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地看着那几个男人离开之后，苏雀才扶着李珊娜坐到了沙发上，似乎是对过去的人事都有防备，苏雀并不打算亲自照顾李珊娜。
“你坐这里等一下，我去找人带你去医院。”
自始至终，苏雀都确信李珊娜不会认出她来，靠着这幅武装她已经安然地生活了多半个月，在这里的每个人都叫她一声苏姐，并没有人去在意她的名字和样子。
可苏雀刚把门拉开就听到李珊娜有些痛苦地叫了她一声，“苏雀。”
被叫住的苏雀有点发懵，李珊娜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我不愿让别人看到我这副模样。”李珊娜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一包湿纸巾，她一边轻轻擦拭着嘴角，一边站起身来晃晃悠悠地朝苏雀走来。
包间里原本就灯光发暗，李珊娜满脸带血地朝苏雀走过来，就像小时候看过的鬼片，可苏雀没什么害怕的机会，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李珊娜额角血流不止，只好先带她去了KTV分给她的休息室，又跟保安要了一些绷带之类的东西，帮着李珊娜做了简单的止血之后，苏雀就打算去继续工作了。
“你藏得可真好。”李珊娜忽然开口。
苏雀顿了顿脚仍旧想要往外走，又听李珊娜说道，“所以，私生女的命运都是这样么？”
寒针刺背，苏雀从未想过这三个字会再度被人提及，只是李珊娜明显话里有话，苏雀转身回去看着她，“什么意思？”
“我现在甚至有些羡慕你了。”李珊娜轻抚着没了血迹却仍有血口的嘴角，她长得本来就漂亮，有些异域风情，此时看上去虽然不及平日，但勾起笑来妖冶异常，“同是私生女，我却不自量力地要去报复。”
苏雀从没想过会在这种境遇下听到李珊娜对她痛诉衷肠，或许这就是同病相怜的人相逢之后感叹过往的一个好时机，只不过苏雀向来不愿自揭伤疤，而李珊娜又隐忍多年需要一个听众。
也就在今晚，苏雀确认了那天与李珊娜走在一起的男人正是傅宁勋的生父傅庭深，只不过她猜错了傅庭深与李珊娜的关系，两人不是情侣而是父女！
这让苏雀多少有些吃惊，傅庭深对宋飞烟情深意笃一事在M市广为流传，若不是李珊娜亲口所说，她又见过傅庭深与李珊娜并肩而走，这件事恐怕会被她当做坊间的流言蜚语一听而过。
很快，苏雀又意识到一件事……李珊娜与傅宁勋竟是同父异母的兄妹？那傅宁勋知道这件事吗？
“他知道，这段时间他也是够辛苦的。”李珊娜苦笑，“宋飞烟从监狱出来后就像疯了一样专门找我的麻烦，她倒是真把我当成情敌了，要不是他帮着我，我估计现在都没命了。”
“宋飞烟进监狱了？”苏雀诧然，那个依靠姚家向来嚣张跋扈的女人怎么会被送到监狱？
李珊娜听苏雀反问，她也瞪眼好像很吃惊的样子，“你不知道？她的泰和居被秦氏举报了，原本说的是恶意竞争，谁知道查来查去查出来她偷税漏税，还不是个小数目，傅家一开始也没打算管她，任她在监狱里呆了几天之后，傅宁勋才请姚家出面解决了这件事。我猜，这次傅宁勋一定要娶姚芊芊了。”
后面李珊娜还说了很多，但苏雀都没听仔细。
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也是秦飞楼做的！
难怪前段时间一直联系不上傅宁勋，看来是被秦飞楼缠住了手脚，那么彭佑安呢？
苏雀拧着眉头，直到卖掉苏家老宅之前她确实是刻意不联系彭佑安，但他整整一星期都主动没有联系自己也是奇怪，如果没猜错，应该也是秦飞楼找了他的麻烦。
思及至此，苏雀忽然觉得自己仿佛就是传说中的“祸水”，凡是与她相关全部在所难免。
不过，还好，现在全都结束了。
“你这次是惹到什么人了？”苏雀见李珊娜在对着镜子擦拭着脸上的血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宋飞烟呗。”李珊娜似乎毫不在意，或者说是习以为常，她瞟了苏雀一眼又笑道，“这女人没了泰和居，现在就像一条疯狗无时无刻不想咬我。”
“这不是第一次了？”
“上次拍戏的时候，她还让人给威亚做了手脚，摔折了一根肋骨。”李珊娜指了指自己受伤的部位，勾唇一笑，“拜她所赐，我现在身上大小伤口也不下十处了。”
“值得吗？”苏雀轻飘飘问了一句，她跟李珊娜的命运竟有如此相似之处让她震惊，可她却从未想过要报复苏家，自从小时候被秦飞楼接到了秦公馆，她就慢慢搁浅了对苏家的恨意。
镜子里的李珊娜对她又是一笑，笑里的含义却复杂得多。
“苏雀，我跟你不一样，或许是有秦飞楼对你的照顾让你忘却了这个世界原本丑陋的真面目，他给你营造了一个太美好的假象，而我不同，我跟亲生母亲相依为命，她为了所谓的纯粹爱情隐姓埋名的生活着，贫苦交加中，我见了太多血淋淋的现实，她病痛在身，我们连药都买不起，最后我眼睁睁看着她就这么死了，死在了我们共同睡觉的那张床上。”李珊娜笑着掉出眼泪来，她看向苏雀，“你懂那种感受吗？刚才还温暖的手渐渐变得冰凉，自己就这样变成了一个孤儿……”
并没有感同身受，苏雀仍是伤心，她一直以为自己这些年经历了这么多分分合合，她面对生离死别早已能够看淡，可现在听了李珊娜的经历，她也忍不住想要落泪。
“这么看来，我们两个倒是从出生就不如艾柔了。”苏雀自嘲了一句，“好赖人家是双亲健全家庭和睦。”
“切！”李珊娜不屑，“那又怎么样？为了当女主角主动去让导演潜她，陪着那导演睡了整整一星期，到头来什么都没捞着，也是蠢女人一个。”
李珊娜的话又是一记重磅炸弹，苏雀可从来没听人说过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已经清理完脸上的血迹，李珊娜转过身来坐下睨了苏雀一眼，口气云淡风轻，“秦飞楼怎么可能让你知道？艾柔要的那个角色，是他钦点给你的。”
“……”苏雀惊讶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甚至是久久不能回神。
见苏雀呆愣在那里，李珊娜伸手拍了拍她，“艾柔自以为能把女一号从你手上抢过来，是她傻，欺负你当然好欺负，可你背后的秦飞楼哪是她动的起的？也幸亏你还老是护着她，不然秦飞楼早就把她从星骋踢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