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跃还没有踏出国师殿,便看到了一个小女孩趴在门边往里面巴望着。
那小女孩年纪不大,个子不高,看上去也就像是七八岁的样子。腾跃本来没有心情搭理这个小女孩的,却被忽然间叫住了。
“喂,大哥哥!”
腾跃面无表情的继续走他的路,宇文华裳却追着他走过去,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角。
“大哥哥,我叫你呢!你没听到吗?”
腾跃面无表情的停下了脚步,低头望着在夜色中闪耀着光芒的那双眼眸。
“有事?”
腾跃冷声反问了句,他身上的黑色大氅被宇文华裳的小手紧紧捏着,死活不打算撒手了。
“大哥哥,你为什么穿得衣服和我们不一样啊?”
宇文华裳一边说一边伸出小手抚了抚大氅上光洁的皮毛。
“这是什么衣服啊,好软,好滑哦……”
腾跃的脸色虽然不好看,可却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了句。
“是雪貂的毛皮,火焰雪貂。”
“雪貂?雪貂是什么啊?”
宇文华裳一边抚摸着腾跃身上的大氅,一边笑眯眯的扬着唇角。
“华裳从没有见过雪貂呢。大哥哥带我去看好不好?”
腾跃下意识的愣住了,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虽然他并不认识眼前这个小丫头,可是单看着她的衣着打扮,以及她在深夜里可以在皇宫中畅通无阻的行径,便能够知道她的身份。
这小丫头自称华裳?
恐怕她就是宇文博律的二公主,宇文华裳了。
见眼前的男人迟迟不说话,宇文华裳便不开心的撅起了嘴。
“大哥哥,你不想带华裳去吗?”
看着宇文华裳那伤心欲绝的小表情,一时间腾跃的脸色更加僵硬了。他叹了口气,连忙解释道。
“雪貂只有西北才有,你不能去。”
“为什么我不能去?既然西北有那我就去西北啊!”
宇文华裳笑眯眯的伸出了自己的手,对着腾跃伸出了小拇指。
“大哥哥,你带我去西北看雪貂好不好?”
宇文华裳仰着小脑袋,对着腾跃笑得灿烂至极,或许是入了夜天气凉了,她的小鼻子被冻得通红,一边说话一边打着哆嗦,却还是笑着的。
看着看着,腾跃便像是失了神一般。
如果他的妹妹还活着的话,现在应该会比这个小丫头再大一些吧,会不会也像宇文华裳这么可爱,缠着他要去看雪貂?
见腾跃的脸色异常冷漠,宇文华裳便难过的垂下了头去。
“大哥哥不喜欢我吗?母妃和云娘娘都说华裳是最可爱的孩子呢……”
“好,我答应你,有机会就带你去看雪貂。”
腾跃的声音依旧低沉,可却还是轻轻牵住了宇文华裳的手,伸出小拇指和她扣在一起。
只感觉自己掌心的小手冷得如同冰块,他连忙解下自己肩上的大氅,将宇文华裳严严实实的裹住了。
腾跃本就比宇文华裳要高出半个人来,那名贵的火焰雪貂大氅搭在了地上大半。腾跃的脸上没有流露出半分柔情,可是那举手投足间的动作又显得格外的小心翼翼,生怕弄痛了这个可爱的娃娃似的。
“大哥哥,你要把这件衣服给我穿吗?那你会不会冷?”
“不会。”
“那我怎么把这件衣服还给你啊?”
“不用还。”
话音落,腾跃便站起身来,转身便要走。
宇文华裳虽然爱不释手的摸着身上的皮毛,却还是挪着步子对着腾跃的背影喊了句。
“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你住在哪里?”
腾跃没有回答她的话,径自离开了,他的步速极快,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夜色之中了。
狄元澈走出国师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宇文华裳身上披着一件大得不成样子的大氅,望着远处发呆。
“华裳?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的乳母呢?”
狄元澈连忙走到了宇文华裳身边,望着她身上的衣服不自然的蹙了蹙眉。
这衣服是腾跃的,难道这腾跃还有这么善良的心,随手解决夜风中衣着单薄的小姑娘?
见到狄元澈,宇文华裳立刻绽开了笑颜。
“元澈哥哥,刚刚从你这里走掉的那个大哥哥叫什么名字啊?他住在哪里?住在皇宫中吗?为什么华裳从没有见过他啊?”
“你说腾跃?”
“他叫腾跃吗?名字真好听啊……”
宇文华裳眨了眨眼睛,一双小手却不停的摸着大氅的皮毛。
“他是不是住在宫里啊?华裳想要再去找他。”
狄元澈轻轻牵起了宇文华裳的手,对着眼前的小姑娘眨了眨眼睛。
“华裳为什么想要去找他啊?能告诉元澈哥哥吗?”
“唔……想要把衣服还给他。”宇文华裳支支吾吾的说了句,然后又猛地咬了咬脑袋,“不是不是,华裳只是很喜欢他,想要多和她说说话而已。”
听到这软软糯糯的童言童语,这毫不避讳承认了自己心情的话,狄元澈却只觉得心中翻上来了一阵酸涩。
整个皇宫中,或许只有宇文华裳能够有如此的心性了吧。
可以毫不避讳的说自己的喜好,可以毫不避讳的说自己喜欢哪个人,讨厌哪个人。
“华裳,腾跃哥哥并不是咱们大齐的人呢。”
“我知道,他是西北人!”
宇文华裳的眼睛中尽是聪明伶俐的光芒,她笑着扬起小脸,眉眼中都像是盛开了鲜花那般美丽。
“他答应我了,会带我去西北看雪貂!到时候华裳只要和父皇说想出去玩,父皇一定会同意的。”
小孩子的世界里,自然没有那些国仇家恨。
西北与大齐之间的关系亦敌亦友。
宇文博律现在虽然是与腾跃结盟,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便会反目成仇。如今的三足鼎立,每个帝王的心中都是有实现‘大一统’的野心和抱负的。
西北的雪貂,想必宇文华裳一定是看不成的。
只不过狄元澈也并不想打碎一个孩子美好的童心,立刻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元澈哥哥也没有看到过雪貂呢,到时候华裳看了,可一定要告诉元澈哥哥这雪貂是什么样子的啊!”
“当然!”
宇文华裳重重的点了点头,一副格外期待的模样。
“走啦华裳,我送你回去。以后不要一个人偷跑出来了,嬷嬷们会担心的。”
狄元澈低调的将宇文华裳送回公主阁之后便出了宫。也不知道宇文长勋那家伙的病有没有好一点。
当然,他出宫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要拿到伽罗山的毒菇,也不能一直让罂粟睡下去。
他拉起了帽子,步履匆匆的疾行于夜色之中。
明玉宫中,灯火微息。
狄惠生坐在了桌边,奋笔疾书的抄写这一本经书。虽然她被禁足的这些日子每天都应该抄录经书祈福的,可是没有一天要比她现在这样认真过。
你字迹娟秀至极,仿佛想要通过这些经书表现出自己的虔诚和温婉那般。
狄惠生写得极其投入,她仿佛通过这些经书看到了自己无与伦比美好的未来。
总有一天她会坐上后位,会成为整个皇宫最尊贵的女人。
她要将那些带给她耻辱和痛苦的人统统打入地狱。
狄惠生越想越觉得痛快,唇边仿佛浮现了一抹冷笑那般。
由于这经书抄的过于投入,狄惠生也完全没有听到吱啦啦的开门声。
就在她写得正是投入的时候,有人从她的头顶吹灭了烛火。紧接着一道炙热的胸膛便将她抱了个满怀。
“美人,想我了吗?”
狄惠生只感觉一双粗糙的大手不停的在解着自己的衣带,她的手中还握着毛病,整个人像是被点了穴似的僵硬住了。
李刚这家伙的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了,现在不过二惊天,他就敢来她这里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唔……你先放开我。”
周遭黑漆漆的,狄惠生想要放下毛病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她紧蹙眉头挣了挣,却被那男人抱得更紧了。
“不放!老子冒着生命危险进来就是图个快活的!为什么要放开你!”
话音落,李刚便贪婪的摸索到了狄惠生的耳珠,含在唇间不停的咬着。
图个快活?
呵……这混蛋真敢说。
狄惠生紧紧的咬着唇瓣,手不停的在发抖。
李刚这家伙当真是过于贪得无厌了,自从那一晚过后,他便把这明玉宫当做了窑子那般,每晚都过来,不到天亮坚决不会放过她。有的时候几乎弄得她浑身青紫才算罢休。
可即使是这样,狄惠生也忍下来了。
还有三日便是中秋大宴,她有事情要让这个男人去做。
虽然她身处明玉宫,也并不方便见宇文博律,可是,她不能让宇文博律忘记她……
想到自己的大计划,狄惠生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来。
她那僵硬的身子微微放软,真个人柔若无骨的偎在了李刚的怀里。
“你别这么着急嘛,先把烛火点了,这黑漆漆的有什么意思……”
“老子等不及了。”
李刚压根不理会狄惠生的话,一把将她摁在椅子上上下摩挲着。
“最近这些日子宫里风声太紧,每班巡逻的人数都增加了几名。这要是点了灯叫人发现了什么,咱们两个都得死!”
“呵……怎么,有胆子做坏事,没胆子面对后果啊!”狄惠生冷笑了一声,只感觉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都被这个男人恶心的汗液填满了。
她不自然的吞了吞口水,却还是迎合着李刚的动作。
“今天宫里出了什么事吗?为什么加了侍卫巡逻?”
狄惠生装模作样的攀住了男人的肩膀,可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只有她哄得李刚高兴了,才会从这个男人的嘴里知道些宫中发生的事情。
她清楚的感受到这个男人愈发迅猛的动作,随后便听到了一句话。
“今早,那个从西北来的宸妃昏厥了,到现在也没有醒过来。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过去了也无计可施……呵……怪事年年有,今年格外多。听说那女人没有脉搏,外面的人都在传,她可能是妖女。”
李刚一边卖力播种,一边若有似无的和狄惠生闲话家常。
在听到最近特别得宠的宸妃昏厥了的消息,她的脸上终于绽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还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在宇文博律的后宫中怎么会有专宠的人呢。
这宸妃昏厥了,恐怕会有大事发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