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不巧的是,正当她要切豆腐的时候,大门‘嘭’的一声被人打开。
随着开门的响声,谭月月吓了一跳,手上一抖,刀切偏了,切到了她的手指上。
嘶……
她下意识的抽口冷气,食指一疼,伴随着疼痛,鲜血也弥漫出来。
好在切的是豆腐,她用力不大,只是简单的划了道口子而已。
她扔下刀,皱着眉头,想看看究竟是那个混蛋,害她切到了手。
才刚一抬头,就看见门口西装革履的陆开诚,脸色铁青的朝着她走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抓过她的手,放在水池里清洗。
什么她不小心?明明就是这厮突然出现,把她吓着了好吗!
伤口被水淹的生疼,她也不敢叫疼,咬着牙忍着。
清洗完,他又拉着她坐在沙发上,抓过医药箱为她包扎。
谭月月不禁想,为什么只要是他的地盘,就总会有医药箱?
他难道经常受伤?真是看不出来。
陆开诚用碘酒擦洗她的伤口,又喷上双氧水,最后才给她贴上创可贴。
谭月月从来不知道,一道小小的伤口,处理起来,会有这么多道工序。
陆开诚又去检查了厨房,回到客厅的时候,脸色更黑了。
“你刚刚在做什么?”
“做饭啊。”
谭月月无语,难道他看不出来吗?
“为什么是你做饭?我给你请的佣人呢?”
谭月月这才想起便大婶还在屋子里睡觉。
“她……她太累了,在房间里休息一会儿……”
“佣人在房间里休息,主人跑出来做饭?这是什么道理?”
陆开诚面色黑如锅底。
谭月月深怕他辞退了便大婶,赶忙站起来打圆场。
“才不是,今天是我第一次出来做饭,实在是因为她太累了,我不忍心……”
陆开诚懒得听她胡诌,目光在公寓里搜索起来,当查到最后一间,他想也没想,就要打开门。
谭月月赶紧憋住呼吸,“不要开!”
已经来不及了,陆开诚打开了地狱之门,房间里面飘出来的酸爽,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他闻着这味道,眉头越皱越紧,里面的人究竟是有多久没有洗过澡?
陆开诚心情差到极点,长腿一伸,轰的一声,将门踹出了大窟窿。
这一声巨响,好歹是惊醒了睡梦中的便大婶。
她擦了擦脸上的口水,迷茫的抬头张望。
“怎么了?怎么了?地震了吗?”
陆开诚的脸色越来越差,谭月月恨不得一头钻进地缝,好逃离这场风波。
“给我讲讲,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怒吼,终于唤回了便大婶的理智,她从床上爬起来,睁大了眼。
“先生,你回来了先生。”
她每动一下,身上的味道就越浓烈。
陆开诚憋着气喊,“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去洗澡!”
“是是是。”
这就是人性不公平的地方啊,为什么当初她让便大婶去洗澡,她死活不从?
陆开诚一让她去洗澡,她立马就屁颠颠的去洗澡了?
真是个势利眼的家伙!
等便大婶洗完澡出来以后,谭月月瞬间觉得空气清新了许多,她也终于能够顺畅的呼吸了。
沙发上的陆开诚盘着腿,笑意盎然的望着大婶。
“你给我讲讲,佣人和主人的区别。”
便大婶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她不理解陆开诚是什么意思,不过先生让她说,她就说。
“佣人是来伺候主人的,主人是可以派遣佣人的。”
咦,谭月月下巴都要掉地上了,这便大婶不是东北来的吗?之前说的话可一直是东北话啊,她还以为便大婶不会说普通话呢,怎么突然间,说了普通话也就算了,既然还说的这么的标准?分明是考过普通话证书的!
这真是什么世道啊,恃强凌弱!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陆开诚笑着说。
便大婶看见他的笑容,心里一寒,“阿边一直都知道。”
什么,姓边不是便?
这大婶好能装啊。
之前她与她聊天,她别说普通话了,恐怕就连东北话都说的不标准吧,如今,既然……
谭月月的心情此时此刻真的是没办法形容。
“你躺在床上睡觉,让主子给你做饭,这就叫知道?”
闻言,便大婶,哦不,是边大婶立马反驳。
“我没有让她做,这些天忙里忙外阿边忙的睡着了,所以……也许只是谭小姐饿极了,也没有叫醒阿边,自己做了吃。”
这些天忙里忙外?
谭月月即将吐血,这些天忙里忙外的人一直是她好么?
这个便大婶除了偷懒不洗澡还做了啥?
打扫卫生做饭什么的不都是她谭月月一手承包的?
这什么狗屁佣人啊!
简直气死人了!
她正要反驳,忽然又想到,如果她说了便大婶不好,陆开诚会不会把大婶开了?
到时候她上哪里找这么好糊弄的佣人?就更别说逃跑了。
陆开诚这厮肯定会给她找一个全能又严谨的下人。
想到这里,她立马笑着说。
“是啊是啊,我只是饿了,见边大婶这么累,所以我才自己做饭……”
“你确定?”
陆开诚瞥了她一眼,不冷不淡,倒想看看这小丫头作甚么。
“是啊,便大婶平日里这么辛苦,我体谅体谅她怎么了?”
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病?她不过就是做了顿饭,不小心割伤了手,哪来这么多毛病?
“很好,既然你愿意那我没话说。”他挑眉又朝便大婶看去,“解释解释你身上的味道,为什么不洗澡?”
便大婶窘迫了,她是天生不爱洗澡,小时候掉河里差点淹死。
见大婶不说话,陆开诚揉了揉太阳穴,“明天别来了。”
这佣人他倒没怎么去观察,从梨园随便唤了一个过来。
“先生,你能不能放过我一次啊,我全家就指着我这点工资过日子了。”便大婶听到陆开诚的话,差点哭出来,不对,是已经哭出来了。
满脸的泪水加上湿漉漉的头发,没有出水芙蓉的味道,反而就像是刚从河里爬上来的女鬼。
听他说要辞了便大婶,谭月月怎么能同意!她好不容易有个能每天逃跑的机会。
“不可以!”
“嗯?”
她这么激动?
谭月月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怕陆开诚生疑,有些后怕,又有些心虚,声音不免小了些。
“我是说,便大婶照顾我照顾的很好,我不希望换人……”
连便大婶都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瞬间瞪大了眼睛朝谭月月看去。
这么多天,她一直想尽一切办法偷懒,而且还故意装作不会说普通话。
不想那么劳累又看谭小姐比较好糊弄,但是没想到先生会来。
她原本只是以为谭小姐是被先生像垃圾一样丢在这里,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
而且,谭小姐不是应该,很厌恶她吗?
为什么不跟先生说清楚,正好可以辞退她?
“我……”便大婶欲言而止。挺愧疚的。
“反正,我和她聊得来。”
陆开诚见她这么执意倒也不追究了,只是他搞不懂谭月月与这个便大婶两人之间有什么猫腻。
一个完全没有职业道德的人,为什么谭月月如此护着她呢?
得查清楚。
他想了想,扬了句,“去做饭吧。”
“是是是。”
便大婶见不用走了,喜上眉梢,感激的看了眼谭月月,马不停蹄的开始去厨房准备晚餐。
这位谭小姐真是好人,以后可得好好伺候。
听到他的话,知道大婶不用走了,谭月月终于松了口气。
她就指望靠大婶逃跑,可千万不能让大婶被辞退。
一松懈下来,身体就有些乏累,毕竟今天跑来跑去,又挺着个大肚子,孕妇本就是易累人群。
她靠上沙发上,客厅里的电视放着泡沫剧,脑袋迷迷糊糊的,竟然就这样睡了过去。
睡梦中,身上好似多了条薄被,也许是便大婶给她盖得吧。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近在咫尺的陆开诚,她揉揉眼睛,坐在沙发另一边的确是陆开诚。
他坐的很端正,很优雅,见她醒了,侧目看了她一眼。
“起来吃饭。”
今天难得便大婶下厨房,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菜色很漂亮,味道也很好,再也没有汗腥味了,谭月月很开心。
唯一不开心的就是,一座冰山在她对面。
陆开诚今天怎么会有时间过来?还留下来吃晚饭?他不是应该陪他怀孕的小娇妻吗?
谭月月想想,终究没有问出来。
“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陆开诚不动声色的扫了眼她硕大的肚皮,有些担忧的问道。
谭月月摇头,夹了块肉进碗。
她吃的很香,随着肚皮的变大,胃量也开始随着增加。
陆开诚放下筷子,说,“下个星期,去医院待产。”
谭月月没有异议。下下个星期就是预产期了,早些做好准备没什么不好。
同时,她的心里也疑惑,陆开诚怎么会有闲情逸致管她的死活?
然而,他接下来的话,给了她答案,也粉碎了她仅剩的那点希望。
他说,“生完就送人,我已经派人在联系。”
你问心情?
谭月月此时此刻的心情,无非是愤怒,绝望,和伤心。
她又忽然想到,这是她上次亲口应允的。
但那只是权宜之计。
不可以,她怎么能够容忍亲生孩子的离开?
绝不!
那现在也只有一个办法,在孩子没有出生以前离开……
找到一个好的机遇,永远逃离a城……
她嚼着肉,很用力,仿佛是在嚼陆开诚身上的肉一样。
不停的吃饭吃饭,用米粒堵住发达的泪腺。
陆开诚见她没有说话,没有异议,冷哼一声,心情不知怎了,越来越差。
好像,在看见她一副死了亲妈的神情时,就变差了。
一旁的便大婶只觉得这气氛怪异的很,也猜到两人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她赶忙机灵的走开,好躲避风波。
饭桌上,陆开诚烦躁的扯下领带,看了眼郁郁寡欢的谭月月,想冷笑却笑不出来,他利索的起身,一步不停出了公寓。
“嘭”的一声,防盗门被重重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