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涛子,你刚才也看清了?是村长刘惠普不?”
强子低着头,走到刚才被那对男女蹂躏出一块空处的枯草地旁,看着地面上乱糟糟的痕迹,问林学涛。
“好……好像……确实是。”
林学涛在黑暗里红着脸,支支吾吾地答。
“呸!老东西,还村长,带头搞破鞋哩!平时在村里人模狗样的……”
强子朝地上啐了一口,恨恨地吼道。
“强子,今天咱们看见的事,还是憋着别乱说吧,村里刘、孔、林、赵四姓,就数他们刘家人口最多,势力最旺!”
林学涛小声劝道。
“人多咋拉?”强子是个直性子,当即高声吼了句。虽然他也知道好汉不知眼前亏,民不与官斗,但是这种事毕竟太不光彩,不骂几句难泄气。忽然又想起什么,扭头问林学涛:“对了,刚才那女的……”
“一直背对着咱们的方向呢,乌漆嘛黑的,愣是没看清……强子,你呢?”
刘强叹了口气,也是摇摇头。
“狗日的!保密措施做的好哩!找这么个背劲的地方,还两人分开了下山……这两人肯定不是头一回了!”刘强一脚踢开先前铺上的那些落叶枯枝,弯腰从地上捡起空空如也的竹笼,恨得咬牙切齿。
林学涛望了望天色,劝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再不回我爹该急了,强子,咱下山吧!今天这趟就算了,下回再和你来逮兔子。”
强子四周望了望了,想想也是无可奈何,只好跟林学涛两人一起麻利地收回竹笼子,往肩上一扛,奔着下山的小路去了。
一路上,林学涛跟强子两人心里都是一阵阵的不是滋味。强子瞅着自己肩膀上几个空空如也的竹笼,没好气地踢着路边的野花野草,嘴里不住地骂着刘惠普那个老色鬼,害得自己浪费了这么好的一个打猎的天气。
他本来还打算在林学涛这个知识分子面前好好长长脸,露一手,这回可倒好,不光是跟林学涛他爹夸下的海口兑现不了,就连自己这头一回空手而归,也没有脸进村子了。
林学涛则闷头不吭声,心里还是阵阵跳个不停,一边小声地劝强子算了,一边盘算着回去爹要是问起来该怎么说。
不一会儿,两人已经下得山脚,不觉间已经走到村头的平坦泥路上。亮堂堂的月光下,远处一个人影正朝两人走过来。
林学涛急忙扯了扯强子的衣角,示意他安静。说话间,眼前那人影已经走到自己跟前。这才看清,对方身段分明地凹凸有致,分明地是个女人。
两人都是一愣,联想起刚才在山上看到的事,心里一阵咚咚乱跳。
“哟,这不是涛子和强子吗?你们这是要去放兔笼子么?怎么往村口走呢?”
对面女人大大咧咧地开口问道,拿眼睛上下打量眼前的两个后生,声音直爽响亮。
“哦……原来是山杏嫂。我跟涛子刚刚从山上……”
刘强一时有些心急,嘴里也不利索了,支支吾吾。
林学涛见状,忙抢过话头开口道:“我跟强子正准备上山哩,刚走到村口发现忘了些东西,正要回去拿……”
刘强听了这话,心里就算顺了口气,暗暗想,还是涛子机灵。
山杏听了格格一笑,也没停下脚步,说:“那行,晚上多抓点儿啊!”
说罢,风摆杨柳似的地从两人旁边走过去了。
“哎。”
林学涛和强子应了一声,回头看着山杏腰肢扭动的背影远去。
林学涛走了几步,发现有点不对劲,一回头看见刘强还扭着头,盯着山杏远去的身影看得发呆。
“咋了?强子!”
“喂!涛子,你瞧瞧。”
刘强用嘴冲着山杏的背景努了努。
“瞧那屁股,又肥又圆哩!像不像刚才……”
林学涛脸一红,急着嗓子道:“强子你是说刚才山上跟村长干那事的女的……不会吧?你可别瞎猜!”
刘强嘴里嗤了一声,不以为然道:“有啥不会的?涛子,这些年你在外边上学可能不知道吧?山杏骚着哩!别看平日里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
刘强越说越来劲,把嘴凑近林学涛耳边,小声道:“山杏也算是辛庄长得标致的女人了,小时候家里穷,她爹贪图彩礼,愣是把她嫁给了赵家一个病痨鬼,才结婚不到俩月人就没了,留下山杏这个小寡妇。你说,她能耐得住寂寞吗?村里好多人都背地里说,山杏不知道偷过多少男人哩!”
强子一番话,弄得林学涛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经他这么一说,他还真回想起来,印象中,小时候就觉得她屁股大,腰细,皮肤白得跟莲藕一样,比村里那些普通的劳动妇女都要好看。青春懵懂的年代,他内心里也没少对山杏产生过缕缕幻想,要不是强子告诉,他还真不知道,山杏这样的一朵鲜花,遭受了这么不幸的婚姻。
可是要将山杏和刚才山上偷情的女人联系起来,那是林学涛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的事。强子是个心直口快的粗人,他哪里知道山杏在自己心中的形象呢?不觉间,林学涛开始为自己看到的那一幕懊恼不已。撒下强子,自己一个人闷头直往家方向走去。
“哎,涛子,等等我!你咋啦?”
强子在后边伸着脖子喊着,对林学涛的举动摸不着头脑。
林学涛心情沮丧地回到家。一声不吭就直接钻进了自己房间,关上了房门,和衣躺倒在床上。林学涛爹看出他有心事,过来隔着房门问:“小涛,咋了?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这么快就下山了。”
“没有,爹。强子说没寻到下竹笼的好地方,下次再去。”
林学涛懒得细说,胡乱地搪塞了一句,就再不吭气了。
林国庆当然听得出来,这不过是个托辞,可是孩子大了,心事也不好追问什么。叹了口气就走了出来。
在床上翻来覆去,林学涛脑子里一刻也安静不下来,满眼里都是那团刺眼的臂肉,满耳朵里都是加重的喘气声,搅得他脸上火辣辣的,身上燥热不已。
山杏嫂……刘惠普……半夜山腰上那刺激的一幕……脑子里晃过的一幕幕令林学涛既恼恨又激动不已。现在,他心里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后悔没有看清黑暗中山上那女人的容貌,还是该庆幸自己没有看清。想起自己在村口碰到山杏时,她那幅仿佛根本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林学涛的心中就一阵抽搐。
“强子说的那些,果真不是空穴来风么?少年时代,那个纯真美丽的山杏嫂,真的已经变成了偷汉子的荡妇了?穿上裤子,她怎么就能表现得那么从容淡定……没错!那只能说,她一定是老手了!就像强子和村里人传闻的那样。”
回想起村口的那一幕,林学涛甚至怀疑起当时月光下,山杏打量自己浑身上下时的那种迷离又暧昧的眼神,就像一个久经情场的女人,打量自己的猎物一般。
虽然这些狂野的想法刚刚一冒出,就被他脑海中有关山杏的美好记忆拼命地排斥,然而,无论如何,他无法抵挡得住山杏那凹凸有致,散发着成熟女人风韵的身材,像毒品一样刺激着他的神经,令他欲罢不能。
少年时代,林学涛也曾像村里的其他孩子一样,光着屁股在河塘边游泳,山杏那会儿就在河边洗衣服,裤管和袖子挽得高高,露出又白又嫩的身体,弯下腰的时候,被河水打湿的衬衣若隐若现。在已经对男女之事有些似懂非懂的年代,他也曾偷偷有意无意地接触过山杏的身体,那时,在山杏的眼里他就像弟弟般,百无禁忌,毫不避讳。直到现在,林学涛还能回想起来,山杏的皮肤又软又细腻,温润无比……
恍惚中,他又走出了家门,朝着村口上山的小路奔去,只不过,这次是独自一个人。在黑夜的掩护下,像一匹野狼一般嗅着猎物的气息,迅速地沿着山间小路直上……
他又回到了半山腰那处背劲的地方。山杏早已经等候在了那里,月光下,他像个饥渴的沙漠旅人见到水草般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
吱呀一声清脆的木门开启的声音,将林学涛从迷糊中突然惊醒。
睁开双眼,屋内一片漆黑,只有脸上跟火烧样的灼热。
林学涛翻身坐了起来,摇了摇脑袋,好容易才从刚才的一场春梦中恢复过来,不由得一阵面红耳赤,心中羞愧。
隔壁,他听见有人从屋外走了进来。然后重新关上了门。
“他娘,咋这么晚才回来?”林国庆的声音响起,冲着进门的人。
“这不是跟赵家人多聊了几句么,一说起来就忘记了时辰了。小涛呢?”
“嘘!小声着点儿,小涛今天跟强子上了趟山,也不知出了啥事,回来一声不吭,这会儿已经回屋睡了!”
林国庆压低了嗓门说道,又赶忙问:“怎么样?小涛的事……赵家那边的人有啥意见没?”
“没意见,他们都挺同意的!唉,小涛年纪也不小啦,要不是去城里上了几年学,这会儿恐怕早就连娃都有了!妮子跟他从小就好,年纪也般配。前天我找先生给合过八字了,人家说合适着哩!”
林学涛他娘有些压抑不住的兴奋,高兴地对林国庆说着。
林学涛自己坐在床上,两老口子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以他的心思,很快已经明白过来,原来自己的父母是在给自己张罗婚事,而那个他们口中的妮子,正是同村女孩赵燕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