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嬷嬷:“倒是要太夫人好生安抚一下……只是如今夜深……”
太夫人也觉得身子疲乏,可也不好当做不知,赏了不少的财物让姜嬷嬷带去给宝霞阁。又想到既然已经说开,那孟江枫行动在前,万一孟良一不做二不休,也有样学样……
就算圣上开恩,为戚家平冤,恐怕什么都晚了……
就凭七娘子那容貌长得跟容粲如此相似,若是被孟良收用了,只怕圣上说不定还会怪罪!
太夫人赶忙又招来了姜嬷嬷。
于是,宝霞阁自平国公派了一些守卫过去后,太夫人派的守卫也过去了!
一直没有睡得苏衡芜冷笑一声!不过,却也到底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明天,那李氏是要回来了!
有实权,太夫人当年打压庶子庶女也太过厉害,庶务也没有能干的人打理,偏还要维持着奢侈的气派,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可这些个庶女的品貌实在是上不得台面,十娘子倒是个嫡出的,可李氏在京中贵妇圈里名声并不好,十娘子又性子骄纵,长相也属于贵族小姐里头一拉一大把的清秀,并不出众!这要上哪去找能给国公府助益的能干女婿呢?
太夫人心里泛起愁来,更加厌烦眼前这几位,问了几句,就借口累了打发掉这几个庶出的孙女。六娘子却是磨蹭到最后才走,太夫人想了想,就问道:“六娘子,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六娘子迟疑一下,倒也不扭捏,问道:“听说那日救我们的是长公主府的?”
太夫人抬了抬眼皮,眼睛盯着六娘子看了看。
六娘子到底年轻,脸很快就红了。
六娘子犹豫道:“我想着那位公子对我们有大恩,国公府是不是对他感谢一番……”吞吞吐吐的,“我想着若是能当面给去长公主府,亲自说一声谢谢……”
太夫人不屑的哼了一声!
六娘子原本羞怯的红脸瞬间苍白,她来时设想过很多种太夫人的反应,却没有想到太夫人内心竟然是这么的瞧不起她!
本朝男女大防虽说没有那么严重,甚至称得上开明,可那日的情形却是到底是落了水,国公府的三位娘子都湿了衣衫,这若是放在前朝,这三位娘子只有要么嫁了那救人的,要么就剪了头发直接做姑子的路可走了。
不过,国公府的三位娘子却是怎么可能三人都嫁给那人,总还是要选一个的。原本六娘子对自己还没有信心,可昨个晚上的事,她还是听出点音,七娘子的身份是有问题的,而且可能还和二哥不清不楚的,这样家丑型的,自然不可能让外嫁了。至于那十娘子,根本就还没张开,性子又娇纵,六娘子素来奉李氏,对李氏的丫鬟婆子们都十分恭敬,六娘子隐隐约约听说,这十娘子李氏明白自己的女儿脾性,是准备将她嫁回余杭李家娘家侄儿的。
那也就只有她了!
太夫人却在六娘子走后,就啐了一口:“倒是也不撒泡尿瞧一瞧自己的德性,还做起美梦了……”
姜嬷嬷听太夫人这连粗话都爆了出来,心知太夫人这是实在瞧不上六娘子的做派。也是一个庶女,又不是绝色,太夫人怎么可能会把她往眼里住。
姜嬷嬷递了杯茶水给太夫人。
太夫人接过,喝了几口,才觉得气顺,问起李氏来:“她这车马行到哪里了?可还有多久回来?”
姜嬷嬷自然知道“她”是指谁,低着头回道:“说是夫人原本今天中午就要到的,却是路上有事耽搁了,那送信的人就说应该是今夜到……”
太夫人点点头,问道:“可打听到是什么事耽搁了?”
姜嬷嬷道:“说是碰见了圣祖朝吏部尚书左家的人在往余杭赶……”
太夫人就“呀”了一声,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急切!
姜嬷嬷跟随太夫人多年,自然明白太夫人这是为何,她心照不宣的点点头,到底事关重大,姜嬷嬷就看着太夫人。
太夫人点点头,率先去了书房。
一入了书房,太夫人就迫不及待的问了出来:“左家当年是废太子的党羽,圣祖恼了废太子,将左家也贬为庶人,又发配边疆,我当时明明记得清楚,国公爷亲口告诉我,圣祖下令,左家后人不得回京城,也不得做官,这是如何……回来啦?”
姜嬷嬷也有些迷糊,犹豫道:“到底不是亲眼所见,也只是耳闻,但具体情形不知。太夫人不妨让国公爷打听打听,若消息属实,只怕说明圣上这是要起用废太子府的那帮人了……那戚家……”
太夫人给姜嬷嬷一个明了的眼神,沉吟了一会儿,吩咐姜嬷嬷:“去喊国公爷过来!”
姜嬷嬷出去一趟,找个看着还算稳重的丫鬟让去通传了。
重新回到书房,太夫人问姜嬷嬷:“二少爷眼下如何了?”
姜嬷嬷回道:“没敢找太医,找了跟咱们府上相熟的大夫来看了,说是皮外伤,看着严重,其实不打紧,歇上一阵子就好了……”
太夫人叹口气,也不瞒姜嬷嬷:“如今这容粲的女儿的事在这绊着,这李氏就休不得,可枫儿我一旁瞧着,原本也是好孩子,只是到底从根子里被李氏养坏了……我直担心这国公府的将来啊……”
姜嬷嬷正要说话来宽慰太夫人,却不想猛一抬头,却瞧见太夫人眼睛里的那抹冷厉之色。
姜嬷嬷是太夫人的心腹,当下,心中一跳,直愿这李氏别再作了。
主仆两人都有心事,一时书房内也安静。
国公爷急匆匆的进来书房。 一看到太夫人,国公爷就急着说道:“母亲,找孩儿来,可是急着想知道昨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太夫人心中不满,心里瞧不上国公爷的出息,真以为所有人都跟他似的将那七娘子当宝贝一样了……
她正要出言说些什么,不想脑海里一转,也是,若是圣上当真想起用废太子的旧人,这七娘子可还真得当宝贝一样敬着。
讲不得,国公府的将来就系在七娘子的裤腰带上了,当然前提是解七娘子裤腰带的要么得是当今圣上要么是一国储君。
太夫人于是不动声色的问道:“你都查到什么了?”
国公爷脸上闪过气愤之色:“是药房那里的人竟然往七娘子的药里加了催/情/药,七娘子身子骨素来不好,俗话说久病成医,闻着那药味有些奇怪,就没有喝下去,不想倒是还救了她的清/白……”
待国公爷将药房与二少爷院子里的金兰勾结,在二少爷的指使下对七娘子的药冻了手脚之事讲了一遍后。
太夫人气得差点喘不过气来,一拂手,桌子上的装了茶水的杯子滚落到地。
孟江枫,他还真敢!
还有这药房,看来也得给他们紧紧皮了。
每当深夜梦回,老国公死时的那一脸不可置信与怒意的脸就出现在太夫人眼前。老国公是毒死的!
太夫人原本还以为,这孟江枫不过是色令智昏,倒是不曾想,这么龌龊,还用了那种药……这会是为了得到七娘子的美/色,那下回呢?为了取得掌家权呢?
这李氏……或许,真留不得了……
太夫人素知儿子孟良是个心慈手软的,心里的盘算倒也不给孟良提。又问了几句七娘子的事,太夫人对七娘子嘘寒问暖几句,又说这事确实是孟江枫不对,七娘子着实无辜,又感叹自己不知道该以何面目面对七娘子。
国公爷原本就对七娘子看重,听了太夫人这话,心里也舒坦不少。又亲眼瞧着太夫人当着他的面吩咐姜嬷嬷去给七娘子那里送东西,不觉对太夫人更是改观了。
太夫人见差不多了,说起正事来。
“原废太子府的左大人家眷正回余杭?这事,你可知?”
孟良听到这个消息,表情十分吃惊,看着倒不像是装的。
太夫人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失望。
这么大的事,孟良怎么事先连个风声也听不到。虽说眼下国公府没有实权,但国公府门第放在那里,国公爷又不是个吝啬的人,人情来往上出手十分大方,竟然没有一些用得着的人脉。
太夫人不由想起当日老国公曾在午后对她说:孟良这人适合当个富贵闲人,担当着一府安危的重担却是必然力不能及……
当时太夫人和老国公狠狠吵了一架。
如今看来,老国公的眼光倒还是准的!
太夫人心里叹口气:“要不,你去打听打听……”又有些不放心,还没开口,就被孟良给回了。
“母亲,这事关重大,万一消息属实,朝野上下必然会有一番动荡,儿子这就去外头打量一番……”
太夫人只得叮嘱道:“不当说的话,可要把牙给绷紧了,莫要轻信人……”
一直到孟良走远些了,太夫人才重新坐回椅子上。
姜嬷嬷见太夫人脸色沉重,心情很不好的样子,出门让小丫鬟剪了新开的菊花送来。
各色菊花迎着秋霜怒放,别有一番风骨。
太夫人在娘家的时候原本也是个温柔娴淑的小姑娘,做着将来嫁个知疼知热的好相公,过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可过日子,又怎会跟想的一样呢……
太夫人这一生过的实在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