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蓝苍的,他只知道现在的自己,就好像被抽离了灵魂的空壳,大概所谓的“行尸走肉”就是这样吧。
“慕容昀!你够了!”看着自己最宠爱的皇子现在是这样的一副模样,慕容白的心在滴血,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但他至少知道,楚梦灵是一个足以牵动慕容昀所有神经存在的女子,所谓红颜祸水恐怕也就是这样了吧。
听着自己父皇的怒吼,慕容昀好像没有听到一样,拖着沉重的身体往自己的东岳殿走去。
“慕容昀!你去哪里!”慕容白看着自己皇儿远走的背景,再一次歇斯底里的吼着。
慕容昀依旧没有理会,慕容白看在眼里,无计可施,只好快速跟了上去。
回到东岳殿,其实慕容昀一直都知道他的父皇慕容白跟在后面,但是他早就已经没有精力再去理会什么,只见慕容昀来到书桌旁边,拿起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人送进来的奏折,然后提起笔墨开始批改起来。慕容白站在一旁,看在眼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慕容白终于叹了口气离开了。
另一边,东璃皇宫里,夜擎宇把和楚梦灵的婚期订在了半月之后的日子。今天,下了早朝,夜擎宇来到了楚梦灵一直住着的星月阁,这里就跟楚梦灵离开时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但是之前伺候楚梦灵的几个丫鬟早就不在这里了,那个被夜擎宇试药的洛青,好像在东璃皇宫里消失了一样,那么的彻底,就好像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这样的一个人存在过。但是不管洛青是死是活,也不管其他那些宫女丫鬟去哪里了,这些都已经不是楚梦灵现在会去在意,会去管的事。
夜擎宇的到来并没有给楚梦灵带来什么,她好像没有任何事发生一样,也不知道哪里找来了一本书,正在漫不经心的扫看着。夜擎宇看在眼里,也不在意什么。
“在看什么书呢,这么悠闲。”
楚梦灵随意翻弄着手中的书页,一眼都没有看夜擎宇。
“什么书这么好看,让朕未来的妻子都不理会朕。”说着,夜擎宇十分顺手的把楚梦灵手中的书本拿走。
夜擎宇的动作楚梦灵意料之中,她抬起头,淡淡的看着他,半天,终于开口,“皇上,您有事吗?”
“皇上?你叫朕皇上?”
“皇上玩笑了,您既然自称‘朕’又何必在民女这里多此一问呢?”
“好,那么,灵儿你叫我皇上?”夜擎宇一边说着,一边特意在那个“我”字上面加重了力道。
楚梦灵自己听得出他的意思,却又故意装着不知道的开口,“皇上,您可让民女惶恐了,您这一句话,可是要折煞民女了。”说着,楚梦灵很冷漠也很自然的跪在地上,行了一个礼。
楚梦灵的动作夜擎宇看在眼里,终于一时被堵得语塞,半天,看着楚梦灵悠悠然的行完礼,然后起身,夜擎宇终于开口,“我们真的要这样吗?”
“‘我们’?皇上,您何必自贬身价呢?”
“灵儿,我今天过来不是要跟你吵架的。”
“喔,那皇上,您有什么吩咐?”
“你父皇既然将你指婚于我,我今天自然是要来跟你说这件事的。”
“父皇?”楚梦灵险些忘记了慕容白,其实她一直觉得慕容白在说谎,可是他为什么要说谎,如何证明慕容白是在说谎,楚梦灵一时到底没有法子,今日突然听到夜擎宇提起,倒是提醒了楚梦灵要赶紧弄清楚这件事。
夜擎宇不知道楚梦灵在想着什么,他只当楚梦灵还没有适应“父皇”这个称呼。
“灵儿,你是蓝苍的公主,本来应该是我东璃的皇后的,但是如今,我只能许你一个侧妃的位份,我希望你可以理解,绮云她是南海的圣女,这个身份在四国百姓眼里都是被尊重的,所以,东璃的皇后,只能是她绮云。但是,灵儿,请你相信,我是爱你的,不比其他人少爱你。”
听着夜擎宇的话,楚梦灵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一生一代一双人,楚梦灵从来都是在意自己深爱的男子是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不管过去现在还是未来,特别是在古代这样一个妻妾地位森严的社会,楚梦灵更加是很在意的。但是,当她听到夜擎宇的话的时候,却出奇的平静,好像这件事和她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喔?那么皇上,您说完了?”
“是。”
“那么,请回吧。”楚梦灵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灵儿,你难道就没有想跟我说的吗?”
“没有,民女累了,想去休息了,如果皇上还想待在这里,那就请自便了。”说着,楚梦灵起身,头也不回的往里屋走去,没有给夜擎宇留下任何回转的余地。
夜擎宇看着楚梦灵渐行渐远的背影,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星月阁。
楚梦灵躺在床上,她的头很痛很痛,但是却没有任何睡意。
“吾若为王,汝必为后”曾经,楚梦灵也这样幻想过这样的誓言,曾经有那么一段的时间里,她以为那个许她天下的男子会是夜擎宇,她与他之间,也曾经有过那么美好的回忆,可是现在,她却比谁都要厌恶夜擎宇,好像看着他,同他说话,就会让自己窒息一样,很难受。
楚梦灵不知道自己在床上这样躺着,是不是有睡着,到底是躺了多久,只觉得脑袋有些昏沉沉的,觉得应该起来走走。
这时,星月阁里的一个小丫鬟小若急急忙忙的跑来,说什么有人过来,看着小丫头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楚梦灵也不多问什么,直接来到了星月阁前殿。
眼前是一个清丽脱尘的女子,眉目姣好,青丝黛眉,一身淡紫色的纱衣应着清风里飘带起美好的衣决,这样的样貌,楚梦灵觉得并不比自己差,一颦一笑似乎姣若谪仙。虽然楚梦灵没有见过眼前的女子,但直觉告诉她,这样的气度,应该是绮云无疑,那么她醒了?是因为青灵丹吗?
楚梦灵这样想着,然后不卑不亢的给绮云行了一个礼。
“楚姑娘不用客气。”
“你就是绮云。”
“你认得我?”
“不,只是感觉罢了。”一边说着,楚梦灵引着绮云走到了里屋,然后随意的在位置上坐下。
其实,如果按照情理的话,这两人之间不会有太好的事情发生,毕竟,曾经楚梦灵差点取代了绮云在夜擎宇心目中的位置,而今天,楚梦灵堂堂的蓝苍国的公主,却因为绮云要给人做妾室,这如果换作其他的人,是何等的奇耻大辱啊!但是楚梦灵和绮云之间的气氛却意外的和谐。
不知道过了多久,绮云看着楚梦灵然后淡淡的开口,“你很爱他?”
“是的,我很爱他,很爱很爱,他比我的生命都要来得重要。”楚梦灵没有问那个“他”是谁,两人就好像心照不宣一样。
“可是,你们是不可以相爱的。”
楚梦灵自然知道绮云说的是什么意思,自从那日慕容白在东璃公开了自己所谓的身世之后,这对于其他人来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虽然楚梦灵一直认为慕容白在说谎,她一直不相信慕容昀是自己的哥哥,但是在不确定绮云是不是可以交心的时候,她是不会多说什么的。
只见楚梦灵看着绮云,然后淡淡的开口,“情爱一事,无关身份,无关地位,无关年龄,无关血统。即使他真的是我哥哥,也改变不了我对他的这份情感。如果可以由人控制的话,那么估计就不是情,不是爱了。”
绮云似懂非懂的看着楚梦灵,她没有料到楚梦灵会有这样的言语。楚梦灵并没有过多的去在意绮云的反应,而是继续淡淡的开口,“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厩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其实,你我都是这样的痴儿女,很多时候,明明知道是错的,明明知道没有结果,还是会去做,酣之如饴,不死不休。”
绮云并没有听过楚梦灵突然吟咏出来的诗句,但她却也听明白了里面的意思。
“楚姑娘,你看得比我们任何人都要透彻。”
“是吗?我并不觉得,如果我能看破,今天恐怕早就应该不在这里了。”
“楚姑娘,你太谦虚了。”
“玩笑了。不知道娘娘今日过来找民女何事?该不会只是为了跟民女讨论这些虚无缥缈的情爱吧。”
“娘娘?楚姑娘千万别这样叫我,还是叫我绮云吧,我本南海圣女,就是南海公主,楚姑娘是蓝苍的公主,你我之间,本就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如此,倒是恭敬不如从命了。既然我喊你绮云,你便也唤我一声梦灵吧。‘楚姑娘’到底生份。”
“好。”
“那么,绮云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
“本来就没什么事,我在这东璃皇宫并不认识什么人,前几日听人说梦灵你过来,今天便是自作主张,过来看看你。”
“喔?那我们就当闲话家常了。”
“那便是好的。”
“对了,梦灵冒昧一句,之前我也在东璃待过一段时间,那时候我听人说,你因为中毒,多年来一直昏迷不醒可是真的?”
对于楚梦灵的问话,绮云并不觉得意外,“是的,当初的确是因为意外中毒,至于昏迷了多久,我自己便也是不知道的。”
“那怎么又醒了,是找到解药了吗?”
“不,并没有找到什么解药,是青灵丹。”
“青灵丹?”
“是的,我想你应该也听过,青灵丹是东璃皇室至宝,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它救了我。”
“我听说青灵丹很早就有,为何,皇上之前不直接给你用了?”
“青灵丹数量有限,东璃历代,只有皇帝有权力支配,当初皇上只是太子,而我也不是东璃的人,论规矩,是不可能用青灵丹的。”
“原来是这样。看来那个青灵丹,真的是很珍贵的。”
“是的,皇城里有专门看护青灵丹的地方,除了历代皇上没有人可以踏足半分。”
“喔。”楚梦灵一边听着,一边思忖着,然后继续开口,“那你现在觉得如何,用了那个青灵丹,就真的没事了?效果真的这么彻底吗?”
“效果如何我也说不准,但至少,我用过之后是没有事的。”
“那就好,不过,你昏迷了那么久,还是要注意下自己的身子。”
“这个我明白,梦灵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
“谢谢你这么关心我呀。”
“这有什么好谢的。”
“那就谢谢你陪我说话。”
“呵呵,好吧,那我就说一句‘不用谢’行了吧。”
“行,好了,我听说你身体好,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有事就来绮云阁找我。”
“好。”说完,楚梦灵把绮云送了出去,也没再怎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