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林人才刚走,陌上花神色便一凛,眸光警惕快速转身,望向窗口处,右手已下意识的摸向了腰间前些日子阎北城给的那把匕首。
“小陌花,别紧张,别紧张,是我。”在陌上花分外凛然的目光注视下,窗口处陡然响起了花千柳那暗哑慵懒的嗓音腔调便先响了起来,这声音过后又有一小会的时间,才见花千柳翻窗而入,先前的先知会一声,便是怕陌上花在他进来的瞬间就动了手。
陌上花见来人是他,摸向匕首的手才放松下来,眉梢微微挑起,“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你来做什么?”
如果她没记错,花千柳这应当是第一次在晚上偷偷溜进来她这里,但如此深夜,一个大男人却跑来她的闺房,的确不大对。
花千柳倒是一副十分熟稔的样子,很是自然的就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仿佛来过这里千万遍一般,“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北城那小子不也经常半夜偷偷翻窗溜进来。”
说完,他好像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一般,连忙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哎呀,本公子忘了那一层了,口误口误,那便罚本公子饮了这杯茶吧。”
陌上花垂眸瞥了一眼他干涩的唇瓣,毫不犹豫的拆穿了他,“怕是口渴才是真吧。”
“聪明。”花千柳倒没有分毫被拆穿的自觉,笑吟吟的便应承下来。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陌上花见他端着茶盏便饮个没完,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不禁有些不耐的再次问了一遍。
花千柳没有回答她,将茶盏中最后一口茶水饮尽,而后便百无聊赖的将眸光在屋内随意转着,“你这屋子不错,就是小了点,暗了点。”
如此评头论足一番后,他又将目光一转,落到了陌上花刚刚放在桌上的纸张,拿起来看了看,顿时啧啧出声,“早听城内的外商遭了强盗,今日还闹到了王府跟前,逼得王妃允下诺,若是不能将他们所失之物尽数追回来,便自掏腰包赔偿,啧啧啧,如今来看,这单子上面的东西,若真要你赔的话,怕是要赔个倾家荡产咯。”
陌上花将单子从他手中抽了出来,淡淡道:“我不会赔偿的,自然不怕。”
这件事说棘手倒也算不上棘手,只要细心探查一番,定能抓住劫匪,再不济,也能将那些外商被劫的财物追回,总也不会真的落到个要赔偿的地步。
花千柳摇了摇头,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儿拿出一个木匣,放在陌上花面前,“依本公子看,还是有备无患的好,若不然,到时真的要赔偿,你身上又没有那么多银子,你这个禹王妃的面子可怎么过得去。”
陌上花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而后抬手将他放在自己面前的木匣打开。
只见,这看似其貌不扬的木匣之内,竟装满了炫目的黄金,每一块都是足金的分量。
陌上花面上顿时露出几分诧异,几分不可置信,不禁半信半疑的看向花千柳,“花公子?阁主?你莫不是方才爬窗的时候碰到了头,怎的突然出手如此大方,这可是铁定的赔本买卖。”
花千柳常说自己是个生意人,陌上花也见过多次,这花千柳可是出了名的敛财奴,平日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先过一遍算盘的主,前两日稍稍大方一些就算了,怎么今日竟大方到了这种地步,连这黄金都舍得随意拿来送人了?
“本公子这不是看北城兄近日忙的紧,实在挪不开时间来关照你,以本公子与他的交情,自然要帮他多照顾。”花千柳将一直别再腰间的折扇拿了出来,一手执扇尾,一手掌心握住扇子上端,眸光瞥向了别处。
常日,花千柳都是喜欢将扇子在掌心轻叩的,今日竟只是握在掌心未动,这着实有点可疑啊。
陌上花幽井般的眼眸幽幽落在花千柳身上,仿佛能将他看穿一般,“花千柳,钱财对你来说可不单单只是身外之物,你今日竟如此大方,定然不会只是如此简单的原因吧。”
她盯着花千柳仔细想了想,又道:“该不会是你这笔钱财原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得来的,你拿到我这来,其实是为了销赃吧。”
花千柳手中的折扇这才在掌心轻叩了一下,幽幽道:“是也不是。”
陌上花眉心顿时一跳,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什么意思?”
花千柳侧过身去,“唰”的一声将折扇打开,道:“你可还记得当初你设计去骗武成降禾之事?”
“自然记得,这武成,便是因为此事,今日才同我这般过意不去。”陌上花点了点头,盯着面前的木匣看了半晌,脑中这才倏而一闪,“我记得,当时阎墨厉也乔装改扮了想要来取这降禾,最后便是以这一匣子的黄金才令武成动了心,只是,似乎这黄金到了武成手中后,当晚便不翼而飞,也是因为此事,武成便怀恨在心。”
顿了顿,她抬眸看向花千柳,“我一直以为这么个缺德是阎墨厉做的,倒是没想到,原来竟是你,是你也就罢了,只是那武成可是将这笔账算到了我的头上。”
听到陌上花后面的话,花千柳顿时心虚的抬手摸了摸鼻子,悻悻道:“此事也是弄巧成拙,我本想让那武成将此事记在阎北城身上的,只是没想到,这武成如此的没本事,找不到人也就算了,还将这种事情记在你一个女子身上,当真可恨,可恨。”
说到后面,他面上露了几分不平之色,似乎当真为陌上花抱不平一般。
陌上花不禁白了他一眼,倒也未曾真正的计较些什么,“阁主不仅生意做的妙,这口才与演技也是日益见精,果然厉害,当真不愧为大名鼎鼎的承欢阁阁主。”
“好说好说。”花千柳半分谦虚之色也未见,唇角反而勾起几分笑意,“其实呢,这黄金本公子就不是想办法将他顺过来,那武成也是用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