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白二将自家主子的表情一一收进眼底,想笑又不敢笑,都快憋出内伤来,真是好久没看到主子有这么多情绪了,上次看到也是因为那丫头,他心里越发好奇那丫头究竟有什么神奇之处。
吃饱喝足之后,程悦摸了摸撑得鼓鼓的小肚子,满意的打了个饱嗝,嘿嘿,幸好今早没用早饭!
等花宿眠用好后,她道:“这菜还剩这么多,又这么贵,给我打……带回去给旺财吃吧。”
花宿眠点点头,用折扇轻轻敲打桌面,漫不经心道:“我昨儿帮了你一个忙,今儿个又掏了这么多的银子请你吃了一顿饭,你怎么报答我?”
程悦眯了眯眼,心下有了防备,她就知道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面上却带上了甜甜的笑意,讨好道:“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哪里用得着计较这么多,是吧?”
花宿眠摇摇头,“兄弟之间明算账,何况我们只是朋友。”顿了顿,他诱惑道:“要是你肯做我的徒弟,那我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你的东西还是你的?如何?”
程悦就知道他打的是这个主意,她直接拒绝道:“不行。”要当他的徒弟肯定得离开京城,如果她走了,就只剩哥哥一人留在府上,舅舅主家安在江南,极难插手府上的事,且哥哥今年才十三,羽翼未丰,一定会受到王氏的打压。
花宿眠叹了口气,“你先别忙着回答,我这次来京城也是有事情要办,再过三天就得离开京城,两年后还会回京城一趟,到那时你再答复我可好?”
程悦思索了一会子,点点头。
两人又喝了杯茶,程悦站起身,叫来小二将剩菜装好,带着翠花便离开了。
待她们走后,花宿眠才站起身,临走前瞥了那人一眼,讶异的发现那人竟然是个只有十一二岁的少年,少年的目光毫不避讳的与他相撞,眼里的警告之意甚浓,花宿眠忍不住失笑,没想到小丫头才这么小就有了一朵堪称绝色的桃花,有意思!
不过以小丫头那种没心没肺的性子,怕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他幸灾乐祸的同时未免也有些同情那个少年。
梅清院,花红急急的跑了进来,程馨从软榻上坐起身,问道:“人呢?”
花红摇摇头,“回春堂里的人说他一早就出去了,也不清楚他去哪了?”
程馨无意识的搅动着手里的帕子,“信你留下了吗?”
花红点点头,“留了留了,回春堂里的人说等他回来会交予他。”她看了眼自家姑娘脸上的神色,迟疑道:“三姑娘,若是被将军和夫人发现,可就遭了。”
程馨笑了笑,站起身道:“我又没写什么不该写的,只不过想请他再来府上一趟,帮我再诊断一下罢了,我娘素来疼我,不会说什么。”
她心下是存了点心思的,信里面自然也不是如她方才所说的那般简单,字里行间隐隐的透着点钦慕之意,那公子虽然看上去已有二十,但单那一份俊俏京中就少有人能比得上,年龄又算得上什么。且凭他是神医谷出来的,去宫里当个御医绰绰有余。只待再等她三年半,便可与他成亲。她所思所想尽是往如意的方向去,脸上禁不住浮现出痴痴的笑意。
花红见自家姑娘这般模样,欲言又止,最终只叹了口气。
过得几日,楚王府派人过来,说要见六姑娘,一时间整个府上都震动了。
程悦心想大概是楚笑过生日送来的贴子,她换了身衣服带着翠花去了正厅,一到正厅她禁不住嘴角上翘,勾出的那一抹弧度却尽是嘲讽之意,呦呵,不是说只找她吗?这府上所有的姑娘都来了是怎么回事。
她走进正厅,坐在下首的婆子立马站起身来,恭敬的向程悦行了礼,递上了贴子以及一封信,才道:“六姑娘,三姑娘让我把信一定要亲手交到你手上才行,老奴告退。”说罢她转头向王氏躬了躬身,便离开了。
今儿来府上的这位嬷嬷程悦之前见过,上次这位老嬷嬷对自己可没这么好的脸色,想来是认可了自己。
她向王氏行了礼转身便要离开,刚迈出一步,王氏便开口叫住了她,“悦姐儿,留下来吃点点心吧,你们姊妹可好长时间没呆在一块儿了。”
程悦嘴角微勾,乖巧的转身坐了下来,也不开口说话,只拿起桌上的点心往嘴里塞。
王氏终于憋不住,明知故问道:“楚家派人来作甚?”
程悦佯作惊讶的看向王氏,咽下嘴里的点心才道:“再过几日便是楚府三姑娘的生辰,她是邀我那天去府上玩,夫人您竟然不知道?”她就不信王氏不知道,楚府派来的婆子也不可能不说。
且一个来送贴子的奴仆,王氏竟然让她坐,可见是存了讨好的心思,要知道楚府的仆人走出去比有些府上的庶女地位还要高。
王氏意义不明的嗯了声,又问道:“悦姐儿,你怎么会认识楚府的三姑娘?”
程悦道:“父亲生辰那日她也来了,我和她在一块儿玩耍的,三姐,四姐,五姐也和她玩过的呀,我们不是玩了行酒令的吗?”
王氏瞥了眼程馨,心想你怎么就不知道和楚府的姑娘一块儿玩,不然这次邀请的可是你!
听程悦这么一说,她这才想起上次坐在程悦旁边的一个小姑娘,她那时哪里知道那小姑娘是楚府的嫡出小姑娘,只以为是哪个府上不入流的庶女罢了,哪里会存交好的心思,现下她悔得要死,再看程悦一脸无辜的神色,突然就觉得程悦那时是知道那姑娘身份的,可就偏偏不告诉自己,她绝对是故意的。
她看向程悦,怒声道:“你那时为何不告诉我她的真实身份?”
程悦无辜道:“我那时也不懂,只是瞧着她性子好,才会和她一块儿玩,三姐,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如果她不是楚府的嫡出姑娘,你就不和她玩了?你这样可不对?交朋友可不是看门第。”说到后面眼里已带上了明显的鄙夷之色。
程馨脸上有些发红,与上层人交好这是人的本能,可放到台面上来说却真的让人尴尬,她重重的哼了声,反问道:“难道你不是?”
程悦道:“三姐,我真怀疑你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我方才不是说了我那时确实不知道她的身份吗?”她一脸关切的看着程馨,又道:“你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瞧瞧你的耳朵。”
程馨被气得要死,差点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她伸手指着程悦,你了半天也憋出半个字,转头看向王氏,委屈道:“娘,悦姐儿没安好心,她就是知道,就是没告诉我。”
王氏点点头,严厉的看向程悦,“悦姐儿,你怎么什么都不与姊妹们说?你说你那时不知道她的身份,那你是何时知晓的?”
程悦很想说一句“关你们屁事”,可还是如实答道,她这人就喜欢说实话,看气不死你们,“之前父亲带我进宫,皇后娘娘召见我,她也在那,还叫皇后娘娘姑姑,所以我才知道。”那天她从宫里回来,故意没告诉程馨她在宫里见到了楚笑这件事。
程馨气得用手猛的拍在桌上,质问道:“那天我去清竹园找你,你为何不告诉我?”
程悦用手摸了摸鼻子,“我忘了,我哪里会记得那么多呀!”
程馨小胸脯起伏不定,看来是气得不轻。
王氏这时也听明白了事情的全过程,这也能解释得通为何皇后会召见程悦,是想为侄女儿看看这朋友值不值得交,想来程悦不曾说谎,将军过生辰那日,她确实不知道楚府嫡姑娘的真正身份,她不得不承认程悦有时候真有几分狗屎运,怎么好事都能落到她头上!
她看了自己的两个女儿一眼,心下不由得叹了口气,这才开口道:“悦丫头,过几日你去楚府,我会将礼品备好,你还小,我让馨姐儿随你一块儿去,好照顾你,好不好啊?”
程悦心想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这才是你们的目的吧,程馨会照顾她,那真是天大的笑话!她摇摇头,无奈道:“我也想和姐姐们一块儿去,可笑姐姐明确跟我说了,她不喜欢人多,且这贴子上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所以我只能一个人去。”
王氏脸上依旧带着慈善的笑容,“悦姐儿,你不是和她关系很好吗?你写信和她说说,我想她一定会同意的。”
程悦一脸的为难之色,最后还是点点头,道:“我试试,如果她还是不同意,那我也没办法。”
王氏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催促道:“你回院子回信吧。”
程悦领着翠花走了,程馨也急忙告退,领着花红就跟了上去,她直接跟程悦进了竹清院。
程悦无奈道:“三姐,你到底还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她现下已有些不耐烦了。
程馨一点也不客气,找了张软榻便坐了下来,“没事,我就坐会儿,你不回信吗?”
程悦翻了两个白眼,也不管她,拆开信便看了起来,看完后提笔开始回信,写完刚要放进信封里,便被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程馨给抢走了,她一目十行的从头扫到尾,把信往桌子上一拍,怒斥道:“好啊,我就知道你不会和她说带我去这件事,你连母亲的话都不听了,不管你愿不愿写,你今儿必须写,你看着我做什么,还不快写。”
程悦心想她什么时候听过王氏的话了,也不想再理这个神经病,拿起桌上的信折好放进信封里,程馨气得脸通红,伸手就要抢,程悦坐在凳子上,一抬腿便踢了她一脚,程馨脚下一个踉跄,一下子跌在地上,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花红在一旁见了,一下子愣在那里,也忘了去扶自家姑娘,谁也不曾想到六姑娘会突然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