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不知从哪儿来的马蹄声让二人的相拥的身体猛的僵硬,然后瞬间放开,楚寻有些遗憾的紧紧抿了抿唇角,后悔为什么不早些突破那一线之间的距离。
苏晴的则双颊微红的退后一步,忽然笑嘻嘻的说:“一个时辰刚刚好,咱们可以走了!”说完,她转过身向林中的小路跑去。
她奔跑的姿态很美,缥缈中带着灵动的味道,象牙色的裙摆被风微微吹起,就像是一朵生长在山峦绝处的曼陀罗花,她身上的每一寸都在散发着动人的美丽。
他是被这个臭丫头下了什么蛊药了吗?否者的话为什么今时今日在他眼中的苏晴,竟会如此顺眼?
她是妖血之林中那个装神弄鬼,心狠手辣的毒女,她可以杀人不眨眼,她可以诡计多端,她做了很多他并不太认同的事情,可她莫名其妙的闯入了他的心底,并成了他心底里最在乎的那个人。
这样忽然而来的变化,不是被这臭丫头下了蛊又是什么?
完了,完了,他中毒一定很深,否则的话怎么会看着臭丫头哪儿哪儿都好?
从蜿蜒的林中小路上,“哒哒哒”的马蹄声响过后,两匹油光水滑的黑色麒麟马就像是一片乌云飘来,这两匹马儿的身上套了车辕,背后则是一套同样黝黑的马车。
苏晴正在和赶车的男人比划着什么,还笑眯眯的向他这个方向指了指。
那男人穿着普通的粗布衣服,身高足有八尺,皮肤黝黑站起来就像是一座可以移动的黑塔,奇怪的是他由始至终都未曾说过一句话,只是与苏晴用手势交流着。
楚寻默默的走上前去,他还未曾站稳就迎来了那铁塔般男人审视的眸光,他的眼睛很亮,瞳孔之中有种超乎于常人的深邃。
在他的默默的注视下,楚寻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被一寸寸的分割开来并暴露在阳光之下,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楚寻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是这男人的眼神太犀利吗?不……他的眼神不像是锋利的剑,而像是无处不在的水波,将他整个儿身体浸入其中。
这男人,很不一般!
哦……尤其是他的眼神!
“楚猴子,这是我家的仆人,大黑!”苏晴笑着为他介绍。
楚寻怔了怔,这男人是她家的仆人?他可不会忘记这丫头在他家地宫时候说过的话,楚家的地宫正是她家“仆人”的杰作!
如今,怎么会又忽然冒出个仆人?难不成她家里是盛产特殊“仆人”的地方吗?
“大黑?还真是人如其名!”楚寻微微点头说道。
大黑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他转眸望向苏晴的方向,苏晴连忙笑着打了几个手势,他才释然的咧嘴笑了笑。
苏晴回眸对楚寻说道:“不好意思啊,大黑他又聋又哑,他听不懂你说什么。”
“又聋又哑?”楚寻眉心微蹙,心想这臭丫头家的仆人不都是牛气哄哄的吗?怎么会有这样又聋又哑,眼神却这般特别的仆人?
“楚猴子,你不是着急到北方去找夙夜与龙小蛮吗?还不赶紧上车?”说罢,苏晴身轻如燕的跳上车厢,回眸说道。
楚寻闻言也走进车厢,才发觉这黑黝黝的车厢外面看起来很不起眼,可里面极为宽敞,就连装饰也很是奢华。
苏晴随意坐下,从小桌上捏起茶杯抿了一口碧绿的茶水,才点头说道:“果然是上好的碧波百炼茶,楚猴子你要不要来上一杯?”
楚寻瞥了一眼红檀木的小桌,他自然的坐在苏晴的身边,毫不客气的伸手端起茶杯将其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哎……再好的茶也不是你这样的喝法啊?真是浪费!”苏晴白他一眼,说道。
楚寻撇撇嘴角说道:“你倒是说说看,这一日一夜你就是在等这个仆人与这辆马车吧?”
“嗯,你这人还不算是太笨。”苏晴抿着茶水答道。
楚寻瞪她一眼忍不住吼道:“你知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有多危急?你竟然为了能赶路的时候舒服些耽误我那么长的时间!不止如此,你还骗我说什么药力没有完全发挥?说什么会经脉爆裂而死?”
“你这个臭丫头,万一夙夜与龙小蛮因为你耽误了时候,我、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苏晴眨了眨眼眸,对着他做了个鬼脸说道:“楚猴子,你知不知道我这两匹麒麟马并非凡品可比,日行千里如履平地!”
“即使你拼了小命的日夜赶路,也完全不可能比它们的脚程快吧?再说了,这路上舒服些咱们才可以养精蓄锐以逸待劳,这可是兵家必胜的之计,又有什么不好?”
楚寻别她说的简直是哑口无言,怎么如今这些小女人都看兵法的吗?说起来这般的头头是道,果然女子无才便是德,老祖宗们必然是吃过他这样的哑巴亏,这才想出了如此至理名言啊!
“你家的那个仆人,又聋又哑的,你就放心他来驾车?”楚寻坐在车上却丝毫不觉得车厢有任何的震动,可见这车厢不止看起来奢华就连设计也是独具匠心。
还有那个“大黑”驾车的技术貌似也还应该不错。
苏晴听他提到大黑,逐笑着说道:“大黑不只是又聋又哑,其实他的眼睛也有问题,他……是看不到的。”
“啊?你的意思是,你要让又聋又哑又有眼疾的大黑赶车?你确定他不会把马车赶到山崖下面去?”楚寻颇为惊诧的问道。
苏晴噗嗤一笑,答道:“不会的!他眼中的世界是由不同气息所够成的,虽然与我们正常人看到的世界不同,可他绝对不会迷路,不会走错路,更不会将车赶到沟里去!”
“大黑他是我娘亲早年救下来的孤儿,娘说捡到他的时候,他只有两三个月大小,又聋又哑,就像是个被遗弃的小动物般蜷缩在山脚下奄奄一息。”
“我娘看他可怜,就将大黑带回了家中抚养,虽然他从小又聋又哑,可娘亲却发现他的眼睛极为与众不同。”
“就如同我刚刚所说的,大黑眼睛所看到的世界是由无数气息所组成的,比如说山峦上的这些树,我们看到的是棕色的树干,干枯的枝桠以及各种颜色并不断飘落的树叶。”
“而这些在大黑的眼中就成了另外一幅模样,他会根据树木或者花草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来判断这是棵树是什么树,它有多少的树枝,它有多大多粗,它生长在什么地方,以至于它是否健康。”
“在我很小的时候,大黑就曾经告诉我,这世上每株树木,每朵花儿,甚至没寸泥土,每块石头都有属于自身的独特气息,也许在我们的眼中并看不出两株杉树之间的区别,也无法分清脚下的泥土与草地中的泥土有什么不同,可它们在大黑的眼中都是不同的。”
“这些气息融合在一切就勾勒出了大黑眼中的世界,所以我知道他对于这世上的一草一木都有着特别的感觉,一个能够通过气息来看路的人,比之我们的双眼要敏锐的多,又怎么会有丝毫的差池?”
“有时候,有些景象会透过我们的双眼来欺骗我们的心,可大黑不会……因为每个人的气息都是与生俱来的,气息也许利用神器可以掩盖,却不能没有丝毫的痕迹。”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大黑眼中的世界才是最真实的世界,你呢?现在还担心大黑会将你这个楚家小爷给带到沟里去吗?”
苏晴说完,若有若无的看着楚寻的眼眸,笑道。
楚寻沉默了片刻,心道怪不得他刚刚看到大黑的时候会有那样的感觉,只是想不到这男人的眼睛竟然如此非特别?
通过气息来辨别这个世间吗?
纵然他在楚家博览众书,哪怕是在最古老的书籍上,他也未曾见过这般奇特的人,奇异的眼睛。
而更让他感兴趣的则是苏晴的娘亲,这是他第一次从她的口中听她提起自己的家事,不由得联想到之前她所说的经脉中的缺陷……
不知为何,苏晴当时说的时候极为轻描淡写,可他总觉得事情并非像她说的那般的简单,作为她的年轻,必然对她经脉的问题了如指掌,可却还要让她离开家到素女院修行,这又是为了什么?
想起这些,楚寻出言问道:“臭丫头,你的家到底在哪儿?你娘亲……对你好吗?”
苏晴有些诧异的呆了呆,他不知道楚寻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片刻之后才笑道:“你怎么会这样问?我娘亲当然是对我很好啊!”
“那你经脉本就有问题,她为什么舍得让你年纪小小的就到素女院去修行?”楚寻接着问道。
“那个啊……其实我师父与我娘亲曾经是很要好的朋友,娘亲帮我托付给师父,自然是极为放心的,而且、而且我天生喜欢制药炼毒,待在素女院中岂不是更合适些?”苏晴有些漫不经心的答道。
楚寻闻言接着问道:“你说你娘亲与你师父是很要好的朋友?我记得你在妖血之林杀死司徒逸的时候曾经说过,你师父与我家的姑奶奶楚翘也是闺中密友,这样说来,你师父还有你的娘亲难道也是四大家族之一的后人?”
“我师父未入素女院之前姓范,正是曾经的神针范家后人!”苏晴眸光在他手臂上流转片刻,接着说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腕上的金针便传自范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