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个主人要走,可对方却丝毫不识趣儿,谢慎言心中不满二皇子的作风,面上却丝毫未曾表露,请了仍旧站在门外的三皇子和萧歆宁道,“请吧。”
相比这不知礼数的,谢慎言还是更喜欢处处周全的。
“老太太,这还有什么可问的,家丑不可外扬啊,依我看,这个小厮直接……”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二皇子的一句话给打断了。
陆氏没有见过二皇子,自然对面前这个打断她话的年轻人没有好感,她皱眉道,“这里是内院,怎么有男人进来了?”
她不认识,可其他人却是认识的,季氏是长辈,不用行礼,乔氏却要的,当下便道,“臣妇给二皇子请安。”
乔氏话一出口,陆氏便白了脸色,忙忙的跪下道,“小妇人无状,请二皇子恕罪!”
连带着谢如澜的脸色都有些变了,她一面行礼,一面偷眼打量这个男人。生的一副好皮相,又是天潢贵胄,任哪个少女都会心动怀春的吧。可偏巧对方却一眼都没看自己,只将全部的目光都放在了谢如琢的身上!
“都免了吧,琢儿,出什么事儿了?”萧君涵走到谢如琢身边,带着几分关切问道。
谢如琢现在早已收敛了周身的恨意,不着痕迹的退到乔氏身旁,道,“劳烦二皇子挂念,这是家事,还请二皇子离开。”
她说话的时候低着头,叫人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萧君涵刚才在外面听了个大概,此时也有些明白过来。他自然不相信谢如琢会对这个跪着的小厮产生什么感情,想也知道是别人给她下套了。至于这个下套的人,萧君涵也猜到了是谁。
眼下见谢如琢这幅模样,萧君涵下意识便以为是她又羞又恼了,顿时道,“无妨,你只管说出来,若是别人冤枉了你,我定然不饶他!”
这话却是说的越矩了,且不说这是人家谢家的家事,便是真有人冤枉了谢如琢,谢家家主和主母都在这里,又哪里轮得到他萧君涵插手?只是他是二皇子,皇家之人,不好不给颜面。因此谢慎言忍着心中的不快,开口问道,“究竟出什么事儿了?”
既然人都来了,谢慎言也不好不管。
谢如琢还未开口,跪在地上的冬梅就抢先哭着说道,“老爷,奴婢不过是无意中发现了小姐跟这个家丁私会,可是小姐就要借故打死我。求老爷救奴婢一命,奴婢还不想死!”
一旁的李丁也开口了,只是态度却坚定了许多,“老爷,小的对小姐的心意天地可鉴,我们二人情投意合,还望老爷成全!”
这话一出,谢慎言顿时就觉察出了猫腻,他冷冷的问道,“你跟谁情投意合?”
陆氏顿时笑道,“自然是咱家琢儿啊,大哥,看起来琢儿的婚期也该快了呀。哟,说不定还能赶到我们家如澜的前面呢,这下可好,咱们谢家可要双喜临门了!”
“陆氏,你要不会说话,就滚回你的院子里去!”乔氏没开口,季氏先恼了,重重的将凤头拐杖在地上一杵,恨声骂道。
见陆氏瑟缩了下身子不再开口,季氏这才转向谢慎言道,“你先带着客人去前厅吧,这里吵吵闹闹的,客人待着不像话。”
萧歆宁在一旁看了许久,这些人都咬定谢如琢,要是换做是她,早就闹个天翻地覆了。可是谢如琢却仿佛一个局外人一般,竟然到现在还如此的镇定,当真叫她刮目相看了。
“老太君,您可不能把我当客,我可把您当奶奶呢!”萧歆宁收了礼,就得顾忌送礼人的感受,眼下她三哥明显不想走,她自然得把人哄好了。
季氏对萧歆宁这话十分受用,收了怒气笑道,“七公主这是折煞老身呢,只是这里有人龌龊,我怕污了你的眼。”
萧歆宁一把挽住季氏的胳膊,扶着她坐下,道,“无妨,若是有那龌龊的人,就给他洗剥干净便是了。老太君,您就让我在这里吧,我是如琢的好姐妹,万一有人污蔑她,我却转身走了,说出去别人也笑话我不顾姐妹情谊不是。”
季氏却是想的多。这几个人都是皇家人,若是事情没弄清楚就让人走了,回头不但如琢的名誉受损,对于其他姑娘也是不利的。因此,当下便笑道,“就你有理呢,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皇子和公主们看座,总不能叫人站着吧?”
这话,却是留人的意思了。
萧歆宁在看不到的地方给萧君夕抛了个得意洋洋的眼神,后者只无奈一笑,便凝神看这场官司了。
谢如澜在看到三皇子进来的时候,更是在一旁捏紧了手帕。这都说天潢贵胄多风流倜傥,如今见了才知道他们有多优秀。念着,谢如澜更加的恼恨了起来,若是自己也可以进宫,定然早就让这些皇子们成为自己的裙下之臣了,又何苦嫁到那偏远的徐州!
说的好听些,是个道台的儿子,可是她却是让人打听清楚了,那徐州道台的大夫人是个不会生孩子的,那个儿子是道台的第七房小妾生的,不过是个庶出子罢了。自己一个嫡女,谢家的千金,又不比谢如琢差,凭啥要嫁给一个庶出子?
谢如澜越想越愤怒,心中的思绪也转了千百回,她不着痕迹的靠近了二皇子,准备着随时套近乎。
谢如琢看到她的小动作,心中冷笑一声,有人想要作死,她不介意帮一把。只是,却不是现在。
谢慎言看着面前这个女儿,先前对她的印象还有些改观,可是看到现在的情景,又不由得开始冒火气,“这是什么情况,你自己来说吧!”
谢慎言当官久了,难免有了官气,对谢如琢说话的时候,也带了严厉。
“回父亲,女儿是被冤枉的。”没做过的事情,谢如琢自然不会承认。
她这话一出,李丁就拿一双难以置信的眼睛看着她,伤心的问道,“琢儿,难道你跟我说过的话,你都抛在脑后了么?你说,君当作磐石,妾自为蒲苇。为什么现在我没有变心,你却矢口否认我们的关系!”
谢如琢正色道,“女儿家的清誉岂是你可以诋毁的?你既然说我同你有私情,那我来问你,我小字叫什么,最爱什么,又最擅长什么?”
李丁倒是早有准备,当下便道,“你没有小字,我平日里就喊你琢儿,你最爱吃六味坊的糯米糍粑,最擅长跳舞。”说着,他又陶醉道,“琢儿跳的凤舞九天,简直美极了,那是我见过最动人的舞姿!”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顿时变了颜色,因为这些事情,都是事实!
而李丁显然不足于此,他越发的加了一味猛料,“这是你最喜欢的手帕,你当日送给我的时候,说手帕代表你,要我时时思念!”
他一面说,一面从胸前的衣襟里掏出一方帕子来,上面绣着一两只鸳鸯,情投意合的紧。
乔氏虽然不想相信他,可是在他说了这么多之后,顿时有些犹疑的低声询问,“琢儿,这?”
陆氏哪里会错过这种好机会,当下便在一旁冷笑,“大嫂可真是会教养,看看教出来的女儿是什么德行,居然做出男女私情之事,当真是丢人败兴!要我说,还是趁早将谢如琢送到家庙里,收收她的性子吧,不然的话,她一个倒是不要紧,可别连累了我们家如澜!毕竟,咱们谢家可不止一个女儿。”
二夫人早在丫鬟传信之后,就巴巴的带着谢如菲赶来了。毕竟,她虽然不想凑热闹,可是那宫里的天潢贵胄却是她要巴结的。
此时听到陆氏这话,二夫人李氏立马接口道,“这个,我觉得琢儿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吧?琢儿,你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啊?”
倒是谢如菲开口替她辩解,“你们肯定是误会姐姐了,她才不像是会做龌龊事儿的!”
李氏闻言,顿时扯了扯谢如菲的衣袖,示意她闭嘴。大人说话可以,却不能让小孩子开口,毕竟这里可是有贵人的。
谢如菲这话倒是趁了萧君涵的心,萧君涵当下便郑重开口道,“琢儿你放心,不管你做错了什么,在我眼里,你都是好姑娘。”
瞧瞧这话说的,若是前世里的谢如琢,怕是早就被他的一网深情给打动了吧?可是现在的谢如琢不傻,说她不管做错了什么,那不就是一棒子打死,将她这事儿给变相的做实了么?
谢如琢似是被萧君涵的话激到了,当下便抽出一旁的匕首,放到了自己的脖颈之间,而后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满脸泪痕道,“二皇子,你可知三人成虎?你这不相信我,那我谢如琢就以性命发誓!若是我当真做了什么不忠不孝不知廉耻之事,那就叫我死在这匕首之下!”
千年打造的玄铁匕首,上面的寒光闪闪,刺痛了萧君夕的心,也照亮了众人神色各异的脸。
萧君夕再也忍不住,开口道,“事情还未曾定性,我们不妨听听谢小姐的说法吧。”
季氏早就被吓到,一面喊着“冤家”,一面忙忙的命人将谢如琢手中的匕首抢了下来。
谢慎言也从惊怔中回过神来,咳了一声,道,“琢儿,今日的事情,你自己来解释吧。”
谢如琢擦了一把脸上的泪,转而看向家丁道,“你说这方手帕是我的,这个桃花笺也是我的,那我问你,这些东西,我是何时给你的?”
李丁眼神晃了一下,继而道,“手帕是你受伤之前给我的,也就是上个月,你去围猎之前。那时候我们初定情,你给了我这个做信物。桃花笺是前几日,你伤势好了些送给我的。”
谢如琢点了点头,道,“你说这些东西是我的,我都不反驳,因为我的确有过这种东西。但是,你在说谎之前,也应该先编的像一些。绛朱,去把我装帕子的盒子端过来;浅碧,去我书房里,取我这个月所抄的诗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