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岚站在台阶上,颐指气使地冲林学涛脆声说。
刚刚被她溅了一裤腿的泥,又要被当苦力一样驱使,林学涛心里一阵怒火,情急就要吼出声来。却被强子一把拉了拉。
看在强子的份上,林学涛这才勉强忍下了。却是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想动。
“怎么?林老师,你不想去?你这个为人师表的校长,平时不都教育你的学生要诚信,要勤劳勇敢么!”
秦岚撅着小嘴,眼睛望着天,更加得意地说着。
“我去!我去!我来挑!秦老师,这事儿就包在我强子身上啦!”
强子忙不迭地说着,已经自告奋勇朝秦岚跑了过去。却不料林学涛大步一跨,伸手拦住了强子。
“哎!强子!”
林学涛一脸严肃地望着强子,给他使着眼色,示意他别干。
强子苦着脸,急得抓耳挠腮,一边是自己心痒痒的城里女老师,一边是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兄弟,这回他可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一双眼睛瞅瞅林学涛,又瞅瞅秦岚。好半天,一跺脚,急急地冲林学涛吼着:“涛子!你……你这是干啥!”
林学涛拿眼睛狠狠一瞪强子,压低噪门吼道:“强子!你刚才没见她那副傲慢样吗?你在旁边说了半天,她睬都没睬你一下呢!”
“我知道!那又咋!人家是城里来的姑娘,眼界高,正常哩!那只是她还不了解俺!所以才没给俺机会。”
强子居然脱口而出。
看着一副死心踏地样子的强子,林学涛心里一阵无语。
“喂!你们两个,到底谁去挑啊!”
秦岚看到台阶下两个大老爷们窃窃私语说着什么,又开口斯条慢理地问了句。
“我!我啊!挑水这种事,我强子最拿手哩!”
强子笑眯眯地说着,一边又要迈开步子去。越是这样,林学涛越是受不了秦岚那一副大小姐的架势,手里一紧,愣是把强子给拽回来了。
“不好意思!秦老师。我跟强子还有事儿要办!这水咱们两谁也不会挑!你这么爱洗洗涮涮,那就自己解决吧!”
秦岚听罢,气得柳眉一挑,冲林学涛娇喝道:“林学涛!你不守信用!”
林学涛咧开嘴一笑,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说:“怎么?我哪里不守信用了!我说帮你挑水,没说一大早就帮你啊!晚上我回来再说吧!”
说完,拖起强子,就往学校大门口方向跑。
强子不断地挣扎着,嘴里“哎哎”地支支吾吾叫唤,还有些依依不舍。
“走吧强子!去晚了兔子都午睡了不出来哩!”
林学涛恨铁不成钢地在强子耳边吼着。
“啥?兔子还午睡?我咋不知道……”
强子憨憨地回答着。身子却已经被林学涛拖出老远。
秦岚孤零零的一个人被晾在台阶上。
看着两人大步离去的背影,秦岚气得直跺脚,一双红嘴唇被牙齿咬得紧紧的。
“林学涛!我恨你!你给我走着瞧!”
秦岚在心里恨恨地冲着两人的背影怒骂着。
两人离了学校,往村口方向奔去,到强子家拿了打猎的土铳,就往后山方向去。一路上,林学涛脚步飞快,只顾埋头走路,强子在后面小跑着追上来。心里实在有些纳闷,就开口问:“涛子!你跟秦老师……这是咋啦?”
“没咋!就是怕耽搁打猎!”
林学涛头也不回地回他。
“你糊弄鬼哩!你当我强子眼睛瞎的?老实跟哥说说,你们两个,到底有啥过节,怎么连水都不让我给她挑了?”
“哪儿有啥过节!强子,你烦不烦啊!都说了,晚上回来给她挑,现在趁早打猎!”
林学涛心里烦闷,不想跟强子说太多,有些不耐烦地冲着强子就吼了一阵。
强子愣了一下神,印象中涛子一直是个和善好说话的人,还从来没有见到对什么人这么烦过,一直就站在原地,歪着脑袋思索了起来。
强子虽然没念多少书,懂不了什么大道理,但是他这人性直,无论如何,认定涛子对一个初来乍到的女孩子家,这么不仁义,实在是不应该!而更为重要的是,秦岚可不是一般的姑娘,那可是他强子从见到第一眼就打心眼儿里喜欢上的人。涛子作为自己的哥们,居然这么对待,完全不把她当回事,这还得了!不管怎么样,他强子也难以顺下这口气。
看着涛子已经走远,强大迈开腿一阵小跑追了上来,从后面一把拉过涛子,满脸严肃地盯着他,说:“涛子!你听好了!我强子不许你再这么对待秦老师!”
林学涛被强子这幅表情给震得一时有些愣住了,好半天,才打量着强子五大三粗的脸孔,高声吼着:“啥?不许?喂,强子!你喝啥迷魂汤了,瞧瞧你这幅熊样!还不许,哎,你没看见那秦岚对你不屑一顾的样子啊!她这是根本没把你当回事哩!哦,要苦力了倒是不拒绝你了!哼!她可想得真美哩!兄弟刚才是替你打抱不平呢!你倒好,反倒教训起我来了?咋?我拉住你没让你给人当傻驴一样使唤,还不应该是么?”
林学涛劈头盖脸对着强子就是一阵数落,弄得强子一时脸色白一阵绿一阵,自觉理亏,无言以对。支吾半天,这才憋出一句:“反正……我就是不让你那么对她!她……她可是俺心里喜欢的人!”
强子说到这后半句的时候,声音和头就一起忽然就低了下去,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啧啧……”
林学涛撒开强子的手,绕着圈盯着他上下打量起来。
“行啊!强子!你行啊!好,我现在就问你一句,咱还是兄弟不!”
强子脸色一急,慌道:“当……当然是了!你这啥意思?”
“好!既然是兄弟,那我问你,兄弟重要还是女人重要?”
“这个……”
强子一时无言以对。搓着手,急得不知所措。
“强子,你说说看!兄弟之间,最看重啥?不就是义气么!你为了一个看都不看你一眼的女人,还跟兄弟甩脸色看了?你这还是人干的事儿么?”
林学涛继续教训他道。
“我……”
强子急浴辩解,嘴又不利索。
“哼!还兄弟呢!我看你早就把义气忘得一干二净啦!咱俩一起上小学的时候,你作业是谁帮你抄的?期末考试的时候,是谁冒着评不上三好学生的风险,给你递纸条的?不是我涛子,你还不知道多少门功课不及格,屁股上不知道要多挨几百下你爹的竹篾子呢!”
强子羞愧得满脸通红,这家伙,连小学抄作业的事儿也搬出来说了,真个叫他一阵无语。只好满脸陪笑,忙不迭地说:“我这不是都记着呢么!谁叫咱从小就不是块读书的料呢!你也真是的,这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也拿出来说……”
“怎么?我说的不对么!强子,我看啊,你就是变了,堕落了!见着女人忘了兄弟!活该遭人鄙视!”
林学涛继续得理不饶人地说。直弄得强子无奈,只好拱手讨饶:“行行行!哥错了行不!哥不该给你脸色看!是我对不住兄弟!”
林学涛白了他一眼,转身继续往前走了起来。
“可是……我确实是太喜欢秦老师了!你是不知道,打从在乡政府看到她第一眼起,我就……”
背后,强子喃喃地念叨着,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两人进了山里,今天不用放笼子,直接拿土铳打,这方面,强子可是村里年青一辈出了名的好手,一大早,好多动物还窝在洞里,正是下手的好时机。个把小时的功夫,两人就收获颇丰,山鸡、野兔打了五六只,绑着脚挂在担子两头,沉甸甸的。
太阳渐渐从山边升了起来,温度开始升高,临近晌午的时候,两人找了块空地,坐在草地上休息。
趁着这会儿功夫,林学涛瞄了一眼正在擦拭土铳的强子,问他:“哎,强子,跟你说个事儿!你想不想做生意,发家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