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沫,走吧。”洛哲穿戴好,平静的说道。
唐雨沫看着洛哲的伤口,“医生嘱咐你不要乱动,怎么不听话?”
“我答应了你陪你去逛街的。”
“你手伤成这样怎么去?听医生的话,好好养伤,等伤好了再去。”
“你不生气?”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小气的人吗?”
“当然不是。”
唐雨沫笑了起来,她的笑容,最像洛哲的母亲,所以这些年来,他只想她笑,那样,就能离逝去的母亲近一点,这是他的偏执,他坚持多年,不肯放下。
洛哲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陡然听到外面有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洛哲想心口没来由的一疼,霍地起身,问道:“外面怎么回事?”
保镖脸色发青的跑进来,“洛先生,不好了,小少爷从楼上坠落下来了!”
“什么!”洛哲惊得心惊肉跳,铁青着脸吼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送医院!”
洛哲没有心思管自己手上的伤,步履匆忙的走了出去,保镖正抱着昏迷的林旭,林旭膝盖以下全是血,手臂也擦伤了多处,洛哲一把抱过林旭,冷冷道:“叫李院长马上准备手术室!”
曹与将第一时间已经联系上了李院长,李院长马上安排主刀医生和手术室,洛哲亲自开车送林旭去医院,直到车子绝尘而去,所有人才敢松一口气。
曹与将和荣秉都跟在洛哲的车后面赶去医院,林旭昏迷不醒,也许是太痛,他小小的脸皱成了一团,洛哲心急如焚,林旭昏迷中喃喃唤着“妈妈?妈妈?”洛哲听着不由心腔里泛起心酸。
一路闯红灯,超速驾驶,赶到医院时,李院长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洛哲亲自抱着林旭进了手术室,手术时,他是不能在手术室的,洛哲站在手术室门外,身上血迹斑驳,他已经分不清哪些血是林旭的,哪些血是他自己的。
曹与将和荣秉赶到时,洛哲整个人失魂落魄的站在手术室门口,荣秉机灵,带了干净的衣服过来给洛哲换,洛哲换了衣服,因为伤口裂开了,所以又去包扎了一番。
等伤口处理好,林旭的手术还没有结束,洛氏已经打了几次电话过来询问洛哲何时能到公司,公司堆着一堆文件需要洛哲签字才能生效,曹与将将公事全都押后,这个时候找洛哲,简直是自寻死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手术室的灯还亮着,不知道里面林旭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洛哲一直望着手术室的门,仿佛时间已经凝固。
林絮儿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的她回到了青涩的学生时代,没有后来所发生的一切,她和贺书贤幸福快乐的在一起,美嘉也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所有的结局都是圆满的。
如果没有遇到洛哲,如果没有当初的那一夜,现在的她,一定会是幸福的。
梦境突然变了,洛哲出现,抢走了林旭,任她挣扎哭泣,洛哲抱着林旭越走越远。
“小旭?小旭?”挣扎着从噩梦里醒来,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光。
贺书贤欣喜的脸在她眼前放大,“絮儿,你终于醒了!”
强光将林絮儿一点一点拉回现实,林絮儿心里涌起绝望,因为无论在梦里还是在现实里,洛哲都抢走了她的林旭。
贺书贤大叫着:“医生?医生?”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过来为她做了个简单的检查,说她高烧退了,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再观察一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贺书贤拉着林絮儿的手,林絮儿想挣脱,奈何力气不够,她挣脱不开。
贺书贤说:“絮儿,我们结婚,好不好?”
林絮儿蓦然呆住,她望着贺书贤的脸,如被雷电击中,浑身动弹不得。
结婚,她还可以结婚吗?
如被暮鼓晨钟一敲,震得她刹那间无所适从。她不配了,不是吗?
纵然贺书贤并不介意她的过去,纵然贺书贤一直等她七年如一日,纵然贺书贤是她心中所爱,纵然相爱,可是不配!
林絮儿闭上眼睛,希望从此眼瞎,再看不见任何人事,这样就不用艰难取舍。
“絮儿,我都想好了,我们结婚之后就去国外生活,你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再没有从前,所有过去都是过去,絮儿,嫁给我,好不好?”
这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可越是动听,就越显得她的不配。
“不能,书贤,不能?我配不上你?”林絮儿痛苦的说道。
贺书贤紧紧的握着林絮儿的手:“絮儿,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最好的,只有你,才能与我相配。”
林絮儿又何尝不知道贺书贤说的是真的,这七年是贺书贤尽心尽责的照顾他们母子,贺书贤对她的心意,她不是不清楚,只是,她始终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那道伤疤会永远横亘在她和他中间,纵然是贺书贤不介意,可她介意。
女人总是这样,希望把最美好的自己给自己最爱的人,往往最痛的那个人,是自己。
“书贤,我做不到,我无法往自己不去想那些事,书贤,我不配,求你莫再教我为难,求你。”林絮儿抽出自己的手,指尖的那点点温度慢慢褪去,她和贺书贤,注定今生没有结果。
贺书贤心头狂疼,“絮儿,要怎样才能让你放下?不管多难,我都会为你做到。”
“除非你有魔镜,能让我忘记一切。”
贺书贤失笑,“絮儿,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魔镜。”
“所以不能,我忘不了放不下,书贤,你忘了我吧,这样大家都不用这么痛苦。”
“如果我能忘记,现在又怎会如此痛苦?”
手术室的大门突然打开,护士匆匆忙忙的从手术室出来,洛哲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护士,我儿子怎么样了?”
护士知道洛哲的身份,语速飞快道:“小少爷失血过多,急需输血,我现在要赶去血库取血。”
洛哲本来想跟着去血库,但他身上没有消毒不能跟着去,只能继续在手术室外等着。
护士很快就回来了,不过她手里没有任何东西,洛哲立即道:“不是说要输血吗?血呢?”
“小少爷的血型是RH阴性血,这类血型本来就很少,目前我们医院没有这类血型的库存?”
“抽我的血!我是他爸爸,我也是RH阴性血。”
护士有点犹豫,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能救回林旭的命。“请洛先生在外面等一下,我进去问一下医生的意思。”
“有什么好问的?我说抽我的血就抽我的血!”
护士不敢再有异议,立即进了手术室把情况给主治医说了,主治医也同意了用洛哲的血,于是洛哲很快就被安排进了病房。
林旭还在昏迷之中,他小小的人躺在病床上,身上到处都是血,洛哲看着林旭,抓着林旭的手,怎么都不肯松开。
原来在不知不觉之中,他对林旭已经有了感情,也许是父子天性,在看到林旭一身是伤昏迷不醒时,他的心像是被人用刀子割着一样痛。
洛哲没有做过父亲,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一个好父亲,但是他会试着去学习,去做个称职的爸爸。
宋美嘉一从医院出来就看到站在医院门口的黄星云,地上已经扔了一地的烟头,黄星云应该是来了很久了。
自从那晚之后,宋美嘉就拒不见黄星云,黄星云扔掉手里的烟,拦在宋美嘉面前,问宋美嘉:“你打算躲我到什么时候?”
“躲?黄少爷哪里话,我怎么会躲黄少爷?”宋美嘉若无其事的说道。
黄星云望着宋美嘉,语气有点哀伤:“你非得要用这个口气和我说话吗?”
“那黄少爷以为我该用什么口气和你说话?”
“算了,当我什么都没有说。”
“那好,黄少爷要是没什么事就请让路。”
“我不让呢?”
“医院有保安,实在不行,我还可以报警。”
黄星云蓦然后退了两步,点燃一支烟,猛地吸了一口,宋美嘉拧了一下眉头,若无其事的擦过黄星云走向自己的车。
黄星云突然一把拉住宋美嘉的手,宋美嘉怒道:“你做什么?放开我!你干什么?唔?唔?”
黄星云突如其来的吻让宋美嘉脸色大变,可她毕竟力气有限,根本就推不开黄星云。
“啪”的一声,在黄星云放开宋美嘉的那一秒,宋美嘉一巴掌扇了过去。
黄星云什么都没做,甚至连去抹一下被打的脸都没有,宋美嘉扇过这一巴掌,怒气冲冲的走了。
车子启动绝尘而去,黄星云突然苦笑起来,也许,他和宋美嘉之间,是真的完了。
还记得第一次见宋美嘉的时候,他还是大一的学生,有一天傍晚,他和几个兄弟喝酒回来,当时宋美嘉从图书馆出来,他因为喝太多,撞到了宋美嘉,还吐了宋美嘉一身,他一辈子都记得宋美嘉当时的眼神,那么干净澄澈,他一见钟情。
之后多方打听,才知道宋美嘉是何许人,只是当时时间不对,宋美嘉转眼就毕业出去实习了,很多次,他都假装是无意间路过宋美嘉所在的公司大楼,希望能见到宋美嘉一面,年少时的青涩爱情,那样纯粹美好。
只是,宋美嘉从来都没有在意过,他把她当做神,这些年,他总在她身后不经意的出现,默默的给她关心,她从来都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这样辛苦却执着的在爱着她。
人生若只如初见,该有多好。
黄星云闭上眼睛,终于觉得有了一丝疲倦,他静立半晌,才走向自己的车子。
他不会放弃,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