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伺候的人都赶了出去，胤禩才沉声问道：“胤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八哥，我…”九阿哥一阵尴尬，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胤禩也是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得了，你前因不必说了，你只消告诉我，这孩子是怎么没的就行了。”
九阿哥像是怕被嫣如听到一样，压低了声音，“她同我争执，我，我气不过，打了她一巴掌，她，她没站稳，摔到桌沿儿了，碰着了身子。”
“意外？你没叫大夫开些什么方子？”
九阿哥苦笑，“我是想来着，可是…”剩下的话究竟是不忍心还是舍不得，他终究是没说出来。
“九哥！”胤禩倒是没出声，十阿哥先着了急，“你！你又不是不知道九嫂多想替你生个孩子，你怎么能这样？我倒看看若是九嫂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后悔不后悔。”
“你知道些什么东西，你就在那儿胡说八道。”九阿哥听着十阿哥的话中话，也急了。
“他胡说什么了。”胤禩出声斥责。“我看老十说的没错，事实就是嫣如腹中的孩子是你的亲骨血，嫣如一直盼着的是什么你比我们清楚多了，我也想看看你这回闹得这么大，怎么去收场！”
九阿哥听了胤禩的话变得垂头丧气的。
“宜母妃可知道了？”
九阿哥摇摇头，“还没同额娘说。”
“胤禟，我一直以为你是有分寸的那个，怎么自己的事儿自己就这么不上心。等到你真的要失去的那一天，你不会后悔吗？”
九阿哥握紧了拳头，没有说话。他们兄弟三人都杵在那儿，谁也没说话。
“嫣如，你听八嫂的，把药喝了。”
“就是的，九嫂。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孩子不是有的是机会——”诺敏硬生生的咽下了接下来要说的话，因为十阿哥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九嫂，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你快些好起来，咱们还像从前一样，眼看着就要年关了，九嫂。”
嫣如还是没有反应，只是空洞的睁着那双大眼睛，甚至，连泪都没有。
“诺敏，把你九嫂扶起来，这药，她今儿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诺敏看了我一眼，我朝她点点头，她便照做了。
“八嫂！”九阿哥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就看着诺敏去碰了嫣如，他急了。胤禩明白我的意思，一把拉住了九阿哥，示意他不要上前。
诺敏将嫣如扶了起来，我舀了一勺汤药往她嘴边儿送，嫣如还是没有张嘴。
她如果再这样下去，若是这一辈子都不愿意醒来，那该怎么办？我低着头，索性把心一横，所谓不成功便成仁。
我一把摔了汤碗，瓷器破碎的声音干脆的让人心里发憷，本来就安静的屋子，现在更加安静了。
“你这在做什么？你折磨自己就是为了让他难过吗？”我看着嫣如，手却朝九阿哥的方向指了指。“我告诉你嫣如，你今儿就是死在这儿了，他顶多伤心一阵儿，过后呢？有的是女人填补你这嫡福晋的位子，只会是比你家世好的清白姑娘，绝不会差过你。你甘心吗？你甘心就这样受了一辈子的委屈然后便宜了他吗？嫣如，你不欠他的！那是你阿玛和额娘的错儿，你就准备这样背着一辈子吗？横竖都是死，你若当真不愿意过这日子，咱们就去找皇上和离，这脸面给他他自己不要，你何必还要为他着想？”
我明显感觉到背后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面对着我的诺敏却是用一种崇敬的眼神儿看着我。
“和离？”一直没有反应的嫣如终于轻轻地唤了这么一句，见她说话了，我也算是松了口气。
“我知道你都听见了，好话我们都已经说尽了，你若是甘心，我无话可说，你若是不甘心，就赶快让自己好起来，没有人喜欢整日病怏怏的人儿，再者，我喜欢的那个嫣如也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
九阿哥大概是听不下去，朝着嫣如有了过来。我和诺敏给他挪了个地儿，他就这样靠着嫣如最近。
“嫣如，这三日我在你身边儿说的话都是作数的，只要你答应我，你赶快的好起来，我保证，我会好好待你。”
嫣如却是不自然的抽回了手，看向九阿哥的眼神儿有些冰冷，我和诺敏都感觉到了九阿哥的身子一颤，大概，他和嫣如一起这么多年，都不曾见过嫣如拿这般神情看过他吧。
“嫣如…”
“八嫂，你说得对。”嫣如垂下来眼眸，声音有些哑，“我不能死，我死了也没有人心疼，永远都是个影子，就算是白白在这世上活了一遭。”
我发誓，我本身是没有恶意的，可是在嫣如听来却是另一番意思的。原是想将她唤醒了就罢了，让我试料未及的是，一个伤心绝望的女人的境地绝不是我能想象得到的。
“嫣如，孩子总会有的，你别再…”九阿哥是想安慰她，却是着急的语无伦次了，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闭了嘴。
嫣如也没有看他，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你和大夫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这是咱们的第二个孩子，大概，也是最后一个了。”
他们就这么静默着，谁也没说话。我回头看了一眼胤禩，胤禩示意我带着诺敏出去，我也知道这个时候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们一行人悄悄地退出了屋子，将空间留给那小两口。
知道了嫣如再不会寻死，我的心才平静下来。若是九阿哥当真在意嫣如，那他的苦日子才刚刚是个头，嫣如已经寒了的心，怎么才能捂得热？
正想着，十阿哥便赶紧从我身边儿拉走了诺敏。
诺敏一惊，不高兴的看着十阿哥，“你做什么？”
十阿哥像是没听见，赶紧将诺敏拉到自己身后，然后旁若无人的嘟囔着，“你没事儿别往八哥府上跑了，给八嫂添麻烦多不好。”
我没明白，以为他是担心诺敏惹麻烦，我还安慰他道：“没事儿，我也喜欢诺敏，不麻烦。”
十阿哥咽了一口吐沫，跟胤禩说道：“那个，八哥八嫂，府里还有事儿，我们先回了。”
胤禩点了点头，十阿哥如蒙大赦一般的逃了。
我纳闷呢，胤禩看着我就笑了起来。
我一阵儿不解，“你笑的什么劲儿？”
“你是没瞧见你自己方才有多彪悍是不是？和离你也说得出口，你不知道十弟最近和诺敏拌嘴呢？一听着和离都要吓死他了，生怕你带坏他福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