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翎若的屋子里,只见一片混乱,太医和接生嬷嬷已经在内室了,里面传来翎若一声声的痛叫。
胤禩显得有些着急,硬要往内室冲去,嬷嬷见状赶紧拦住了。“贝勒爷,这屋子不干净,您不能进去啊!这…这不吉利啊!”
胤禩急了,“现下还说些什么吉利不吉利?悠柔生弘旺的时候叫的都没这样惨,里头到底是怎么了?”
我也着急,不明情况的,可是嬷嬷说什么都不愿意放开门。“爷,稍安勿躁吧。即便你进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你若一着急,再对太医和接生嬷嬷说些个混话,反而是帮了倒忙。”我拉住胤禩的胳膊,同他说道。
果然胤禩安静了下来,眼底却写满了担心。
半个时辰过去了,翎若的叫声一会儿有,一会儿没的。只见着一盆盆的血水往外端,我这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
我握了握胤禩的手,劝慰道:“爷,没事儿的。翎若是福星,吉人自有天相的。”
刚说完,里面就出来一个太医。
胤禩赶紧问道:“太医,怎么样?侧福晋怎么样了?”
“贝勒爷,侧福晋常年阴亏,底子本就不好,再加上有些郁郁,才…”太医没接着说。
听了这话,我心一沉,觉得太医接下来的话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才什么才!这都什么时候了,有什么就说什么!”
太医擦了擦头上的汗,说道:“贝勒爷,臣是来问贝勒爷,是保侧福晋,还是孩子?”
太医这话一出,我和胤禩皆是一愣。
这是什么意思?
“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保侧福晋还是孩子?我两个都要!你听见了没?”胤禩吼道。
那太医着实被胤禩的怒气吓了一跳,八贝勒爷一向以温贤著称,从没见过这样的火气。
“贝勒爷,臣请贝勒爷早下决定!”太医虽紧张,可也知时间紧迫。
胤禩一瞧这是真的了,有些泄气的问:“若是两个都保,你有几分把握?”
太医抬起头对上胤禩的眼,回道:“臣等两位太医至多有四分把握。”
胤禩心里满是不忍,叹了口气,“保侧福晋吧。”
太医得了令立刻要回到内室,我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唤住了他。
“太医,留步。”
“不知福晋有何吩咐。”太医问我。
“保孩子。”
只是简单的三个字,却让屋里的所有人为之一震。屋子里一下子就静了下来,对比内室的喧哗,外室一片死寂。
包括胤禩,也用不理解的眼神儿看着我。
这么多人在,我没办法同他解释,只是给了他一个眼神儿,然后对太医说道:“你没听错,我说,保孩子。去吧。”太医带着满眼的疑惑看向胤禩,只见胤禩沉默了一会儿,像是下了多大的决心,终于点了点头。
太医刚进内室,胤禩就一把拉起我往外走,我知道他这是等不及想要解释,如果不称他的意,现在改口还来得及。
“为什么不保翎若?”胤禩满眼炽烈的不信任深深地灼伤了我。
“因为,翎若自己说的算。”我缓缓的说出了这几个字。
胤禩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爷,这个孩子什么来历你也知道。你保了翎若,便是等于弃了孩子,你该懂翎若心中所想,不然她今日也不会是爷的侧福晋。她若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当初只要求你除了这个孩子便罢,还用闹出那么些花样儿吗?”
胤禩像是一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深深地锁着眉,似乎不赞同。
“而且。”我看着胤禩,“翎若只有这一次机会,为她心爱的男人生下这个孩子。”
胤禩像是浑身被震住了一样,呆了半晌,才幽幽道:“便是豁出了性命,也要保全这个孩子。是这个道理吗?”
我点头,却见胤禩笑了,“宁儿,她会没事儿吧?”
我握着他的手,“爷,咱们回去吧。你是主心骨,现在这个时候更加不能少了你。”
进屋没一会儿,就听到了孩子的啼哭声。嬷嬷赶紧抱出来给胤禩瞧,“恭喜贝勒爷,恭喜福晋,是个小格格。”
我和胤禩却没过得在意这个孩子,而是紧张地问道:“侧福晋怎么样了?”
嬷嬷显得有些为难,正好太医出了来。“贝勒爷,福晋,侧福晋母女均安。”等着一句话等的就像是耗光了我的力气一般,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才接过嬷嬷手里抱得孩子,“爷,你瞧瞧,和翎若倒是几分相似,长大了,定是个美人儿胚子。”
胤禩也笑了,笑的开怀,嘴里说的却是,“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爷快给咱们小格格起个名儿吧!”
胤禩想了想,问我道:“你说,颐悦可好?颐悦格格。”
我笑着,“好,自然好。”颐悦,胤禩希望小格格能够一辈子健康快乐。
我们说的正在兴头儿上,一旁的嬷嬷突然叫了起来,“贝勒爷,福晋,这,这小格格怎么不哭也不闹啊?”
我们突然反过神儿来,这新生的孩子自然应该哭闹,可是怀中的孩子却一点儿动静儿都没有,而且脸都有些发白。
“都愣着干什么,赶快叫个太医来瞧瞧!”我大喝一声,丫鬟们才回过神儿。
太医急忙过来,从我怀里接过颐悦仔细的瞅着,然后大声的叫人去拿些什么,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怀中的小格格,就怕这孩子一个不小心就这样去了。这可是等于要了翎若的命啊!
太医忙活了一阵儿,终于松了口气,回过来向我和胤禩说道:“没事了!虚惊一场。贝勒爷,福晋,小格格体弱,需要仔细的照料着,府里最好留个太医或者大夫的陪着,像小格格今儿这样的情况,若是没有个正经明白的人在跟前儿,只怕性命堪舆啊!”
胤禩看着太医道:“这小格格是孙太医您救过来的,就劳烦孙太医在府里坐镇了。我会另找几个入得了您眼的大夫,帮您打打下手。宫里那儿我去说就好。”胤禩说的谦卑,却让人没法拒绝。
胤禩的话已经说的这样周到了,孙太医自然是无法拒绝的,只得留了下来。
“侧福晋现在如何?”
“贝勒爷,侧福晋耗尽了力气,累的昏了过去,睡一阵子才会醒,没有大碍。”
胤禩这才放下了心,认真的看着一旁的小颐悦,慢慢的扬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