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安抚地拍拍她微微颤粟的背,声音温软:“咱们走吧。”
两人默默沿着填尸坑的周边绕行。
那种阴暗而悲凉的气息,无处不存在着,好似行走在地狱的边缘。
越走近,坑下的情景看的越清楚。
那皑皑白骨有大有小,有长有短,甚至能看到拳头大小的头骨。
拳头大小,那不过是嗷嗷待哺的婴孩。
连新生一代都不放过,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屠杀,更像是一个种族灭杀!
司徒卿眯了眯眼,深深呼出心中阴郁的情绪,脚步不禁快了几分,想要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
正走着,脚下却不知踢到了什么东西,一顿。
凤夙顺眼看去,随即俯下身子,拔出了半截木牌。
这木牌已腐烂了大半,但还隐约能看出上头的红漆,以及所刻的字……图氏容……
图氏?
看着手中的东西,两人都蹙了眉头,不好的预感萦绕心头。
继续朝前走,拐角又是一处空旷之地,一个硕大的石台立在中央。
而那石台之上,正密密麻麻摆满类似凤夙手中的木牌。
红色的漆,黑色的字,一个个耸立着,犹如一座座小墓碑。
这就是一个祭台,而那些木牌全是雕刻了姓氏的牌位。
然而更让两人惊讶的却是,那牌位之上所刻着的字,竟全都是以“图氏”打头的。
司徒卿不禁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填尸坑,难道说这里摆放的都是那些死者的牌位?
成千上万的图氏!
成千上万的图氏被人割喉屠杀!
这,究竟是为什么?
“这不是真的吧……”就在这份压抑之中,她终是忍不住喃喃出口,“不是说图氏隐族与世无争吗?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被屠杀?”
“应该是真的!”凤夙拥紧她,眸中亦有深思的神情,缓声道:“在苍澜大陆,图族早已不复存在,就连图族二字都是不能随意被提及的禁忌。
具体为何我也不太清楚,只在一部古书残本上,看到过一些隐晦记载,似乎是一夜之间,图氏上万族人全部被杀,图族就此灭亡。”
“你是说这些人是在苍澜大陆被杀的?被谁杀了?”司徒卿诧异疑问,能让这些人毫无反抗,且一刀毙命,究竟是如何办到的?
而且,为什么在苍澜大陆被杀的人,尸骨却出现在玄灵大陆上?
“书上并未记载!”凤夙摇头,“但我猜测,能一夜之间灭掉这样的大族,应该与苍澜大陆其它的三大隐族脱不了干系!”
司徒卿眉梢微挑,没想到苍澜大陆除了凤族和图族,还有其它的隐族存在!
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还是想办法先离开这里再说。
两人没再耽搁,顺着前方出现的洞穴一路前行。
这里应该只是图族陈放尸骨,祭拜先人的地方,所以并没有设置什么机关陷阱,除了偶尔不长眼跑出来的毒物,一路走的还算轻松。
整座山的山腹地底有点类似一个盆地,而那祭坛就是盆地的最低位置。
又穿过了一端向上行的洞穴之后,两人终于又看到了一个石门。
开启石门,便是呼地一阵寒风扑面而来,入眼的是一片黎明前的灰暗,四周景物都笼罩在灰蒙蒙的雾色里。
终于重见天日了!
压抑躁闷的心情被这寒风一吹,顿时清透了许多。
两人此刻所处的位置并不是先前的山谷平坡,而是一处断崖半中。
往上是挺拔险峻、斧削石壁,往下则峥嵘险峻,深不可见底。
而对面则是一处雾气迷蒙的空谷,二者之间仅有一座三尺来宽的绳索吊桥相连。
崖底寒风鼓荡不休,吹得吊桥左右摇晃。
想要从此地出去,除了通过吊桥,别无他路。
然而,这看似不过十数丈的距离,却并不容易穿行的。
那凌空于万丈悬崖的吊桥,走上去便是四面首敌,一旦遇到袭击,连个躲避的地方都没有。
而且此地依旧存在灵力禁制,如若行在半途,被人砍断了吊桥,凭凤夙仅剩的灵修,根本无法凌空飞渡。
就算最后不葬身悬崖,也必定会成为敌方岸上鱼肉。
所以两人都有些犹豫!
稍作商议后,最终决定分开过桥,司徒卿先行。
她掏了一条长绳索,一头捆在自己身上,一头则交给了凤夙。
如果途中受到攻击,亦或吊桥断裂,他能及时接应,将她拉回。
临行前,凤夙再次将她揽进怀里,柔软的唇轻贴她的额间。
“一路小心,等着我!”哪怕只是片刻,他也不想与她分离。
“嗯,那你可得快点,否则我若看到比你俊的,指不定就跟人家跑了。”
司徒卿窝在他微凉却叫人温暖安心的怀中,幽幽调笑。
凤夙也笑,骏逸绝尘的脸上自信满满,“你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嘿,这狐狸皮儿还真厚!司徒卿眉眼弯弯。
不过他确实有自傲的资本,这玄灵大陆上,能比他优异骏逸的人,只怕还绝无仅有!
至少在她心中是这般!
忐忑的心情在两人的调笑之下,轻松了几分。
司徒卿深深一个呼吸后,踏上了吊桥,脚下的震荡感随之传来,那绳索木板,看起来便是有些年头的,踩上去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没有迟疑,足尖一点,她凌空几步连跃,朝前疾驰而去。
此时此刻,她必须抓紧时间渡桥,走的越快,危险才越小。
转瞬间,人已来到了吊桥中央,她稍稍停步。
吊桥在风中浮沉。
她握紧绳缆,整个人便犹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小舟,颠簸着,摇曳着。
隐约能见的对崖一片寂静,似乎并没有什么危险。
没再停留,她手一松,迅速朝前掠去。
再次踏上平地的感觉,美妙无比。
放眼之处,也只是寻常的山坡空地。
然而司徒卿依旧谨慎地四下搜寻个了一番,见确无可疑之处,这才解下腰间的绳索,将它系在吊桥边的一棵的大树上,随后重重扯了三下绳索。
她则侧身站在吊桥旁,密切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吊桥在震荡,很快便隐隐看到凤夙的身影正朝这方疾驰而来。
然而就在这时,司徒卿忽觉背上肌肤一紧,汗毛都似根根竖起。
这是危险将至!
随之,一股强悍之极的力量,凌空至她身后朝她劈射而来。
司徒卿瞬间身行一扭,一个侧身躲开,于此同时,手中小白幻化盾牌,一抵对上。
“轰!”
一声沉闷的碰撞的声响过,司徒卿一个抗拒不住,被击着连后腿数步。
看着横空出世的黑影,眸色顿凝,好强大的力量。
可更诡异的是,那黑影不似真人,好似浓密黑雾凝结成的人形,五官空洞洞的黑,光看着就叫人心头发麻。
寒光一闪,司徒卿手握短剑,速度朝他刺去。
阿夙还在桥上,她必须想办法拖住他。
身如迅雷,电闪而至。
那黑影根本不急躲闪,身姿一扭,竟如软柳一般,贴着她的剑尖轻松避开。
同一时刻,他手中一道黑雾一浮,朝着司徒卿的眉间射来。
看似轻柔如云,却势不可挡。
速度之快,她还未抽回手中剑,那黑雾已经到眼前。
如此厉害,司徒卿自然不敢大意,护体银莲一绽,身形瞬间后倾。
那黑雾几乎是擦着她的面门扫过。
“轰……”
瞬间射入了她身后那棵系着绳索的大树,大树轰然炸裂。
好犀利的力量,若是射入她眉心,指定得脑袋开花。
司徒卿眸光一厉,小白化成弓弩,冰箭连射,试图将他逼开吊桥。
绳索已断,不能让他砍了吊桥。
那黑影却根本不理会身后吊桥,轻松避开冰箭,径直朝她扑来。
手弓成爪,照着她的脑门抓去,势要抓出几个窟窿。
速度之快,转瞬既至,司徒卿身形连退,却根本无法逃开。
眼见那爪已到她眼前,犀利寒风已刮痛她的肌肤。
然而就在这时,黑影的胸口却霍然开出了一道淡红剑光。
黑影一怔,那手爪却再也没有继续向前。
司徒卿心中顿喜,是阿夙,他过桥了!
“嘭……”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那被凤夙刺中的黑影却徒然自爆炸开。
磅礴之极的力量四散,瞬间将俩人掀飞。
司徒卿狠狠跌落在地,胸口一窒,喉头一甜,喷出了一口鲜血。
然而叫她瞳孔剧缩的是,眼睁睁看着凤夙被那力量一瞬掀飞,坠下了悬崖。
不顾浑身的剧痛,踉跄爬起,几步前扑,司徒卿纵身就要跟着跳下。
“小心。”
同一刻,清润悦耳的声音却霍然至她身后响起,一只手扯住了她的后背衣衫。
强势的拉扯下,司徒卿的身形立即被半倾斜地定在了悬崖边。
因衣衫被扯,以至于她身前衣物都贴紧了身体,再加上先前竹林意外,她胸前的束缚一直未缠,这一扯,便将那一身精致得恰到好处的凸凹展露无疑。
纵然她穿的是男装,也掩不了那一身女儿韵致。
也在这一时刻,图千离因这一眼所见,目光顿时定住,空气里有一刹的寂静。
轰……只觉心中一直努力堆砌的最后一道防线,轰然坍塌!
震得他心神荡漾,大脑空白!
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