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向以为西北人光明磊落,不会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可是你却让我开眼了。”
狄元澈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瓣,“那解药我提前配出来,本想着今晚以一种格外温馨祥和的状态把它给你的。其实如果你再等一会儿……说不定我会取消今晚的计划,还会将解药给你,是你……失掉了这个空手套白狼的机会。”
“你说什么?”
腾跃的脸色一暗,眼睛牢牢的定在狄元澈那张清淡自如的脸颊上。
“你说你要取消计划?”
“是啊……其实我回会场找你本就是想告诉你我的计划取消了,是你非要飞蛾扑火,抢先一步和我玩了这么一出鱼死网破。”
狄元澈冷笑着,眼底仿佛跳动着火苗,那咄咄逼人的凶光,让腾跃的心脏徒然快跳了几拍。
狄元澈的手段之狠辣,他也算是见识过了,然而狄元澈这副表情无非是告诉他,好吧,咱们现在结下梁子了,这梁子结大了。
“让你挟持墨玉威胁我,应该不是你一个人的主意吧……这消息是谁告诉你的呢?”
狄元澈歪着脑袋轻声反问了句,见腾跃只是呆愣愣的望着自己,那笑容便更加灿烂了。
“不管给你出这个馊主意的人是谁,你若有胆子做,便要有胆子承担。毕竟我这个人的脾气一向不好,别人若是招惹了我一份,我必然要报复十分才算是痛快。”
“本太子王既然敢做自然敢当!你不用牵扯别人。”
腾跃冷声道了句,“然而事实证明,用墨玉来威胁你确实有用啊,如果不是使用此法,我又怎么能看到国师大人如此狼狈的模样?恐怕狄元澈刚刚那德行只有我一个人看到过吧。”
只不过看着腾跃的表情,听着腾跃的说,狄元澈心中更加了然了。
“看来还真是有人给你出主意啊……贤妃吗?”
狄元澈爽朗一笑,这其中的关联便更加了然于心了。
“呵……真不知道该说你是聪明还是傻,你就这么确定贤妃出这些招数教你如何对付我,真的是为你好吗?”
听到狄元澈的话,腾跃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那副表情分明是被狄元澈说中了,薄唇紧紧的抿着。
“……”
“你一定是在想,我是如何知道是贤妃给你出的注意?毕竟贤妃和你之间也没有什么桥梁,一个是大齐的嫔妃,一个是西北台子,怎么说都是八竿子打不着啊,况且刚刚在会场上,那么多人众目睽睽之下,贤妃自然不可能走到你的身边来说,呵,看起来是万无一失了吧?”
“狄元澈,你在这个皇宫中到底有多少人?!”
腾跃咬牙切齿的说着,明显是对于狄元澈能够猜中一切的事情格外的意外,除了意外还有愤怒。
他讨厌这种被人看穿的感觉,尤其是被狄元澈这种年龄不大的臭小子看穿。
“呵,我在皇宫有多少人和你有关系吗?这只能说明一点,我猜对了?”
狄元澈挑了挑眉,他看不得墨玉此刻的模样,可是那狼狗之蛊她又着实没有办法可解。西北那边的巫蛊玩意儿一向毒辣,若是他强行用药,说不定会适得其反,让墨玉走火入魔。解铃还须系铃人,能帮墨玉解掉巫蛊的便只有腾跃了。
想到这里狄元澈便更气了。
腾跃讨厌被人看穿的感觉,狄元澈讨厌被人威胁。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他又确实没有其他办法了。
狄元澈猛地一抬头,视线倔强的落在腾跃的脸上。
“说实话,我在这皇宫中压根就没有多少人,确切的说,我一向不喜欢安排眼线,眼线啊、奸细啊全都是人,人就会有背叛我的时候,比起冒着被别人背叛,我更喜欢凡事随心,这么简单的东西压根用不着其他人告诉我,用脑子来想就可以了。刚刚贤妃让宇文华裳跑过来对我说,今晚有个大礼物要送给我,碰巧我在宇文华裳的身上发现了几根你大氅上的黑色皮毛。想必,贤妃也用同样的方法和你沟通过了,让宇文华裳来给你捎个口信……”
狄元澈的话着实在腾跃的意料之外,他万万没想到狄元澈的洞察力会到这个地步,就连宇文华裳身上的几根大氅皮毛都能如此敏锐的洞察到。
可是那又如何?他和墨玉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墨玉身上的狼狗之蛊还需要他来解。
确切的说,现在狄元澈是要求着他的关系,他又有什么可怕的!
想到这里,腾跃的神色便更加轻松了几分。
“呵……说这么多干什么, 你难道忘了墨玉身上的巫蛊还需要我来解吗?”
“当然没忘!如果我忘了又怎么可能耐着性子在这里和你说什么多!”
狄元澈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她本想把白赑叫出来,可是转念一想,墨玉现在身上一丝不挂,如果这个时候吧白赑叫了出来的话不是意味着她要被第二个男人窥视过身体。
“拿着解药去把你的兄弟救活,我和墨玉在这里等你,立刻把墨玉身上的巫蛊解掉!”
夜色愈发静谧了,狄元澈坐在廊檐下紧紧合着眼睛。夜色萧索,风越来越大的。
墨玉的巫蛊被解掉之后她便昏睡了过去,狄元澈特意将自己沐浴用的的房间留给了墨玉,让王嬷嬷帮墨玉好好把身子洗干净。
王嬷嬷是看着墨玉和狄元澈长大的,在得知墨玉有如此遭遇之后便不停的呜咽着。
狄元澈的心中亦是难受,她没有什么心情回乾清宫,也没什么困意睡觉,所以便干脆坐在这寒风中,想要让自己的头脑更加清醒些。
不一会儿,小陈子便急匆匆的回到了国师殿,他合上了大门,压着脚步走到了狄元澈的身边。
“国师大人,奴才已经和皇上禀明过了,您困了便回国师殿歇下了。皇上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只让您好好休息,明日便安排御厨做点心给您。”
“恩。”
狄元澈用鼻音答应了一声,明明很冷,却固执的不想去披外衣,也不想去拿手炉,或许人只有在遭遇寒冷的时候思维能够更清醒些,不得不承认,墨玉的事情如同当头棒喝那般迎面拍上了他的脸,贤妃那个作死的女人,她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狄元澈长叹一口气,忽然听到凤鸾春恩车那格外响亮的风铃声从国师殿的门口驶了过去。
他猛然睁开眼睛,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从宇文博律宠幸罂粟以来,他便没有让其他人侍寝过,凤鸾春恩车的声音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了。
况且今天罂粟已经醒过来了,难道宇文博律要临幸其他人?
还是说,他听错了?
狄元澈拧了拧眉头,连忙问了句,“小陈子,那车辙声是凤鸾春恩车?”
“是啊,主子。”
小陈子轻声回了句,“皇上今晚翻了牌子。”
“谁?他翻了谁的牌子?”
狄元澈猛然抬起眼眸,声音明显多了几抹急切。
“是云嫔……”
“云嫔?不对啊,这凤鸾春恩车的驶去的方向不是国师殿啊。”
狄元澈一脸狐疑,完全没有弄明白宇文博律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主子,皇上今晚却是是翻了牌子,只不过不会在乾清宫临幸云嫔,宸妃现在住在乾清宫的寝宫,皇上便让凤鸾春恩车去了听雨阁,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
狄元澈的嘴上那么说,脸上的表情却是僵硬了几分。
要知道宇文博律对云嫔一向是没什么兴趣的……以前在王府,云嫔便只是贤妃园子里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哥哥,没有为宇文博律侍寝过,后来入了宫,这后宫中美女如云,每年都会有新人入宫侍奉。各宫妃子小主皆是使出浑身解数的吸引宇文博律的注意力,所以这一向不争不抢的云嫔便渐渐被宇文博律淡忘了似的。
贤妃生下宇文华裳的时候,宇文博律大喜,便问贤妃有何所求,他尽量都会满足。当时贤妃只是说想要帮和她同住一宫的云嫔晋位份,也是那个时候,她才从一个答应直接变成了云嫔。
事到如今宇文博律才想起来宠幸云嫔,不觉得太晚了吗?
狄元澈慢条斯理的勾了勾唇瓣,眼底却尽是冷漠。
“小陈子……”
“是,主子。”
“既然皇上招了云嫔,那贤妃娘娘该有多寂寞嘛,走吧,咱们去看看贤妃娘娘。”
话音落,狄元澈便猛然站起身,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国师殿。
夜色阑珊,虽然是中秋,可是月亮却并不圆满。
小陈子打着灯走在狄元澈的前面,一路上不停的在打量着自家主子的神色。
自从国师大人带着墨玉回来之后,整个人看上去都不太好了。虽说狄元澈的性格一向寡淡,喜怒很少体现在脸上,可是今晚,狄元澈明显是在酝酿着些什么。
按照小陈子对于狄元澈的了解,自家主子很有可能在安排着更大的波澜。
“主子,到了,奴才去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