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庭之中曦嫔小主以及宫女嘉儿被杀一案,弄得宫闱之中人人自危,颇有些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滋味。
之后的三日,又盛传琉璃宫的龙妃娘娘为此竟然还大病了一场,因此而产生的流言蜚语更是随着飞雪飘满了整个皇庭的上空。
有人说,龙妃娘娘这是以退为进,明明就是逼死曦嫔小主的元凶,却在这时候装成这副柔弱可怜的模样来博取皇上已经宫中众人的同情。
也有人说,龙妃娘娘本就大病初愈,又怎能在这时候因为一言不和而对曦嫔娘娘下次毒手?这完全就是栽赃,是陷害!
不过,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对于这位神秘莫测的龙妃娘娘,宫中众人还是谈之变色,惶恐之情溢于言表。
龙小蛮却并不在意这些几乎连皇庭里的老鼠都已经知晓的传闻,她此时正端坐在内务府的厅堂正中,而堂下跪着的十几个奴婢太监,正是在曦嫔小主的庆余宫伺候的奴才们。
他们无一例外的低垂着脑袋,苍白的脸上布满了恐惧的神色。
龙小蛮端着飞云茶轻轻抿了一口,对在堂下跪着的众人说道:“你们谁是林月?”
众人闻言均是屏住了呼吸,其中一名身穿鹅黄色宫装的宫女跪着答道:“会龙妃娘娘的话,奴婢就是林月。”
“哦?你站起来,走过来我看看。”龙小蛮不动神色的将茶杯放在条案上,淡淡的说道。
“奴婢不敢!”林月闻言将额头抵在冰冷的石板上,说道。
龙小蛮默默的看着她几乎匍匐在地上的身子,笑眯眯的说道:“不敢啊?那要不要我吩咐人将你拖过来给我看看?”
话音一落,便有无数的抽气声纷纷想起,林月的身子更是抖了抖,只听她声音颤抖的说道:“不敢,奴婢不敢!”
说完,她几乎是四肢并用般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唯唯诺诺的走上前几步,依旧是垂着眼眸,不敢抬头。
龙小蛮的眼神缓缓在她的脸上扫过,停留的时间并不长,仿佛仅仅只是单纯的想要看看她的相貌而已。
可对于林月来说,这道淡淡的眸光中却包含了及其强大的气场,以及令人难以想象的威压。
这种感觉微微让她体内的潜藏的真元不受控制的被激起,开始源源不绝的在经脉中流淌。
她有些吃惊的紧紧抿着下唇,此时的她并非不想抬头,而是迫于这种难言的威慑,竟连一根手指都难以动弹。
林月觉得,她辛苦保守了数年的秘密,就在这一瞬之间,便会被龙小蛮所看破,而她竟然会这般无能为力。
难道说,端坐在厅堂上的这位龙妃娘娘也是个修行者?
不……这怎么可能?
不说她已经昏迷了整整三年之久,单凭着她从琉璃宫中内线传来的消息,就足以证明龙妃根本就不曾修行。
若说整个琉璃宫中,最有可能修行的人,便只是她的宫女花蕊而已……
这一刻,不过是眨眼之间,林月却想了很多,甚至包含了之后她应该说的话,甚至应该做的事情,这早已是事先设计好的,无数的细节都经过了缜密的推敲,绝对不会出错。
可龙小蛮竟然只是看了她一眼,竟然微笑着什么都没有说,她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偶尔会喝一口飞云茶,眸光平静却安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厅堂下跪着的一众奴才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唯有老老实实的跪在原地,没有人敢发出半点声音。
顷刻之间,内务府的厅堂之中,竟是一片死寂。
也不知过了过久,陪在龙小蛮身侧的若翠忽然在她耳侧轻语了几句话,让她的唇角渐渐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汪必海,把他们这些人都打发到慎刑司服役去吧,林月留着,我有几乎话想要单独问问她。”龙小蛮将手中的茶杯往条案上一放,说道。
“奴才遵命。”汪必海不动声色的看着堂下跪着个奴才们被太监押走,也缓缓的退在了厅堂之外。
宫中的主子被杀,这些奴才按照惯例来说都是死罪,如今龙妃娘娘只是让他们去慎刑司服役,这算是网开一面了。
他那里知道,龙小蛮在今日之前,就连慎刑司这个名字都未曾听说过。
这一切还是要感激花蕊这个丫头,知道她要来调查曦嫔小主被杀一案,早早的就将宫中的规矩说与她听。
而她觉得,这些被凶手牵连的奴才若是都处死了,未免太过麻烦,不如打发去服役,于她而言,倒更为方便些。
凶手嘛……她与花蕊自然会查的清清楚楚。
“若翠,你去给我弄点点心来,我可是饿得要紧!”龙小蛮不搭理林月,反而回眸对若翠吩咐道。
若翠点头去了,在走过厅堂门口的时候,正巧与花蕊擦肩而过。
她斜睨了花蕊一眼,只觉得她眸光冷凝神色淡然,与之前那娇憨的模样大相径庭。
不愧是汪必海公公看重的人,单凭她如此轻易的就取得了娘娘的信任,就已经极不简单。
娘娘看起来对待琉璃宫的奴才们很是随和,与其他娘娘相比较而言也更为亲切,不会因为一点儿小事就责罚奴才。
可若翠明白,琉璃宫里大大小小十几个奴才,唯一得到娘娘信任的也就只有花蕊一人而已。
娘娘虽然待她比一般的奴婢要亲厚些,可若说起在娘娘心中的位置,她是万万比不上花蕊的。
不过这样也好,在这深宫之中,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并非是件好事。
如今这个样子,她很满意,也很知足。
眼见花蕊冷笑着走入厅堂之中,若翠便也含笑走了出去……她很明白,这次曦嫔小主被杀所涉及的秘密,足以将皇庭搅得天翻地覆,这样的秘密,她宁愿半点都不知道。
龙小蛮见花蕊进来,方才笑着说道:“花蕊,快来!”
花蕊瞥她一眼,她冷笑着走过林月的身边,带起一阵微寒的空气,让林月的心底忍不住微微一震。
而此时,她已经走到了龙小蛮的身边,微笑着说道:“娘娘可是等的久了?”
“刚刚喝过一杯茶,正打算吃些点心,你来得刚刚好,正好为站在堂下的这位凶手,好好说上一说。”说完,龙小蛮满意的看着林月故作镇静的脸色,嘴角微弯。
林月脸色不变,只是恭敬的低着头,默默的不发一言。
花蕊缓缓点头,她一步步的走下台阶来到林月的面前,冷凝的眼神从她脸上一寸寸的扫过,半晌之后才开口说道:“你以为用了天生雪松的粉末就能掩盖住赤练毒汁的气味吗?是不是太过自信了?”
闻言,林月脸色微微一变,虽然只是一瞬,可也完完全全的落入了花蕊的眼中。
花蕊收起嘴角的笑意,接着说道:“怎么?觉得你的身上没有赤练毒汁,而我又没有任何的证据来指正你,所以才会这样保持缄默,对吗?”
林月默然不语,既不反驳,也不辩解……
“你现在身上虽然没有赤练毒汁,可但凡使用过此毒的人,七日之内都不可以碰天舞花的花粉,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花蕊说完,便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
她将瓷瓶放在林月的眼前晃了晃,接着说道:“北国并不盛产天舞花,而此时也不是天舞花盛开的季节,可不巧的是,我这里刚刚好有之前收集到的天舞花花粉,怎么样?要不要试试啊?”
她的话音落下,并不给林月说话甚至是考虑的机会,她飞快的将瓷瓶里的花粉照着林月的脑袋洒了下来。
但粉色的花粉散发出清新甘冽的味道,飘飘然的落在林月的脸上,头上,身上……瞬间腾起一片粉色的氤氲。
氤氲过后,是一簇簇盛开的血花,还有林月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她的身子在地上翻滚着,留下一片片的暗红色的血渍。
花粉很轻,却在接触到林月皮肤的瞬间,成为了这世上最锋利的利剑,将她的身体切割成了一寸寸破碎的血肉。
这种类似与凌迟的痛苦让林月难以忍受,可偏偏她的神识竟然这般的清晰,每一分痛苦都会被她的身体如实反映到识海,造成精神上的第二次伤害。
这无异于身体与灵魂同时被切割凌迟,这样的痛苦,不是任何人一个人能够忍受得了的。
“求求你,饶了我吧,让我死!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说!”林月爬到花蕊的脚下,伸手扥住她的衣角,不住的哀求道。
花蕊低下头鄙夷的看着她的血肉模糊的脸,淡淡的说道:“这就是你胆敢蔑视娘娘,蔑视我的下场,死……太容易,我可以让你安心的去死,我只需要一个名字,这你应该知道。”
说完,花蕊忽然蹲下身子,将不知何时藏在手中的一颗药丸闪电般的塞入林月的口中,并冷笑着说道:“说实话,否则的话,我不会让你死,我保证会让你比现在痛苦百倍!”
见林月呆愣了一瞬,她又接着说道:“素女院的手段我比你知道的要多得多,你若是不信,大可以试试!”
听到素女院这三个字,林月骤然睁大了眼眸,她惊诧的张了张嘴巴,狠狠盯着花蕊的脸!
眼前的这个女子,也是来自素女院吗?
一定是这样!
她早就应该想到,能够一眼就识破曦嫔身上残留的赤练毒汁的味道,能够收集到极为珍贵的天舞花粉……这些下毒的手段,都是源自素女院。
很显然,这个花蕊用毒的手段要比她高明的多,她……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