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一直对容粲颇为不喜,却在听闻容粲摔下山崖时,却又怅然若失。
她凭着记忆,画了容粲的画像,那日也只是整理画作,却不妨被闯进来的顾中冷瞧见。
容粲早已去世多年,顾中冷怎么可能见过容粲?
可当年容粲与安宁伯世子成亲不过三个月功夫,看来,这国公府的丫鬟婆子们是又要紧紧皮了,倒是有人通知那孟香芙。
六娘子自然看到了李氏眼里的愤怒,她来之前还有些犹豫,她的生母孟姨娘还特地派了坠儿来通知她,让她务必打扮的不起眼为上。六娘子让身边的丫鬟将坠儿骂了出去。
六娘子也清楚,这种场合下,李氏更需要的是六娘子能为十娘子做个陪衬。
可……
六娘子,自己也想争一争。
所以,她无视了李氏严重的愤怒与厌恶,对着太夫人李氏一一盈盈拜过去。
太夫人和颜悦色的与六娘子说了几句话。
李氏倒是端起茶杯遮住脸。
六娘子又像那长公主府的嬷嬷说起话来,语气不免带着些献媚。
太夫人气得牙槽疼。
李氏则冷哼一声。
长公主府的嬷嬷倒是一直面带微笑。
十娘子在路上碰到八娘子与九娘子,倒是结伴而来。
比起六娘子,十娘子的打扮更为华贵,玫瑰色的锦缎绣金夹袄外罩着浅金湖蓝二色撒花褙子下身穿着桃红刻丝绣金色桃花的马面裙,外头罩着大红对襟羽缎斗篷,衬得发乌脸白。
后头跟着的八娘子与九娘子倒也打扮了,只是和六娘子十娘子一比倒落了下乘,姿容又平常。
李氏心里对八娘子、九娘子的妥帖打扮暗暗点头。
长公主府的嬷嬷眼光在四位国公府的姑娘身上打了一个转,眼里多少有些疑惑。
太夫人没有错过这丝疑惑的眼光,想了想,笑着冲长公主府的嬷嬷说道:“除了十一娘子还小,这风大雪大没有抱出来,余下的姑娘都在这了……”又冲几位姑娘介绍那长公主府的嬷嬷。
长公主府的嬷嬷一肚子疑问,却也没有冒然开口,笑着将几位姑娘夸了一遍,却不胜之前的热情。
李氏浑然不觉,喜气洋洋,不断打听那顾三公子,却每每都被长公主府的嬷嬷妥帖的给转了话题。
太夫人心里长叹:七娘子生的招人,只怕那顾三公子那日落水救人瞧上了一眼,心里就惦记上了……
究竟要如何做,才能让国公府最大利益化呢?
长公主府的嬷嬷拿出几个点翠的金簪来一一送给了六娘子她们,又坐下来说了一会儿闲话,就借口公主府事务多,看到李氏与太夫人身子康健,也算放心了,回去说给长公主听,也好让长公主放心。
李氏忘记之前自己装病的事了,足足将长公主府的嬷嬷送到了国公府内的大门处才笑盈盈的折回身。
却是一回到淑兰院,就喊了陆妈妈。
两人不知道进去说了什么,陆妈妈自下去从门房开始查起。
到了晚上的时候,就传了淑兰院两名小丫鬟因为不懂规矩被配了庄子上的小厮的事。
第二天,陆妈妈又请了大夫来淑兰院。
李氏又生起了病。
李氏点名六娘子与孟姨娘侍疾。
接连几天日夜不停地指使,六娘子脸颊都瘦了一圈,两眼更是乌青。
但长公主府却是还没有回音。
李氏也不知会太夫人,直接让陆妈妈带了礼物去了一趟长公主府。
却说,长公主在陆妈妈走后,一脸不屑的冲先前派去平国公府当差的那个嬷嬷说道:“这李氏当真是想让中冷当她女婿了……”
那个嬷嬷笑了笑,低着头没有接话。
长公主又道:“你当真看清楚了,平国公府的几位姑娘都生的平常……”
那个嬷嬷点点头:“千真万确,实在没有让老奴眼前一亮……也许是老奴看惯了公主美仪……”
长公主笑笑:“中冷一向心气傲,先头曾经对安宁伯府的苏衡君好奇过一阵,可我瞧了那苏衡君虽也称得上美人,可根本没有传言里那么让人惊艳……”
嬷嬷低下头。
长公主又道:“也真不知南风当初要死要活非要娶苏衡君为妻,究竟看重了她什么?前阵子,在太后那里,我倒是近距离的接触过她,很是平常的人,太后有心想让她指点指点太后身边的绣娘,她却佯装不明白,太后还说她傲性……我看着不是木就是心虚……”
长公主正说着话,却有了小丫鬟在外头轻声喊了那嬷嬷一声。
那嬷嬷出去一趟后,回了屋子。
长公主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嬷嬷左右看了看,走到长公主身旁,低声道:“定南候世子喝醉了,在说胡话……说世子夫人是个冒牌货……”
啊?
长公主惊讶的喊出声来。
长公主的寝殿里只有那嬷嬷与长公主两人。
屋子里沉默的落针可闻。
许久,长公主才恍然大悟的舒了一口气:“难怪,难怪……”
那嬷嬷讶然抬起头,却并不敢发问。
长公主向她招招手:“唐嬷嬷,你可还记得当初定南侯府向安宁伯府求亲,足足费了好一番功夫,又推了两年才成亲,我曾在太后那里见过那苏衡君,当时还疑惑怎么这么一个平常的美人能让南风那孩子失了魂魄……后来南风大婚,中冷郁郁不乐,等从平国公府回来却又好似那奄奄一息的鱼又得了水活了回来……不对,让我想想……”
那嬷嬷低声提醒道:“定南候世子之言无论真假,总不能传出去的……”
长公主点点头:“倒是我忘了,你快去将那当事的丫鬟婆子好生的拘在一起,训训话,就说我说的,谁要是想爽口舌之快,那舌头直接割下来下油锅里再喂回给她吃……”
唐嬷嬷慎重的点头而去。
长公主则站起身来,来回在屋子里踱步。
顾中冷曾经在长公主这里看到过一张美人图,顾中冷当时还颇为惊讶一声。
长公主问顾中冷。
顾中冷则说:“那画里的美人好生熟悉……”
长公主再去问,顾中冷却不再说话,但到底还是个孩子,脸上竟然有些不自然的红晕。
长公主想到这里,眯了眯眼。
那画里的美人,却是废太子妃的胞妹,容粲。当年闻名天下的四美之首。
长公主贵为天子贵女,却还屈居容粲之后,这让长就传出那样的祸事……
容粲并没有留过一儿半女……
可仔细想想,顾中冷却只有提到安宁伯府的苏衡君与平国公府那位寻不到的姑娘时才会语气有异样……
如今,定南候世子又醉酒说苏衡君是假的……
长公主回忆起她先前在太后宫里见到的苏衡君与前几日定南侯夫人带着儿媳苏衡君去太后宫里,长相分明是一样的……
怎么能说是假的呢?
只有一种可能……
平国公府。
陆妈妈一下马车,便觉得飞雪直往怀里钻。
她低头想了想先前在长公主府拜见长公主时,长公主至始至终都不曾对她说过一句话,都是那唐嬷嬷和她说话。
长公主这么倨傲的态度,和先前派唐嬷嬷来平国公府的态度截然不同。
长公主府这是……不满意十娘子……
陆妈妈低下了头,有些胆战心惊的回了淑兰院。
李氏正一杯茶接着一杯茶的灌。
当小丫鬟说陆妈妈回来了,李氏猛的从椅子上起身,喊着:“快让她过来!”
陆妈妈进了屋,带着外头一身风雪冷意。
李氏屏退了屋里其他侍候的人,对陆妈妈问道:“怎么说?”
陆妈妈有些沉默。
李氏顿时觉得屋子里空气都有些冷了。
大雪接连下了几天,天气越发冷了。
苏衡芜这几日一直在屋子里看看书、做做针线活……
太夫人继上次招她过去后,又在雪天里让姜嬷嬷带了暖轿接了苏衡芜过去。
却是让苏衡芜为太夫人沏茶,太夫人喝着苏衡芜沏的茶与苏衡芜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
说的最多的也是衣裳首饰、针线绣活之类……
又说自从用了苏衡芜送过去的菊花枕,这几日夜里睡得安稳不少……
两人说话断断续续,不算亲热,却也不能说冷清……
常常一个人不知道说什么时,另外一个人接了上去……
这样的谈话维持了差不多近两个时辰……
这样的谈话却让彼此在结束时都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跟以往一样,苏衡芜在离开太夫人的院子后,太夫人很快又让姜嬷嬷带人送去许多赏赐……
苏衡芜能够感觉到太夫人刻意的交好,甚至是笼络,还有些试探……
这让她有些不安,总觉得背着她的地方,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只可惜如今自己如同笼中鸟一般,只能看到别人能让她看到的小小天地。
玲珑这些日子在苏衡芜的示意下,倒也没有闲着,笼络了一些宝霞阁里的家生子丫鬟,多少还是打探出来消息。
苏衡芜做针线的手顿了顿:
玲珑说二少爷院子里的通房丫鬟被配去了庄子上的小厮,姨娘则被关了几天才将放了出来,其中一个叫金兰的更是通房丫鬟还疯了……后来二少爷发了言,将金兰被送去庄子上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