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着的时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渐渐的周围都没了声响,只剩下风吹过耳畔的声音。
梁灿烂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又松开,一双脚却始终像灌了铅一样难以行动。害怕,纠结,气愤每一样都在心头盘旋,一直到那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灿烂?”
季成歌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疑虑,就在身后响起,从这两个字中梁灿烂不难听出,对于自己的到来他是很诧异的。
潜意识里她想要迅速的转身,但真正做的时候,却是那么缓慢,最终还是见到了身后的人。
梁灿烂曾经设想过很多次,再次看到季成歌的时候会嚎啕大哭,会愤怒大骂,又或者跟他紧紧相拥,但真正到了这一天,她发现自己竟然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就像是一个长期经历了苦痛的人,整个人已经麻木,已经习惯。
“你真的在这里。”
久久的沉默中,她扬起嘴角冲着他轻轻笑了出来。季成歌没有任何变化,穿着休闲的衣服,整个人更像是邻家的大哥哥。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对于她的到来季成歌是真的没想到,纠结了很多,最终出口的还是这样一句不咸不淡的话。
梁灿烂的笑容始终是淡淡的浮在脸上,出道这么长时间,她已经懂得很好的去掩藏自己的情绪,包括在亲近的人面前。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着面站着,感受着海风吹拂过脸庞,闻着海水淡淡的腥咸味,一直到很多年以后,梁灿烂回想起当时的场景,还是久久难以忘怀。有人说长时间的分别是为了让彼此更懂得珍惜对方,她想她等的已经够久了。
“没什么,我过来只是想告诉你,安总已经取消了你停止活动的通告,你的粉丝还有成员大家都在等你,回去吧!”
梁灿烂轻声低语,目光却再也没有跟对面的人交叠在一起,这么长时间的空白,她有自责也在责怪责怪对方。盯着脚尖说完这番话之后,她突然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于是无奈一笑,就径直往回走去。
“我这次是偷偷出来的,也要赶紧回去了,找到你了就跟你说一……”
梁灿烂的脚步停在了原地,还未出口的话也全部堵在了喉中,身后的季成歌突然就冲过来从后面紧紧的环住了她。
感受到他胸膛的心跳,还有耳畔的气息,梁灿烂压抑的那些情绪终于释放,原来她不是没有感觉,只是沉默久了忘记了怎么爆发。
“你呢?你有没有想我?别人都在等我,那你呢?”
季成歌双手紧握,将她整个人环在怀里,生怕一不小心她就从自己身边溜走了似的。
他在这个地方沉寂了快要两个月,他在等待一个机会,同样也在反省自己。安海这么做的意思他明白,而当时梁灿烂的一番话也的确让他冷静了下来,所以他才会愿意在这个无人知晓的地方,跟外界几乎断绝了联系。
他当然也想念他们,尤其是梁灿烂。每次开机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短信和电话,都是来自于同一个人的时候,他就恨不得立刻飞到她身边去。可是他忍住了,这些日子给了最让他明白的只有一个道理。
要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不是单单只有动手那么简单,很多时候这种情况反而更加适得其反,伤害了她。
那个时候安海宣布了停止自己一切活动,其实他本人并没有什么感受,但是在梁灿烂过来质问之后,在看到她眼泪的时候,季成歌就知道自己做错了,他虽然打了牧野逞了心中的快感,却也是用毁灭自己的后果换来的,这当中AS国际娱乐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赚到。
这段时间的消失,更多的是对他自己的一种惩罚。
手背上突然一凉,季成歌的眉头顿时就深深的皱了起来,他一把将梁灿烂板正了过来,在看到她满脸泪水之后,心莫名的一阵抽痛,指腹抚上了她有些微凉的脸颊,连着声音都温柔了好几分。
“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就哭了,恩?”
“待在外面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好玩吗?”
梁灿烂终于抬头,漂亮的眸子已经通红,用质问的语气看向对面的人,在意识到他一直抱着自己的时候,有些微愠的想要推开,但季成歌哪肯啊,好不容易温香软玉在怀,他们都要两个月没联系了,怎么能轻易放手。
于是一用力,再次把她紧搂进了怀里,语调又是哄着又是关心着,要是emperor的其他几个人现在在这里听到他这样子说话,估计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不好玩,当然不好玩!不能跟你见面不能跟你说话,怎么会好玩。”
“那我发的短信为什么不回,电话又为什么不接!”
梁灿烂见挣脱不了他,便也作罢,只是在说话的时候,直接动手狠狠的砸在了他的后背上,一边砸一边质问道。
将近两个月没见,季成歌就算是挨打也是挨的开心的,于是就仍由她发着脾气,依旧是道歉加解释。
“我在惩罚自己啊,想想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而且我也是需要冷静下来一段时间。”
“当时我误会你的时候为什么不解释?如果不是子墨告诉在后台发生的前因后果,我到现在都还不会知道,你为什么不解释!”
梁灿烂现在想起来还是会有些后怕,如果不是木子墨告诉了她,那个时候在后台发生的事,是因为牧野先挑起的争端,季成歌是为了自己的名声才会忍不住动手,如果木子墨不说,那是不是代表现在她还在生气还不能理解?也不会召开记者发布会,所以的转变都不会到来?如果真的是这样,她应该要怎么办?
她不停歇下来的讲话证明着此刻她内心的恐惧,季成歌听着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在再次看到她不断启合的红唇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低下了头。
吧嗒一声重重的亲在了梁灿烂软软的嘴唇上,瞬间原本叽叽喳喳的声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梁灿烂渐渐涨红的脸颊以及不可思议的眼神。
季成歌见状脸上忍不住浮出了笑容,连眉梢都是淡淡的喜悦,接着不由分说牵起她的手直接就进了房子。
这里的房子内部都是木质结构的,毕竟是造在海边一切还是以轻便为主。客厅里放着电子琴吉他和一架架子鼓,季成歌平时在这里的时间一直都在创作。
季成歌将脸蛋烧的跟火烧云一样的梁灿烂安置在了吧台的一处高脚凳上,自己则双手撑在了吧台上,正好将她环在自己怀里。
“灿烂,在我离开前的那一个晚上,你过来跟我说的是什么还记得吗?”
进了房间以后,季成歌终于认真了起来,收起了刚才的玩笑,口吻变得异常认真。
听到他的问话,梁灿烂脑海中顿时就浮现了那天的场景。漫天的大雨,电闪雷鸣,那个雨夜她怎么可能忘记!就在谈话的最后,她说他们都需要时间好好的想想,想想未来应该怎么样。
“我只是……”
“所以我想了,我想了我们的未来,想了我到底应该做什么……”
季成歌低沉的声音继续在梁灿烂耳边游荡,她忍不住抬头与之四目相对本就有些紊乱的心跳跳动的更加急促起来,她紧盯着他,等着接下来的话,几乎可以说是一种审判。
“过去我不需要关注任何人,我只要做自己喜欢的事,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就算被全世界不理解都没有关系,因为我只要自己活的畅快。很幸运,安总和粉丝还有身边的人都接受了这样高傲的我,也让我在emperor的这些时间过的一帆风顺,甚至是巅峰!”
季成歌侧着身子,低头看着面前的小女人一字一顿的说着。外界对于emperor的评价一直都是亚洲第一天团,而对于他季成歌赋予的希望是更多,他从来不否认,自我的认知一直是骄傲甚至自负的。
“这次的意外让我提前尝到了跌入谷底的滋味,同时也明白了自己身处的是怎样的环境。我要保护你不能只用这样的方式,反而是把你推进了另一个深渊。我自己失利了,你也被千夫所指,这不是我要看到的结果,所以我真的需要时间好好想想未来应该要怎么样。”
他不能永远都用简单思维来处理一件事情,更不能只动用武力,要做到真正的强大,做到身边的人都不受到伤害,那就只有做到别人都不敢来伤害,这样才可以。
“季成歌……”
“所以我不是在躲着你,也没有生气,我只是在学习如何保护你,保护我所在乎的一切。”
季成歌终于说完了自己心中所有想要说的话,瞬间就感觉浑身都轻松了不少。
梁灿烂刚刚下去的眼泪又有了卷土重来的趋势,眼眶渐渐的又红了起来。她忍不住伸出手拽住了季成歌的衣角,声音都不自觉的轻了好几度。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