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声音,我心里也跟着一个“咯噔”,忙忍着咳嗽的冲动,再次闭住呼吸,一边轻轻将头扭向传来声音的位置,一边就不发任何声音地将我手上的黑狗血伸出去。
才伸到一半,我想起项扬说下面那只快化蛟的大蛇才是最需要注意的,便又将黑狗血慢慢移了回来。
但做着动作时,我的注意力集中到了要做的事情上,但一旦停止,注意力便就分散开来。
加之我先前那动作也花费了一些时间,致使我注意力分散开来后,那悉悉率率的声音听上去简直给人一种要贴到我耳朵边上的感觉了!
我心里一慌,再也顾不得许多,还被项扬拉着的那只手顿时想抽出来,用上黑狗血,却没他来得快,他握着我的手一紧,将我往他那儿一拉,我身子顿时被他拉到怀里,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飞到我衣服上,又被什么东西弹开了。
接着,我身子一松,竟是被他抱着直接往下降了!
越是向下,那滴滴答答的滴水声就越是清晰,腥味儿更重,湿气和寒气也越来越重,便是被项扬护着,我还是感到了一股湿冷的寒气扑面而来,我身子不由自主地就打起了寒颤,往项扬那儿缩了缩。
他抱着我的力度紧了紧,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掌心传来,慢慢汇入我手腕间的玉镯和脖子上的玉佛里,再从玉佛和手镯上缓缓流出,化作一股暖意,流淌过我全身。
感受到这暖意,我垂下先前一直瞪大的眼睛,顿时舒服地叹了口气。
“还是什么都看不到吗?”项扬的声线传来。
我怀着一丝希望继续瞪大着眼往四周看了看,还是什么都没看到,便气馁地摇摇头。
项扬说过,我的通幽眼十分难遇,多少人想要都要不到,我有了这眼,在这种湿阴气重的地方都没办法开启通幽第一步,这资质,也是够了。
“可儿,你试着想象自己从小生长在这种环境里,很喜欢这种环境,而且视力畅通无阻?”
我点点头,开始按着项扬所说的方法,一边很自然地睁着眼睛看四周环境,一边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我生于阴暗之地,我喜爱阴暗之地,我的视力在这地方,完全不受影响。
随着这暗示在我心里一遍遍响起,我心里竟然真的开始慢慢对这环境有了一种认同感,而这认同感,似乎还在不断变强!
因为,我很清楚地感觉到,我好像对着黑暗有了一种亲昵感,这对于一个有些黑暗恐惧症的人而言,多不可思议!
我正惊奇地想着,脑子却突然一顿,脑海中突然闪过这样一个画面……一个暗不见底的蛇洞中,一条细小精致的白蛇欢快地游出,驰骋于青山涧水中,嬉耍之后,又从青山涧水中游回蛇洞。
伴随着这画面的产生,我心中涌起一种无比雀跃的感觉,就像那条畅游着的小白蛇是我一样似的!
而后,我眼前黑暗褪去,渐渐变得明亮起来,我看到了暗黑的石壁,看到了石壁间阴测测的杂草,看到了爬在上面的可爱尸虫,可爱毒蝎……
等等,可爱啊?
可爱?
哪儿可爱了?明明恶心得不得了啊!
我微微一愣,那种对这种阴寒之地和黑暗的亲近感瞬间消失,眼前也瞬间一黑。
突地,一道疾驰而来摩擦地面的声音传开,伴随着这声音的,是混着异味,令人作呕的腥风,我一头盘好的头发直接被吹得散落下来。我很明显地感觉到项扬买给我的那只木簪往下掉去,顾不得那腥风的臭味,我立即伸手就想抓住木簪。
手还没触到木簪,便先碰到了一只微凉的手,我知道他已经将木簪拿好,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但随着注意力的回归,我察觉到那腥风之声越来越大,里面的腥臭味和异味也越来越浓,我一张脸顿时就皱成了苦瓜脸……这什么味道啊,好臭!
来不及多想,我便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人一拉,直接往旁边掠去,而我们先前所在的那位置,竟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还有无数土石“刷刷”往下坠去的声音。
这突如其来的一阵巨响,让我的心肝儿也跟着颤了颤,我浑身一个寒颤,往那地儿看去,只见一对大如牛铃的东西眨了眨。
眨了眨……
这是那条快要化蛟的大蛇?
我顿时屏住呼吸。
但没一会儿,那东西眨了眨眼后,便立即认准了我们的方向,一双蛇眼再次往我们这儿撞来,这次,我竟然还听到远处传来一阵“砰砰”声,也不知是不是这条蛇的蛇尾在乱舞乱撞!
我顿时瞪大眼,尼玛,不是说闭了呼吸这些东西就发现不了了吗?
这念头一出,我登时感到抱着我的那只手明显一顿。
而后,我隐隐约约感觉到项扬另一只手似乎往前一挥,也不知甩出了什么东西,那双蛇眼竟然一顿,而我则被项扬抱着往后退去。
“这蛇在这地方都呆几千年了,你还以为闭个呼吸就能蒙蔽它呀?”他一边往后退,一边说道,语气里满是无语的意味。
我瘪瘪嘴,正想说话,那蛇眼又撞过来了,我赶紧闭了口。
项扬再次带着我避开大蛇的又一轮进攻,问道:“现在看得到什么吗?”
他这声音刚刚落下,我就又听到了一阵“砰砰”声,无数土石“刷刷刷”坠下,听得我心尖儿都颤了颤。
我平复了一下气血上涌的感觉,摇摇头,答道:“之前有一会儿看得挺清楚,现在只隐隐看到一点动作。”
“已经很好了。”他说着,没抱着我的那只手再次一挥,却不是往身前那蛇一挥,而是往后挥去。
我往后一看,只见一团蓝幽幽的火光突然亮起,照亮了好一片地方,但没等我看下面是个什么状况,我便看见那火光直直往前飘去,不一儿,竟然汇入一个兽头中。
那兽头按在石壁上,直径足有五六米,端的是无比巨大,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项扬挥出的那蓝幽幽的火光一过去,兽头里就猛地喷出火来,里面也是这蓝幽幽的火光,却比项扬甩出来的那一团要大得多。
那兽头雕刻的也不知是什么东西的脑袋,青面獠牙,长须大耳,狰狞的大口不断吞吐着蓝火,一双金属眼睛在蓝火之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亮光,就像暗夜中口吐鬼火的怪物,一脸凶相地盯着自己的猎物看!
我晃晃脑袋,忙将目光移开,心里恐惧这才稍稍减了些,背上却已渗出了冷汗。
明明是没有任何生命征兆的兽头,多看几眼,竟会产生此等错觉,墓葬之学果然不能以常理来看!
我定定心,不再看向兽头,而是往兽头下面看去,只见一大块凸出来的平台,隔着十来米的距离,又有一座新的平台,平台上依旧有一个大兽头。
只是,那兽头和那个燃起了火的兽头并不相同,但我经过看先前那兽头产生错觉后便也不敢细看了,忙将目光往更远的地方看去。
又隔个十来米,再次有一座平台,平台之上的石壁上仍旧有这样一个兽头。
蓝火虽亮,但也不可能将所有地方都照亮,黑暗中,不知还有多少座这样的平台。
借着蓝光,我才发现,这地方竟是如此大,怕是整个下水村都没这儿大,而这儿,不过才是墓的最外端。
而且,这些平台配上奇怪的兽头,看上去,像是为某种祭祀活动准备的一样。
也不知这地方镇压着的是什么东西,竟让镇压之人如此布局!
“擦擦……”
我正想着,身后似乎响起什么东西往后微退的声音,那股腥臭的味道稍淡了些。
但旋即,我就听到了一声似龙非龙的嘶鸣,这是蛇发出来的,光听这嘶鸣就可以想象到一只大蛇不断吐着蛇信子的模样。
想想那模样我倒吸一口凉气,身子不住起满鸡皮疙瘩来。
项扬身子微微一颤。
我忘了浑身起的鸡皮疙瘩,下意识就是一愣。
项扬这是……紧张了?
但这叫声除了大声了点外,恶心点了外,好像也没什么吧?
不过,既然项扬都紧张了,我心里自然也跟着提了起来。
我捏紧了手上的黑狗血瓶,正想将头扭回去,却突然听到项扬说了句:“小心!”
没等我多想,更没等我扭头回去,我就见项扬身子再次往一旁退去,与此同时,只见一口乌黑的浓重腥气飘来,一下就将那蓝幽幽的光给灭了。
而我,则被项扬带到了一个平台上停了下来。
项扬轻笑一声:“这么多,我看你灭!”
说完,只见他周边又涌起无数团小小的蓝火,往四面八方散去。
途中又有很多被腥气扑灭,但项扬的蓝火飞得更快,火的供应速度大于灭火速度,很快,又有很多兽头亮了起来。
又一声似龙非龙的嘶鸣声传来。
我往那传来声音的地方看去,只见一颗黑乌乌的蛇头正张大嘴嘶吼着,那张大嘴张得足有脸盘大小,露出里面尖长锐利的牙齿,滴滴硕大腥臭的白色毒液从它黑漆漆的嘴角流下,淌在乌黑潮湿的最底面。
随着那些毒液落下,地面上厚厚的一层污泥顿时炸开,最深处的石壁被腐蚀出一个个大坑,“滋滋”声不断传来,阵阵白烟从坑上冒出!
而且,随着它叫唤的动作,似乎有一股能量传递开来,四周燃起的鬼火开始变得飘飘悠悠,很快就要被灭了般!
想到先前这条大蛇叫时项扬身子的那一颤,我也顾不得再看这地下的其他地方了,忙将头移向项扬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