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一夜,畅春园里一点消息的都没有,我让弘旺去打听了一下,说是全城都戒严了,该有的消息都在畅春园里,外面的人是一片空白。
“额娘,您别担心了,阿玛会照顾好自己的。”弘旺看着我魂不守舍的,出言安慰我。
我看着他摇了摇头,“我不是担心,想些别的事儿罢了。”我确实是没在担心,因为胤禩的寿命绝不会止于此,既然这么多年来他的命运都是按着史实走的,这一次,也不会例外了。
只是以后呢?四阿哥登基之后的日子,才是我们最难熬的开始。
“福晋,福晋,爷回来了。”我和弘旺听见云坠叫了一声,赶紧站了起来迎了出去。
胤禩一脸疲惫,眼睛红的吓人,明显是着一天一夜都没闭过眼。“怎么了?可是出事儿了?”其实我是知道的,康熙六十一年了,终于走到头了。
胤禩呆呆的,半天才挤出一句,“皇父驾崩了。”
虽然早就知道了,可是亲耳听见的时候我手还是一哆嗦,“你…”
胤禩苦笑着摇摇头,“皇四子雍亲王胤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阿玛…”弘旺至此也终于知道胤禩为什么不对劲儿了,想要出口安慰,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旺儿,你出去吧,阿玛有事儿要和你额娘说。”胤禩淡淡地说道,语气里尽是疲惫。
“是。”弘旺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我扶着胤禩让他坐了下来,“真的是他?你可是看清楚遗诏了?”雍正继位的始末在后世一直都是一个迷,不同的人演绎了各种不同的版本,我自然是想知道真相究竟是什么。
“清楚了,清清楚楚。”胤禩一字一句的说道。“原来皇父心里一直中意的就是他,我输了,彻底输了。”
“等等!可是隆科多宣读的遗诏?四阿哥在园中吗?”
胤禩有些疑惑的看着我,“老四不在园中,代皇父祭天呢,已经往回赶了。不是隆科多宣读的遗诏,是皇父身边儿的李公公。”
我心里的疑问又多了一层,这个李德全是康熙身边儿的内侍,伺候了康熙四十多年,几乎不可能帮着四阿哥造假,那这么说…
果然是天命所归吗?
胤禩见我没说话,自己兀自的说了下去,“本以为皇父是器重十四,是老四在背地里算计的十四,现在看来,是皇父和老四一起在算计十四。看来是我这算盘打错了,本来和老九老十盘算着,皇父晋封十四弟大将军王,是为了给他建功的机会,好为日后的登基做打算,没想到这一切就是个幌子,十四弟做了老四的箭靶子,一石二鸟,这招,真周到。”
听着胤禩的分析,我心中也一颤,若真是这样,那康熙的城府可不是一般的深。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姜还是老的辣”,这绝不可能是临时起的意,如此周密的计较,该是康熙很早以前就为四阿哥布下的。演了这么多年的戏,还真是个老狐狸。
“这么说,皇父会不会是知道自己身子不行了,所以才将十四阿哥又遣了出去?表面上看是什么乘胜追击,实际上…实际上是为了不让四阿哥和十四阿哥他们兄弟残杀?!”
胤禩沉重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有理,京中的这些个阿哥已经没了能力去跟皇父布下的人抗衡,怪不得这些年他一再的打压我,让十四分走了我不少的人,老四再趁着我称病不朝的时候,暗地里或是收买、或是剪除我的人,原来都是为了这么一天。怪不得能够放心大胆的去祭天,年羹尧和隆科多都能按兵不动,一切都是准备好的,为的就是让我们猝不及防。”
“那十四阿哥呢?”
“被召回奔丧了,十四手里还攥着兵呢,老四这皇位坐不坐的稳还值得商榷。这天下,又要不太平了。”
不可能,这一切都设计的这么缜密,四阿哥又怎么会容许十四阿哥败了他整盘棋呢?
“不会的,十四阿哥进不了城。”我只是隐约有这么个印象,十四阿哥是肯定没进得了城门的,因为德妃到死都没再见到她的小儿子。
“为什么?”胤禩还是那种疑惑的神情看着我,“宁儿,我怎么觉得你什么都知道?先前你让我注意隆科多和年羹尧,现下果然是派上了用场,你让我注意老四,现在他又是皇帝,你,究竟还知道些什么?”
这一句话让我哑口无言了,我对这段历史本就是个半吊子,再说了,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我还能怎么说?告诉他他会死的很惨吗?
不,不可能,我说不出口。
“我还知道四阿哥会派年羹尧去接手十四阿哥的兵。”
“为什么?这些我都不知道,你究竟是在哪里听说的?”
我自己圆着谎,“这有何难的?你是自己在气头上,所以才会蒙蔽了理智,等你自己静了下来,自然会比我想到的多。”
他没说话,就等着我继续下去,我看了他一眼,接着道:“你方才自己也说十四阿哥手里握着兵,所以四阿哥在紫禁城里的皇位坐不坐的稳还等商量,你也该想过,四阿哥将一切计划的这么周全,怎么可能让一个棋子坏了整盘棋?十四阿哥命里的弱点的就是犹豫,这么多年你也该知道,他和十三阿哥都是一个毛病,容易心软,所以他不会想着带兵直接灭了四阿哥的,他人在外面,所以对这城里发生的事儿一无所知,这也是为什么现在全城戒严,畅春园里密不透风的原因吧?”
胤禩打断我的话,自己接了下去。“所以十四弟想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他四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因为是急诏,所以他不会随身带太多的兵,在城外就把他拿了就止住祸乱最好的方法。”
我点了点头,“而四阿哥最信任的,又能统帅的了十四阿哥这些兵的人…”
“除了隆科多就是年羹尧,隆科多是步军侍卫统领,所以不能是他,只能是年羹尧。”
我依旧点头,从背后环住他,“所以你也别多想了,这事儿若是牵连,谁都跑不了,你怕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