,毕竟这个怜儿对于他来说,一直表现的十分畏缩与寡言,如今她主动前来和自己泡一个温泉,要说这其中没有事的话,素白是玩玩不信的。
只是,素白平时清净孤傲惯了,对于陌生人,他向来不喜欢应酬,甚至是敷衍。
怜儿似乎是想到了素白的反应,所以对于素白的冷淡倒是并不怎么觉得难堪,匆匆脱下衣衫走进温泉之中,在距离素白一臂的地方,慢慢坐下了身子。
一阵凉风袭来,带着点点滴滴的秋雨打在了温水之中,怜儿看着依旧闭目的素白,淡淡的开了口道,“原来这在温泉之中感受秋雨,也是别有一番滋味的,您说是吧?素当家。”
素白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勾起了一丝冷笑,“怜儿姑娘如此前来,有什么话直说吧。”对于陌生人,他不喜欢浪费精力。
怜儿并没有想到素白竟然如此直接,想了想,并不直接回答素白的问题,而是继续周旋在表面之上,“怜儿从来没想到,原来秋雨打在身上,会如此的温暖不觉寒冷,就好像……”
“怜儿滚娘。”素白打断怜儿的自说自怜,长眸打开一个缝隙,带着慵懒与疏远,毫无感情的轻启红唇,“素白一向喜欢清静,如果怜儿姑娘没事的话,便请去隔壁的温泉吧。”
怜儿一愣,咬了咬嘴唇,在素白的睨视之下,终于小声的说道,“怜儿只是觉得素当家有些眼熟,很像是怜儿的一位朋友。”
她如此一说,素白不得不将眼睛全部睁开,上下打量了怜儿好一会,才挂着浅笑道,“怜儿姑娘想必是认错认了吧?”
素白的回答,让怜儿松了口气,一改刚刚的小心翼翼,起身朝着素白颔首点头,“想必是怜儿认错了。”说罢,转身踏出了温泉,似乎刚刚的一切刻意靠近,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看着怜儿那渐渐走出去的背影,素白一直慵懒的眸子里,忽而沉了下去,低头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等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唇边挂上了一抹莫名的笑容。
如果说刚刚素白还没想起来的话,那么现在,素白对这个叫怜儿的女子,还真是有那么一点的印象了。
感觉自己也泡的差不多了,素白起身披上了长裙,随意的拢了拢还有些湿润的长发,轻缓的走出了温泉。
在路过隔壁一楼大厅的时候,见怜儿正在于邱镜湖小声说着什么,客气的朝着邱镜湖点了下头,直接上了三楼自己的房间。
打开门,不出意料,满屋的黑暗,微风顺着打开的窗子卷带起床边的粉红流苏,素白反手关上房门,慢慢朝着那扇开启的窗子走了过去。
轻松的跃上房顶,果然见她正在对着月亮独自饮酒,看着她单薄的身子,素白微微皱了下眉头,没有上前,反而跃下了屋檐。
等素白再次登上屋檐的时候,她已经躺下了身子,皎洁的月光罩在她的身子上,将她的一半忧伤,隐藏在了黑暗之中。
已经有些微醉的楚子乔仰首看着天上的月亮发呆,忽然一阵香气袭来,还没等她来得急侧眼,身上便被来人盖上了一件柔软的披风。
摸了摸身上质地上好的披风,楚子乔看着已经坐在自己身边的素白失笑,“素白啊素白,你连素颜都这么迷人心魄,让人欲罢不能,你说说你要叫我们这些个女人怎么活?”
素白被她的话弄得又生气又好笑,伸手捏上了她的鼻尖,挑眉瞪眼,“别人不知道,难道你也装不知道?”他不过是一个男人,怎能像是女人一样,比美与漂亮?
伸手拉住鼻子上的那双芊芊玉指,没有松开反而紧握,在素白诧异的目光之下,楚子乔终于带上了一丝认真的道,“素白,我不喜欢假装的东西,所以我自己也从来不愿意假装,但是于你,我愿意假装一次,假装我不知道,假装你也不知道,因为你是我在意的朋友。”
是了,她其实已经猜到今天的人就是柳清然了,如果说这间客栈是素白的,那么柳清然的到来,素白又怎能不知道?可是从白天一直到现在,素白对这一切只字未提,楚子乔并不像追问是什么原因让素白瞒着她,就像是她说得那样,她愿意为了她在乎的朋友,假装一次傻瓜。
素白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在对上楚子乔那清澈见底的眸子时,心里酸胀的让他难受,他一直知道楚子乔是一个有着蕙质兰心的女子,却从来没有想到,原来她竟然可以如此的体谅一切。
他确实今天送的那个人是柳清然不假,而且这次他之所以会来蛮夷,也是为了来帮柳清然与蛮夷公主成婚的一些事情,这样的事情看似是那么简单,可是要他对楚子乔说出口,他又如何能做到?
“素白,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不想看到你那么小心翼翼罢了。”楚子乔傻兮兮的笑着,起身将头靠在了素白的肩膀上,“在我看来,你不光是我的朋友,还是我的姊妹,我在乎你,所以我不许你活得那么累。”
“唉!傻丫头……”顺着手上的力道,素白将面前的女子搂在了自己的怀里,薄热的唇畔贴在她的额头上,轻吐唇语,“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忽然有些羡慕柳清然那个家伙呢……”
楚子乔嘿嘿的笑,“素白,难得听你夸人,不错不错,真好听。”
素白挑眉,拿起身边的酒碗,舀了一碗桃花酿轻轻饮下,惬意的眯起了眼睛,轻轻的道,“我还有一个更好听的事情告诉你。”
侧眼看着他的流线下吧,楚子乔问,“什么?”
放下手中的酒碗,素白颇为神秘的道,“你身边的那个怜儿,我也许在哪里见过她。”
“恩?”楚子乔眨巴眨巴眼睛,“在哪里?”
“在一次与别人的交易之中,我好像见过那个丫头。”素白虽然口口声声说的是也许,好像,但是他的口气却是躇定的。
楚子乔一直就怀疑怜儿的身份,可是邱镜湖一直跟在怜儿身边,如果这个怜儿是假扮的话,那么一定就要易容,邱镜湖虽然心思不如韩彩熹慎密,但毕竟是韩彩熹教出来的徒弟,是不是易容的,应该一眼便能看出才是。
可如果这个怜儿要不是易容的?莫非世界上真的有长相一模一样的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就算是双胞胎之间还有些许的区分,两个陌生的人又何谈一模一样之说?
一边的素白见她一会摇头一会点头的饶是有趣,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抬手将酒碗塞在了她的嘴里,一脸的笑意带着宠溺,“你这丫头是魔怔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的古灵精怪?”
喝下一口十里飘香的桃花酿,楚子乔决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的告诉素白,她有一种预感,如果素白口中的人,当真和这个怜儿是一个人的话,那么她应该很快的就知道这个怜儿背后隐藏的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