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你冷静点。”胤禩瞧着场面有些控制不住了，夺过了九阿哥手里的剑，低声的说道。
九阿哥怒瞪着嫣如和弘曜母子俩，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我竟然看到他眼里多少都有那么些不舍和疼惜。
像是察觉到我注视着他的眸子，他快速的收回了眼。胤禩给我使了个眼色，我赶紧上前道：“九弟，这当中兴许是有些什么误会是咱们不知道的，你现在还在气头上，不如就让她们娘儿俩去我那儿小住几日，回头你们都冷静下来了，咱们再从长计议可好？”
“不行。”九阿哥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有，直接拒绝了我。“撒下这个烂摊子就想一走了之了？回头要是八嫂将这贱人和那个孽种送走了，那我岂不是得不偿失？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胤禟娶了个多贤惠的福晋，有个多聪慧的阿哥了！”
九阿哥说着朝嫣如走过去，俯视着摊在地上的嫣如，高高在上俨然王者，“嫣如，我待你至心，你视我如草。很好！算我瞎了眼，你没随便的找个奴才就将就了，我是不是还得对你感恩戴德呢？还有他——”九阿哥指着弘曜道：“打今儿起，他的名字不再是弘曜，叫什么也与我无关，派一个专门的教养嬷嬷好生照看着，福晋打今儿起就禁足屋子里，没我的令，谁也不允探望。”
嫣如惊恐的摇着头，“不能，你不能，你不能把我和儿子分开，我不要！你，你若是真这样做，我就死给你看！”
“死给我看？你以为现在这样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对我还有用吗？你若是真心想死，又怎么会等到现在，等到到处都是人了你才要死。”九阿哥说的嘲讽。
可是我知道嫣如不是在开玩笑的，果然，嫣如放开了弘曜，“好，既然你看我如此碍眼，那我就成全了你的清静。”
“嫣如！”
“九嫂！”
我一下子没抓住嫣如的手腕，还好十阿哥眼疾手快，生生的挡在了椅子前面，撞的十阿哥一个踉跄，险些倒地。
九阿哥的眼里有那么一瞬间的惊慌，再看到平安无事时好似松了一口气，随即就被怒火取代。“嫣如，你听着，你若是敢找死，我就让这个孽障生不如死！把福晋带下去！”
“嫣如，千万要忍着，那么多年都过来了，咱们又不是没过过苦日子，弘曜是不是他的孩子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了不是吗？为了孩子，你也得好好活着，这个孩子你盼了多少年了，别意气用事啊。”我赶紧在嫣如耳边说了几句，当务之急是稳住她的情绪，千万不能让她自寻死路。
“八哥，十弟，我这儿的热闹也看完了，天儿晚了，你们回吧，我就不送了。”九阿哥一脸的冷意，然后不经意的瞟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嫌恶的踢了一脚，再也没有搭理我们，兀自的走了。
“八哥，这…”十阿哥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咱们走吧。”
诺敏顿了一下，“可是九嫂她——她真的没关系吗？”
“咱们走吧。”胤禩依旧是这四个字，最终十阿哥环着诺敏，“咱们先回去吧，回头等九哥气消了，咱们再来看九嫂。”
“爷，你说，现下该怎么办？总不能由着他们去吧，要是嫣如和弘曜…”我话还没说完，胤禩就打断了我，“由着他们去吧，这事儿，咱们断不了也管不了。是好是坏是胤禟和嫣如的造化。”
“可是九阿哥是在气头上，若是对她们娘俩儿有什么…”
“胤禟就是再气也得顾着面子，尤其在这个当口，哪怕看在七十的面子上，也不会造次的太过了。凭我对胤禟的了解，嫣如只要不是自己想不开，性命该是无忧。”
“性命无忧？”我冷哼了一声，“嫣如跟了他一辈子，就只得到一句性命无忧吗？还真是大礼啊。”
“算了吧，宁儿。他们夫妻间的事儿谁能说的明白，咱们又何苦那么较真儿呢？”胤禩的嘴角扬起一抹苦笑，“也许，胤禟有他自己考量和顾忌，只是不愿意同咱们说就是了。”
“惠额娘可是嫌着宁儿没来看您了？”惠妃特意遣人去府里跑了一趟，让我进宫。
“那可不是吗，得了，我也不逗弄你了。皇上那日来说要给弘旺和语欢指婚，我瞧着是借着我的口问问你。”
“指婚？”
“是啊，这弘旺今年都快十四了，也该是订一门亲事的时候了。”惠妃笑得有些合不拢嘴，好像很满意的样子。
“皇父钟意哪家的小姐了？”我有些错愕，弘旺可是一点风儿也不曾说过。
“赫寿家的孙女儿，舒穆禄氏。”
我没有什么概念，也不太熟悉，只依稀记得是胤禩一派的人。可是康熙不是就忌惮这个吗？怎么偏偏挑了她了呢？
“惠额娘，弘旺住在宫里这么久，可是表现得和舒穆禄家的小姐很亲近？”
“这个…”惠妃想了想，一旁的嬷嬷倒是先开了口，“亲近，怎么不亲近。怕是咱们旺阿哥也喜欢着舒穆禄家的小姐，和敦郡王家的暄阿哥感情也好的很。”
“弘暄？”我皱了皱眉头。
“改天见了面准你喜欢，那小丫头，伶俐着呢。”
“惠额娘，这么说这事儿就是定了？”
惠妃有些尴尬，刚才还说在兴头儿上，一下子就垂下了眸子。我这才是明白，说的什么让我琢磨琢磨，摆明了是康熙下旨之前让惠妃来给这边儿通个气，别到时候丢人。
我深吸了一口气，“那欢儿呢？欢儿许给谁家了？”
“九公主家的公子，孙五福。宁儿，这门婚事皇上可没亏待了语欢，皇上宠爱九公主，孙家多少都跟着沾了皇恩的。”
平心而论，康熙给语欢指的人家确实是个有力的保证。即使以后胤禩有了麻烦，出了事儿，也祸不到语欢，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雍正就是再不给胤禩面子，多少也得给公主和孙家一些脸面。
“宁儿，惠额娘说句不中听的话，咱们现在没有跟皇上讨价还价的权力了。以往皇上多少都能听进去些，可是这些年啊，唉。你想开一点，也不一定就不是好姻缘不是？”
“皇父这一下子就要去了我两块心头肉，府里一共就这么两个孩子，这么突然的就要一个娶一个嫁的。再说，咱们从来也没有跟皇父讨价还价的资格不是吗？现在和以前有什么差别？”
我咬咬唇，恍恍惚惚的出了宫。
“听说今儿惠额娘叫你进宫了？怎么了？”胤禩在我旁边问什么我都没听清。
“宁儿？”
“嗯？”我慌神儿，“怎么了？”
“今儿听说胤禟给皇父递了折子，要撤了弘曜的世子请封，改立大阿哥了。”
“嗯。”
“宁儿？怎么了？怎么回来之后就这个样子。”
“爷。惠额娘说，皇父不日就要给弘旺和语欢指婚了。”
“指婚？”胤禩果然也是皱起了眉头。“弘旺和语欢不过才十四的模样，着的什么急，未免太早了。”
“你别冲动。惠额娘的意思是让咱们遵旨。”
“遵旨？凭什么他——”胤禩的话突然顿了一下，“都是谁家？”
“舒穆禄家的小姐，孙家的公子。”
胤禩想了一下，“赫寿家的孙女儿和九公主的儿子？”他兀自说道：“欢儿那儿确实是个不错的归宿，只是弘旺这儿，为什么选赫寿家的？”
“咣当——”
“谁在外面！”胤禩大吼一声，我赶紧去开门看看，一下子瞧到了站在门口的弘旺。
“怎么在这儿？”我满脸的疑惑，这是听到我和胤禩说的话了？
“儿子给阿玛、额娘请安。”
胤禩皱紧了眉，盯着弘旺，“怎么这么没规矩。”
“儿子，儿子来找阿玛问功课，恰巧碰到了音画姑姑给阿玛送来的参汤，就独自接下了，没想打扰了阿玛和额娘。”
“罢了，你方才都听到了吧。”
弘旺低下了头，许久才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说？”
只见弘旺握紧了拳头，“儿子，不愿意。”
“因为弘暄？”我问了一句，胤禩和弘旺都看向了我，胤禩不明所以，弘旺不可思议。
“额娘怎么知道？”
“今儿你玛嬷说，就数你们仨的感情最好。”
弘旺低下了头，再次点了点。
“容不得你不愿意。你皇玛法是告诉你要去那舒穆禄家的小姐，而不是问你要不要娶人家，你可明白？在宫里待了那么多年，弘旺，你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胤禩有些责备弘旺，就像是责备一个不懂事儿的孩子。
“你告诉额娘，你可是喜欢她？”
“额娘，皇玛法给弘暄指婚了吗？”
“暂时还没听说。现在该你回答额娘了。”
弘旺依旧不出声，我叹了一口气，“你喜欢她，弘暄也喜欢她，你觉得若是你就这样娶了她，对不起弘暄是吗？”
弘旺还是没有出声，“现在不是你对不起弘暄，是你皇玛法在成全你的姻缘，照着你心里想的去做。这舒穆禄家的小姐只有一个，所以你们必然需要做一个决断，傻小子，只要你知道你自己的心意，能好好的待人家姑娘，剩下的，就交给阿玛和额娘了，好吗？”
“弘暄他…”
我赶紧打断他的话，“倒是你，原来心里有了人了，也不和额娘说，今儿你玛嬷问起来，可是臊了额娘了。”
“额娘…”弘旺变得腼腆起来，“儿子不确定温惠的心意，所以不敢乱说。”
“温惠，好名字。想必人如其名，不然怎么能掳获咱们一向眼高于顶的旺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