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此时,腰上便忽地多出了一只手,将自己的一把揽住,半搂着提了起来。
浑身上下当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反而在被他触碰到的地方,一股股不安分的火苗正疯狂地跃动着,烧得人头晕脑胀。
而祈晟眼见着方才还张牙舞爪,凶狠得跟个刺猬一般的女子,此刻已然服服帖帖地瘫软在了自己怀中,心中不禁一阵满意。
臂上忽然一个用力,便将那软绵绵的身子,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伸手扣住女子精致而小巧的下颚,在那光洁如玉的肌肤上,颇有些恶意地来回摩挲着,感觉到触手之间传来的细微战栗,他唇角一勾,道:“娆贵妃,似是有些忍不住了?”
楚倾娆不说话。现在她连脏话都骂不出来了,只觉得自己随时都会把持不住,翻身把这混蛋给吃干抹净了。
不行……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走这一步……她还是要讲一点节操的。
而就在楚倾娆咬牙切齿,忍得万分难受的时候,身后的那人却偏生得寸进尺起来,
“这里能救你的,只有本王了。”他稍稍前倾了身子,把脸半埋在女子已然渗出细密香汗的肩窝,声音低沉中带着一点喑哑,不知是为了刻意撩拨,还是自己也有些情难自胜,“怎么样……想么?”
话音末尾的那两个字,毫不留情地击穿了楚倾娆心理和生理上的最后一道防线。
妈蛋!在心里咒骂一声,她也不知道哪里来了力气,一个翻身,就正面跪坐在了祈晟的腿上。
药力的作用已经把她的忍耐逼到了极致。她汗流如雨,胸口剧烈起伏着,凝视着面前神情淡然而戏谑的男子,终于俯下身子,去探寻对方那张薄而淡的唇。
豁出去了,就当被狗咬了吧!
然而她这充满诱惑,足以让天下绝大部分男子都无从抵抗的一吻送出,却竟然落了空。
祈晟轻轻地一偏头,堪堪避开了她的唇齿。抬起手,轻描淡写地抚弄着女子的发,他道:“想,就求我。”
“求你……求求你……”楚倾娆立刻娇声道。
虽然她心里真正想法是:靠,非常时期,不得不服个软。等老娘翻了身,你就死定了!
祈晟闻言,微一扬眉,却道:“但只求本王,是没有用的。”
楚倾娆:“……”尼玛……来日方长,我非把你给骟了不可!
而祈晟话说了半头,却没有急着再继续,而是突然再度扣住楚倾娆的下颚,一扯,将女子的妍丽精致,却又遍染欲望的面容,端端正正地摆在了自己的眼前。
微微前倾了身子,他将二人的距离拉近到了极致。
四目相对,气息相接。一个仿若亲吻的姿势。
然而那距离却没再有任何缩小。
“告诉我……萧誉的下落。”说出这话的时候,他向来深不可测却也沉稳淡然的目光中,一瞬间迸发出鹰隼一般的锐利来,如同一把尖刀,生生地刺穿流动在二人之间的点点夜色。
都这时候了,他居然还惦记着那茬?难不成他打从一开始,就是准备用这方法逼她招供?
简直不知道是该夸他太不男人了,还是太男人了……
可问题是,以自己现在的处境,想招供吧又不知道真相,不招供吧又不能说自己其实啥也不知道……
真是进退两难了……楚倾娆半倚在对方的怀里,晕晕乎乎地想。
而正此时,马车却忽然来了个急刹车。
车内的两人因为太过专注于对视,加上相互间的姿势也有些诡异,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竟是齐齐失去重心,朝后倒去。
而一串沉闷的响声过后,二人的姿势却变得比刚才更加诡异和扭曲:男上女下,暧昧之极。
祈晟半跪着,暂时的失重让他一时间有些匆忙地伸出手去,撑住了地面,这才算是稳住了身形。
祈晟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口干舌燥,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正此时,外面传来初一有些仓皇又歉意的呼声:“啊啊啊王爷,刚才有只大黄狗忽然跑过去了!不好意思啊,我错了!您、您和娆贵妃没事吧?”
“闭嘴!”祈晟的目光于身下女子的身上流连,与此同时狠狠呵断了这个不看时机,扰人好事的混蛋。
话音落下,他身躯俯下,将对方彻底笼罩……
而那厢初一正竖着耳朵聆听自家王爷的回话呢,却骤然听到一些细密的喘息,从里面传出……
他短暂地一愣,霎时就红了脸。手忙脚乱地把马车停在路边,他手中的鞭子一扔,便赶紧跳下车去,躲进路边的小树丛里。
找了个小树抱腿坐了,他继续念着自己的八字真言:非礼勿听非礼勿视……
汝南王府的书房内,上官策见到了即将成为自己父亲的云天厉。
云天厉早年虽是个骁勇善战大将军,却不通文墨,曾被人戏谑不过“匹夫之勇”。待他功成名就,身居高位之后,便在家购置了万卷藏书,每日必抽出一定的时间细细品读,故而数载之后,论及兵法文章,竟也半点不输给旁人。故而如今说他一声“文武双全”,倒是半点也不夸张。
上官策在草草地打理过行李后,便匆忙前来拜会。
他目不能视,自然是在下仆的引荐和搀扶下进来的,云天厉一件他这模样,心中感慨万千,当即上前,扶住对方的双臂,连声道:“策儿,你受苦了!”
上官策微微低眉,谦恭而温和地道:“义父。”
因为膝下无子,他自幼便格外疼惜这个义子,视作亲生。当年上官卿执意辞官,和朝中所有人断了联系,他虽惋惜,却到底也无可奈何。
谁料弹指多年不见,物是人非,上官一家竟然横遭劫难,家破人亡?
云天厉定定地看着上官策。一别数十年,他已从当初那一个清秀的少年,长成了如今偏偏浊世家公子的模样,只可惜,那双本该温润如玉,包藏万千风华的双眼,此刻却混沌而全无神采。
他心下微痛,却到底也没说什么,只笑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今后,你便是我汝南王府的世子,有我在一日,便无人敢再动你分毫。”
他一番话说得慷慨而豁达,并且自称用“我”而非“本王”足见亲疏之别。
上官策眼眶微红,低声道:“多谢义父。”
“都这时候了,还叫义父做什么?”云天厉却朗笑起来,一扫二人久别重逢的黯然和感伤,“我是粗人,不喜繁文缛节,故而此事也不需什么盛大的礼仪。你只需记着,从今往后,这云家的谱系之中,有你便可!”
上官策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只得哽咽道:“多谢……父亲。”
云天厉依旧是笑,又道:“只不过,既然入了我云家的族谱,这改姓氏一事还是不可避免的。至于你的新名字,我已然替你想好,便叫‘云卿策’如何?”
云卿策。
在云家的姓氏后,取上官策的父亲上官卿的单名,以及他本人原本的单名,凑之而成。用心良苦,可见一斑。
而上官策本人的性子温和内敛,此刻感念到了极致,反而显得有些嘴笨起来。
故而他只能拱起手,冲对方行了个极为谦恭的大礼,道:“多谢父亲收留眷顾之恩,云卿策……没齿难忘。”
“自家父子,何须这么客气?”云天厉和蔼一笑,却朗声唤来了一个年纪尚轻,小厮模样的人进来,对云卿策道,“这是布鼓,两年前险些饿死在街头,被我捡了回来,就干脆养在家中。他素来机灵乖巧,府中上上下下的事情,也都格外清楚。你若有什么,只管吩咐他便是!”顿了顿,又道,“你身边时常需要人手,便索性让他跟着你罢了!”
那名唤布鼓的小厮闻言,当即听话地转向云卿策,道:“公子,日后只管使唤小的便是。”
云卿策向来为人和善,又多年没有使唤过小厮,一时愣了愣,才冲对方一颔首,笑道:“日后有劳了。”
云天厉同云卿策闲话了几句,眼看着时候不早了,便道:“你风尘仆仆一整日,也合该早些歇息,明日你我父子再好好叙叙旧无妨!”
云卿策拱手一礼,正待离去,却忽然想起什么来,问道:“父亲,那镇南王……是否正在府上?”
云天厉有些讶异他竟然会知道,却很块如实道:“正是,说来镇南王会突然驾临,也当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他虽看不见,但心思却比任何人都要细致明朗。方才在府门外,耳听着那样的阵仗,他原本只知道,这这府中应是来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是楚倾娆突然不辞而别的反应,才让他确定了那个大人物的身份。
那个女子向来天不怕地不怕,能让她如此避之不及的,并且想要恶意捉弄的,天底下也就只有这一个人了吧。
一想到楚倾娆和祈晟之间,可能会有的种种纠缠,他心下微有些不是滋味,却也知道自己此刻已然不再是那个混迹乡野的普通书生了,故而该做的事,无论如何也得做得周全。
故而他道:“既然镇南王人在福中,孩儿想着,于情于理,也应当前去拜会一声才是。”
见他有走的意思,云天厉道:“那是自然,只不过……镇南王此刻似是不在府中。”
“哦?”云卿策一愣,却也没问对方的去向。毕竟,以祈晟那样身份的人,落宿在汝南王府,想去哪里,又何须同旁人交代?
可是,能将素来尊贵沉稳的他惊动成这样的,究竟会是怎样的事,或者……怎样的人?
见他面上神情微微凝滞,云天厉便道:“也不知为了何事,竟是匆匆地就出了府。不过他并未将随从全部带走,足见只是暂时出门,想来不多时便要回来。你明日再去拜会,倒也无妨。”
他显然是以为云卿策担心错过了面见祈晟的第一时间,故而如此解释。
但实际上,云卿策此刻想到的,却完完全全是另一件事。
他忽然想到了,匆忙辞别的楚倾娆!
楚倾娆和祈晟,一前一后仓促离开,他无法说服自己,这其中是毫无因果联系的。
思绪触及到了这一层面,云卿策向来温润柔和的面容,便忽然白了一白。
“父亲,孩儿忽然想起有些私事,可否……出府一趟。”他冲着云天厉拱手道,那一刻,原本毫无神采的双眼里,竟泛出一种异常坚定的光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