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九贝子就被召回京城,于府中严加看管,不允许任何人探望。允禩说皇帝圈禁九贝子和圈禁十爷是不一样的。十爷虽然被圈禁在府里,可是仍然可以在府里行走,只是不让出大门就是了,可是九贝子却是被圈在单独的一个院子里,只允其家人探望罢了。宫里的人都盛传,九贝子罪有应得,被圈禁在府里,连嫡福晋都不愿意踏进他被圈禁的屋子一步。允禩了然,当初九贝子那般羞辱和冤枉嫣如,差点害的弘曜,现在该是叫恩和惨死,所以嫣如恨他是理所应当。
他还问我是不是这样的,我没办法去用男人的思维思考这样事情,但是我却觉得蹊跷,从上回见到嫣如的反应,提到九贝子时,她的眸子里除了悲伤没有别的,比如,恨。所以嫣如该不会狠到真的再不关心他的程度吧?
“皇上和众大臣正在商议定九弟的罪了。”允禩在府里是一刻都坐不住,但是他却没法入宫,因为师出无名。在九贝子被召回京城的隔天,允禩就被退了总理大臣的事务,皇帝似是不愿他知道太多的细节。
“着急也没有用,现在能做的,就是静静的等着,多事之秋,不宜再生事端。”
允禩没有再理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可是他却没有错,从九贝子回京一直到被定罪,允禩一眼都不曾瞧过他,不知事由,自然是托不了人、说不上话、帮不上忙。
允禩依旧每日上朝下朝,只是心情却是一天比一天沉重,我不敢开口去问,只怕触及他的心事。
圣旨上说,“贝子允禟,外饰淳良,内藏奸狡。自来举动恶乱,结纳党援,妄行钻营,不守本分。且人品庸劣,文才武略,一无可取。兼之居心妄自尊大,伊本无足算数之人。著革去贝子。撤其佐领属下。今后若仍有擅称允禟为九王爷者、从重治罪。”
寥寥百余字,就生生的毁了他的一生。“爷,可知九爷被拘禁在哪儿了?可是府里?”
允禩摇摇头,“宗人府大牢。”
我皱皱眉,看来皇帝对九爷也是痛恨,不然不会交到宗人府去,“那…”我生出一丝希望,“那府中可允探望?我想去瞧瞧嫣如,不知道…”
允禩继续摇头,“全府的人都被控制起来了,嫣如和弘晸更是被单独看管起来了,别说人了,现在怕是连一只虫子都甭想飞进去。”
“爷。”立刻有人来报。
“什么事?”允禩沉声问道。
“皇上让您进宫一趟。”
就这短短的八个字,一下子让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上,进宫一趟是为了什么?九爷才刚刚被处置完,难道这么快就要轮到允禩了吗?
允禩刚要起身,我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他似是感觉到了我的不安,拍拍我安慰道:“没事儿的,宁儿,我去去就回,你不必担心。”
我只得点头,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不能给他添麻烦,不能,绝不能。
我就这么干等了一天,晚膳刚刚准备好,他便回来了,我瞧着他的神情并无不妥,也便微微的放下了心来,便调侃他道:“爷可是闻着咱们府里的饭香味儿回来的?”
允禩笑笑,“自然,宫里的膳食可比不得家里的。”
我坐在他的一边儿,“皇上召你去是什么事儿?”
他动作一顿,我这心就又不太平了,可是他旋即又笑了笑,“你这个管家婆还真是尽职尽责,他唤我去还能做什么,无非就是闲了训斥我几句出出气就是了。”
我瞧他表情没什么变化,也就安了心,许是这训斥已是家常便饭了,我与允禩已经见怪不怪的习惯了。
“宁儿,今儿好累,咱们早些就寝吧。”我一愣,这个人平时做起事儿来都是十足的工作狂,如今竟然说出了早些就寝的话,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允禩却以为我误会了他的意思,一记爆栗敲在我头上,“那脑子里都琢磨些什么呢?”
“没什么,没什么,我连忙摆手,用完了晚膳咱们就就寝吧,让你一说我都觉得累了,平白的坐了一下午,腰都要断了。”
也没多说什么,用完了晚膳我们就就寝了,允禩抱着我,没一会儿我也觉得疲乏了,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可是睡到半夜,我也不知道是做了梦还是怎么的,隐约之间把手搭在了允禩那边儿的位置上,却纶了个空,我一下子惊醒,坐起的时候发现旁边果然没有人,瞬间我的心就慌了,也顾不得什么廉耻和仪容,披了件衣服就出去找了。
遍寻院子里无果,我只得往园子那边儿去,果不其然,还未等我走近,就瞧见允禩孤寂的背影,他举着酒坛子,踉踉跄跄的看着天,听不到嘴里在嘟囔着些什么。
我走上前,瞧着他的脸因为酒的缘故已经红得不成样子,我一把甩掉了他的酒坛子,那清脆的响声似是震醒了他,他一把推开我,蹲在地上查看他的酒,边看边说道:“你大胆,竟然敢摔本王的酒坛子,说,谁给你的胆子!”
就这一句话,就让我立刻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我也没空跟他玩游戏,也顺着他的方向蹲了下来,“怎么了?怎么不好好睡觉跑到这儿来喝酒来了?”
他没说话,眼神儿就直直的盯着那坛已经不成样子的酒。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问道:“你今天去宫里到底是发生什么了?皇上可是为难你了?”
“为难?”允禩自己嘟囔着,然后大笑道:“没有,皇兄怎么会为难我呢?他没有为难我,他连问都没问我,就革了我的王爵!哈哈,谁稀罕!我从一开始就不稀罕,不稀罕!去他的廉亲王,廉亲王,哈哈,廉亲王啊!”允禩越说声音越小,渐渐地成了哽咽,我却愣在当场,因为他方才说,革了王爵?
只听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允禩擅专生杀之权,甚属悖乱,革去其亲王,将所属佐领、撤入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