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少川走上茶楼,服务员给他指了第一个包间,他走到门边,门虚掩着,他一推开就看见了梁紫佩。
梁紫佩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看见方少川阴沉着脸进来,她的脸色有点惊慌,急忙站起来。
方少川和楚俏俏的订婚宴取消以后,梁紫佩的心里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她对方少川却始终恨不起来,相反还相当牵挂。
这是订婚宴后她第一次和他面对面,但一看见他阴沉的脸色,她就习惯性地感到心慌,好象自己又做错了事,马上就会被他骂一顿一样。
她总是没有勇气和他对抗,也不敢像楚俏俏一样和他吵吵闹闹!
方少川来到梁紫佩面前,看着她问:“你昨天和她见过面,是不是?”
梁紫佩嗫嚅着说:“……是。”
“她跟你说什么了?”方少川的怒气开始往上漫延。
“她……她说……她说把你……还给我!”梁紫佩使了很大的劲才把这句话说完。
“你接受了?”方少川的语气冰冷,梁紫佩无端地觉得身上发热,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怎么不说话?我问你接受了还是拒绝了!”方少川的声音大了起来。
梁紫佩惊慌地向四周看看,她害怕方少川会在这里大骂她。
但是她仍然没有回答,因为她昨天既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所以现在不知道怎么说。
“回答!”方少川突然吼起来。
梁紫佩吓得一哆嗦,急忙说:“我……我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怕方少川,应该说,她知道自己错了。
在楚俏俏说把方少川还给她,她要离开A市以后,梁紫佩就一直处于矛盾中。
她知道自己应该把和楚俏俏见面的事情告诉方少川,因为这么多年来,她从来不习惯隐瞒他,不习惯对他撒谎。
但她又深知,只要楚俏俏留在A市,她和方少川就永远没有可能在一起,因为方少川真的已经爱上了楚俏俏!
方少川听见梁紫佩说她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他火大了,吼道:“你们把我当什么?小猫还是小狗?她想转让给你就转让给你,你想接受就接受,想拒绝就拒绝,你们还有没有把我当一个男人?我是你们的私有物品是不是?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好的不学,撒谎、抢男人、争风吃醋……”
梁紫佩的脸胀得通红,方少川进来的时候没有关门,很多人都看了过来,她窘得恨不得在地上打个洞钻下去!
“方少川!”
方少川正骂得起劲,背后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他急忙回过头,楚俏俏站在他的身后,怒容满面!
……
昨天楚俏俏和梁紫佩谈过以后,梁紫佩当时的心情十分矛盾,所以在楚俏俏说她要离开A市、离开方少川的时候,她没有挽留。
但昨天晚上她纠结了一夜,到早上的时候都还处在矛盾中,直到楚俏俏给她打来电话,说马上就离开A市了,让她好好照顾方少川的时候,她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梁紫佩比楚俏俏更加了解方少川的个性,她也看出方少川很爱楚俏俏,如果楚俏俏这样悄悄消失,她深知对方少川的打击会有多大。
犹豫再三,她还是决定劝楚俏俏回来,但当她打电话的时候,楚俏俏已经关机了。
打不通电话,梁紫佩的心里顿时惊慌不已,也不敢给方少川说,急匆匆从公司请假跑出来,打的赶到火车站,在楚俏俏准备进站台的时候截住了她。
梁紫佩拽着楚俏俏来到了茶楼里,两个人都心潮起伏,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喝了一会儿茶,楚俏俏慢慢平静下来,对梁紫佩说:“紫佩,你为什么这么傻?我走了,你和他就在一起了,为什么要让我挡住你的爱情路?”
梁紫佩沉吟了很久以后,说:“俏俏,你不了解我对少川的感情!”
“我了解,”楚俏俏说:“我知道你爱他,而且爱得很深!”
“你真的不了解,”梁紫佩摇摇头:“你先不要打岔,听我说完。”
楚俏俏闭了嘴,看着她。
梁紫佩苦笑了一声,悠悠一叹,说:“不错,我是爱少川,而是已经爱了他很多年,但我知道,我一直都是单相思。
“以前他爱的是你姐姐陆曼芝,陆曼芝嫁给上官云飞后,他的感情处于真空期,但他宁愿在外面招惹陌生女人,也不肯接受我。
“这五年你不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我看着他消沉,看着他堕落,看着他整天花天酒店四处游荡,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积极向上、健康阳光的方少川了,我的心很痛!”
说到这里,梁紫佩的眼前出现了方少川堕落的样子,她的心一疼,眼眶湿润了。
楚俏俏的心也在抽痛。
喝了几口茶,平定了一下心情,她接着讲:
“我努力想要改变他,不管他怎么对我,我都毫无怨言地守在他身边,希望能让他重新回到以前的样子,但不管怎么努力,我始终改变不了他!”
想起这五年来在他身边所受的种种委屈,她又想哭了,停了好一会儿,梁紫佩才控制了情绪,继续说:
“在我深感无助的时候,你知道我想的是什么吗?
“我向上帝祈祷,只要能够让陆曼芝回到他身边,让他回到以前的健康快乐中去,上帝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哪怕永不见他也没有关系!
“今年他突然变了,不再出去游荡,每一周都要回他父亲家,也不再和他父亲发生争吵,我看见他又变得健康阳光起来,我的心里充满了快乐。
“但我知道他为什么改变,那是因为你来了,是你让这个浪子回了头,是你让他不再夜夜在外面流浪。
“我几乎以为是我的祈祷灵验了,你真的像陆曼芝回来了一样,因为你有一张和她相似的脸!”
梁紫佩看着楚俏俏,这张脸粗粗一看和陆曼芝只有一点点像,但仔细一看却有着惊人的相似,熟悉了以后又发现她们气质有明显区别,个性也有极大差异。
当楚俏俏盛装打扮的时候,和陆曼芝就太像了。
也难怪,她们是双胞胎姐妹,长得像原也在情理之中。
楚俏俏也看着梁紫佩,她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继续听她说完。
“俏俏,”梁紫佩认真地看着楚俏俏:“我爱他是真的,但我爱他却并不是要拥有他,不是要嫁给他,而是要看到他幸福。
“如果他爱我,愿意娶我,那我们结婚后,他就是幸福的,我也是幸福的。
“可是如果他爱的是你,却不得不和我结婚,那他就不会感到幸福,只要他不幸福,我就不会幸福!
“所以,俏俏,我爱他,也希望嫁给他,但我如果真的这样做的话,我就太自私了,我不能因为我爱他就强行把他据为己有!
“你也爱他,对不对?既然我们两个都爱他,那我们就把决定权交到他手里,他愿意跟谁在一起,谁就跟他结婚,另一个人就为对方祝福!
“我想,你一定和我一样,最希望看到他开心快乐,只要他是开心的,我们就是幸福的,是不是?
“所以,我们两个谁跟他在一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爱谁,重要的是他和谁在一起感到最幸福!
“很显然,他爱的是你,只有你跟他在一起,他才会幸福。
“所以,你不要说把他还给我这样的傻话,好好爱他吧,你们的幸福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梁紫佩从来没有一口气说过这么多的话,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她对方少川的爱有多深,这些话在她的心里藏了很久,让她很幸福又很压抑,现在说出来了,她感到一阵轻松。
梁紫佩说完了,楚俏俏楞楞地看着她,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
这是怎样一个女人?她对方少川的爱已经超越了普普通通的男欢女爱,她把方少川当恋人在爱,当亲人在痛,当兄弟在疼。
她有一个怎样博大的胸襟,才能容纳这样广袤的情感!
楚俏俏觉得,和梁紫佩掏心剖腹的这一席话相比,她无论说什么,都是空洞的泛泛之谈,显得苍白而无力。
梁紫佩又补充:“俏俏,你千万不要偷偷离开,陆曼芝出嫁让他堕落了五年之久,如果你再悄悄走了,我担心他会堕落一生,你真的忍心看着他毁掉自己的一生吗?”
梁紫佩的这句话让楚俏俏的心痛得更厉害,这时候她才认认真真想,假如她走了,方少川真的会爱梁紫佩吗?他们真的会结婚吗?如果结婚了,他们又真的会幸福吗?
她只在为梁紫佩考虑,为自己考虑,因为觉得如果她和方少川相爱是对不起梁紫佩,但其实她是怕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为了让自己的良心能够得到安宁,她就忽略了方少川的感受,想要扼杀掉他们的爱情!
她以为她把方少川还给梁紫佩是大公无私的表现,体现出她本性善良,可梁紫佩的这些话,却让她感到自己不仅自私,而且残忍!
两个人正谈着,梁紫佩的手机响了,她看见是方少川打的,心里不由紧张起来,但看了楚俏俏一眼,又庆幸地想,幸好她及时把楚俏俏截住了,要不然方少川不知道会生多大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