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白璧恍然道：“莫非这便是佛家所言的‘因果’？”
墨生点头：“正是。世间万物，皆在因果轮回中。”
孟白璧道：“既然如此，朕就如墨生所言，专心等待他的结果。”
说及此，孟白璧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来，他不由笑着打趣道：“那，上一回我来求的将进酒，不知是善因，还是恶因？”
墨生亦微笑道：“自然是善因。”
孟白璧道：“那，朕得到什么善果了？”
墨生也打趣道：“得到了什么善果，皇上心中比我更清楚。”
孟白璧想起自己将将进酒给常娥时，常娥脸上流露出的那等幸福又开心的面容。不由心中一暖，连带着脸上神情都柔软起来：“是啊……朕一直很清楚。”
此时天色已经开始蒙蒙亮了。孟白璧告别了墨生，离开了观自在。
只是，在踏出观自在的大门时，孟白璧又望见观自在的门口的几位仙子。那几位仙子身上的天衣无缝，头顶飞天髻，身上披着的披帛依旧漂浮在空中，浑身都散发着飘渺又神秘的仙气。
孟白璧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看着她们。而眼前又不知不觉浮现出了嫦娥或妖娆笑、或狡黠算计、抑或在自己怀中妩媚撒娇时的各种模样来。
她也是九天之上的仙子，倾国貌美，姿态妍丽，高傲又温柔。
她也可以如这几位仙子一般，不食人间烟火，成日高贵典雅，让自己时刻保持仙气飘渺。
最最关键的是，她是仙子。她不老不死。永远貌美。生命永恒。
不老不死……
永远貌美……
生命永恒……
猛然间，孟白璧脸上突地一片惨白，浑身宛若遭了电击一般，脚下竟是后退了好几步！他的额上布满汗水，他僵硬转头，再望了身后大门上的黑石牌匾一眼。
牌匾之上，‘观自在’三个大字，龙飞凤舞，苍茫大气。
可孟白璧却不敢再看，他极快得收回眼神来，低头匆匆离去，似在逃避什么洪荒猛兽……
……
自从上次从观自在回来后，孟白璧心中便多了一个苦恼。可他却无人可以倾诉，只有默默得将自己的心思埋在心底最深处。
不过，幸得这几日国事分外繁忙，除了要忙着科举之外，他还收到了大周朝的隔壁小国，西域的一封书信。所以除了科举之外，他还得忙着处理邻国外交关系。
时间过得极快，转眼，便到了孟白璧殿试在科举大试之中脱颖而出的各位进士的日子。
而，孟白璧也确实感到很好奇，若是自己就是不封秦秀为状元，那么，事态会如何发展？毕竟，他才是最终决定状元人选的人，他才是一朝的天子。
抱着这样的好奇心，孟白璧在大殿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接见了此处科举而选出的二十位才子。
这二十位书生按照黄榜上名字的顺序，鱼贯而入。而孟白璧一眼，便望见了站在倒数第二位的秦秀。只是孟白璧明显察觉到了，秦秀此时看上去，和当初第一次遇到他时，不一样了。
此时他的眉宇之间，似缠绕了股阴气，这让孟白璧有些反感。
殿试开始了，孟白璧压下心中想法，在大殿之上，出了三道题。让各位书生一一作答。
因着殿试题目是早已透露过的，就是为了让各位书生好早做准备，所以各位书生一听得题目，便开始准备说出自己的见解。只是，本该按次序发言的，可秦秀却第一个站出了队伍，对孟白璧恭敬道：“草民秦秀，字子岁，来自南方升州。草民斗胆向圣上觐言，望圣上允草民第一个发表见解……草民不敬，还请圣上恕罪。”
孟白璧在心中默默道，朕不想恕罪啊不想恕罪……可面上，仍得微翘着嘴角，和颜悦色道：“既然如此，不如说来听听。”
得到了皇上的首肯，秦秀当即清了清嗓音，朗声念出了自己的见解。
不得不说，秦秀这一篇文章，果然顶好，好到让孟白璧都有些吃惊，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怎么挑他的毛病！而不止孟白璧，朝廷上的文武百官听了，皆是纷纷点起了头，一派赞同的模样，除了……站在最末排的沈务。
可还不等孟白璧出声，站在第一位的这名书生，竟先说了话。他指着秦秀，脸色瞧上去极为愤怒：“你、你竟然……”
纵然这位书生似有极大的表态欲望，可此时毕竟是在朝堂之上，身侧很快便有一位文官对他出声制止：“朝堂之上，休得无礼！”
这书生脸色铁青，只好极快得低下头去，不再说话。可孟白璧分明看到，这位书生的双手将衣衫角攥得死紧，连指关节都发了白。
孟白璧看在眼里，嘴中不动声色继续道：“说得不错。下一位。”
可下一位，便是这位排名第一的书生了。可他却什么都不说，只重重得跪在了地上，沉默不语。
于是，瞬时之间，全场哗然。
文武百官都不断小声斥责着这位书生真真不负责任，礼数也如此糟糕……以及各种各样不好的言论。孟白璧赶忙让全场肃静，并对这位书生问道：“为何不答？”
沉默许久，这书生才僵硬道：“不知，从何答起。”
孟白璧还以为这书生会对自己告状，怎料这书生竟说这样的话，这可让孟白璧如何接话？孟白璧只觉得头都疼了，只好又问道：“试题早在三日前便已通知到各位手中。难道，你没有接到考官送给你的试题？”
这书生更沉默了，又过片刻，终是轻声道：“是草民无能，请皇上……赐罪……”说罢，他便对着孟白璧，重重得磕了个头，额头和石板地相接触，便发出重重的一声闷响。
孟白璧饶是想再追问，也得先具全大局，更何况这位考生还如此不配合！孟白璧心下叹口气，只好继续考剩余的考生。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样一圈回来，竟无一人的文章见解，可比得上秦秀的！孟白璧只觉得更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