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算你识趣!”
昀冷声吼道,环着胳膊靠在了狄元澈身边的石柱上。
“你是襄辰王府的管家,照顾我师兄是你应尽的责任和义务……他病着,你竟然不管他?”
“昀宗主有所不知啊!我家王爷不喜欢接触生人,更不喜欢让婢女照顾,他的脾气您是知道了,这冷起来,老奴完全应付不得啊。”
“那你就由着他生病,不问死活?要是我师兄有个三长两短,你的狗命压根就不够陪!”
昀高声一喝,扬起手便给了那老管家一巴掌。
“啊……昀宗主饶命,昀宗主饶命啊。”
老管家自然降不住昀这一巴掌,直接便摔倒在地上。
“如果不是白天的时候我过来了,你就由着我师兄病成那样?”
“我……我……”
老管家被昀吓得支支吾吾不敢说话,然而狄元澈的目光却一直专注的定在老管家的脸上。
那幽深的眸子如同黑曜石一般,仿佛能将眼前的人看穿,只见她慢条斯理的抿了抿唇瓣,忽而笑着起身,将老管家扶了起来。
“管家伯伯,您在襄辰王府多少年了啊?”
“从襄辰王十岁搬出皇宫开始,老奴就在这里伺候王爷了。”
看着狄元澈一副傻白甜的模样,老管家自然也没有对他起什么戒心,他垂着脑袋擦掉自己嘴角的血,继续道。
“粗略算算,也有十几年了吧。”
昀不耐烦的吼了句,“狄元澈!你对这老家伙这么好脾气做什么!”
狄元澈也并不搭理他,也就噙着淡淡的笑帮老管家拍了拍他身上的土。
“对了管家伯伯,马上就到中秋节了,皇上有没有赏赐给襄辰王什么礼物啊?”
狄元澈又问,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清淡自如的。
“哦,对了,皇上送来了一只玉如意还有几个小妾……那玉如意放在王爷房间里了,王爷不喜欢女人伺候在身边,就让那几个小妾住进后院的厢房了。”
狄元澈的目光中装着继续说不清道不明的幽光,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
或许,那玉如意上有什么问题。狄元澈心知肚明,只要把那玉如意那道那瘟疫盛行的地方转上一圈,这玩意就带着毒了。只不过……
像是宇文博律那样疑心病重又恨不得立刻将宇文长勋送进坟墓除之后快的性子,或许那几个小妾也是有问题的。
宇文博律怎么会有那个闲情逸致为宇文长勋选几个小妾呢?呵……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管家伯伯,这几天襄辰王生病,有什么人在旁照顾他吗?”
“王爷不喜欢让人伺候,别说是婢女了,就连老奴也不让进门的。”
“国师大人,昀宗主,还有其他事吗?”
管家连忙问道,一副快被眼前这两个人吓死的小心翼翼的模样,分分钟都想要逃跑的模样。
“没事了管家伯伯,你赶快回去睡觉吧。”
然而昀却明显不打算放过眼前的管家老头。
“等一下,老子的话还没说完,你就想走?”
“昀宗主,您说,您说……”
管家连忙退了回来,恭恭敬敬的在昀的面前弯着身子。
只见昀一把揪住老管家的衣领,单手便将他提了起来,就像是提着一只柔弱无力的小鸡子那般。
“说!你到底是不是被宇文博律买通了?是不是宇文博律让你把那破玉如意放在我师兄卧室的?是不是宇文博律让你不搭理我师兄死活的!”
“昀宗主饶命啊!老奴绝对没有那个胆子背叛襄辰王啊。”
“还敢说你不是宇文博律的奸细!老子看你就是一副奸细样!老子宰了你!”
狄元澈连忙握住昀的手臂,一张小脸紧皱着。
“快放手!管家伯伯慈眉善目的,怎么会是奸细呢。”
“狄元澈,你丫到底张没长脑子,你不觉得事情很奇怪吗?”
“奇怪?哪里奇怪?没有什么奇怪的。管家伯伯快走吧。”
狄元澈抓住昀的胳膊又拍又掐又咬,这才让这个该死的练家子放开手。
看着管家那落荒而逃的背影,狄元澈这才收起脸上稀松平常的表情,认真的望着眼前的昀。
“你,不仅是流氓,还是傻子吗?为什么说话办事前不先动动脑子啊。”
狄元澈无奈的抓了抓头发,一副夸耀被昀折磨疯了的模样。
“丫的,动不动就是打打杀杀的,完全不知道要如何用脑,真是愧对了你这如花似玉的长相!怪不得你的生意全被我抢走了!”
话音落,狄元澈还恨铁不成钢似的重重一垂昀的胸口。
“如果那个管家伯伯是奸细的话,他早就应该把我和宇文长勋有往来的事情告诉皇上了,我还有命在宫里为所欲为啊?现在小爷我早就去见阎王了!”
狄元澈无奈的对昀摇了摇脑袋,“奸细,这襄辰王府肯定会有,只不过不会是那管家伯伯。”
被狄元澈这么一说,昀自然也知道自己怪错人了。只见昀揉了揉鼻子,却还是一副不甘心被狄元澈数落的样子。
“我本来就是一个大粗人,和外貌无关!老子混迹江湖就会那些打打杀杀的,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少年能把堂堂武林盟主怎么样,既然昀宗主那么厉害,那咱们昨天晚上谈的事情就当做从来没有说过好了!”
狄元澈刚要转身要走,却被昀一把拉住了衣领。
“等一下!你这是在威胁我?”
狄元澈点了点头,态度依旧强硬。
“恩,在威胁你。”
“狄元澈你真是……”
话到此处,昀这握紧的拳头终于无力的松开了。
没办法,遇到狄元澈这样抓着他把柄的魔鬼,他想要不认怂也不可以,因为狄元澈总能果断的抓到他的软肋。
想到这里,昀才重重的舒了口气,连忙对狄元澈扬起了讨好的笑容。
“国师大人,像现在这种时刻,咱们二人争论那些都不重要啊,重要的是赶快救活我师兄。他可是在沙场上指挥百万雄师的战神,不能被瘟疫打倒啊。对了,瘟疫的事情……你告诉他了吗?”
“没有。”
狄元澈面无表情大答道。
“为什么不告诉他?你要告诉他啊,让他提防着些宇文博律,妈的,那家伙哪是什么皇上,根本就是一个卑鄙小人。”
“现在告诉宇文长勋这些也没有用,按照那个家伙的性格,如果他知道自己得了瘟疫一定会想尽办法把自己隔离开的,怕传染别人。所以,先瞒着他吧,等我治好了他再说。”
“我师兄不喜欢给任何人添麻烦,如果他知道自己得了瘟疫的话,或许……谁都不会再见了吧。”
昀长叹一口气靠回立柱上,低垂着的睫毛轻轻眨了眨。
狄元澈就站在那里望着这个男人格外漂亮好看的侧颜出神。这家伙到底和宇文长勋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明明是你在乎我,我也在乎你的啊。
可是刚刚,为何宇文长勋要用那么差的态度对待昀呢?
“你问过宇文长勋了吗,对于你要帮他夺天下的事情有何看法?”
昀无奈的摇了摇头,“还是一样的结局,为了狄元瑾想要杀掉宇文博律,可是想到他的母妃又不得不收手,就这么纠结着。他现在生我的气,所以我的任何提议他都不会听的。我师兄这辈子活得真亏,一把年纪了还是孤身一人,图有个襄辰王的名号有屁用。不过好在……你和我师兄的命盘连在一起了嘛,他虽然缺心眼,但是好在你有心眼啊,从这个角度来看,以后我师兄的命运不会太差的。”
“如果我的命运变差,都是宇文长勋拖累的。”
狄元澈低低的道了一声,随即仰起头认认真真的望着昀。那目光就像是等待着猎物的猎手,在夜色中熠熠发光。
“不过有一句话你没说错,这襄辰王府确实有宇文博律安下的奸细,把那个人揪出来吧。”
“揪?怎么揪?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昀紧紧的簇起眉头,这襄辰王府那么大,虽然能够接近宇文长勋的人不多,可是偌大的庭院,也是需要不少仆人,婢女来打理的啊。
最重要的是,那奸细在暗处,他们在明处,想要在有三百多个人的府衙中找到奸细,艾玛,狄元澈还真是敢想敢为啊。
昀抓了抓头发,又无奈的揉了揉鼻尖,除了那管家,他很难再想到谁更可疑了。
看到昀那副格外纠结的模样,狄元澈却依旧是老神在在的。
“啧啧啧,老天爷果然是公平的,让你丫当上武林盟主之后自然抽去了你的智商……别想太多了,一切听我命令行事。那个啥,你先去趟伽罗山,帮我采点儿药来。”
狄元澈的眼睛中闪过一抹狡猾,她可没忘记自己是干什么来的。
罂粟还在乾清宫躺着呢,还需要伽罗山上的毒菇救命呢。
“伽罗山……是我师兄的禁地啊。你怎么知道伽罗山有毒菇?难道我师兄带你去过?”
“对,我去过!”
狄元澈无奈的一拍昀的胸口。
这家伙,到底该说他聪明还是傻呢。说他聪明吧,他明明那么多事情都猜不中,说他傻吧,有时候这家伙的直觉又灵敏得恐怖。
果不其然,在昀听到狄元澈说他去过伽罗山之后,脸上的表情变得难看了几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