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庭誉浑然忘记之前还能自己解开扣子的情形,捂着手道:“不知道是不是血气不通了,我的手竟然不听使唤了……”深情灼灼的目光望着苏蘅芜,“所以还是要辛苦阿芜代劳了……”
这么拙劣的演技,让苏蘅芜忍俊不禁。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冷庭誉的脸色,为他的整个周身镀上一层光芒。
怎么有人能俊美如斯?
苏蘅芜一时有些看呆,冷庭誉自然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苏蘅芜这般实乃大大满足了他的虚荣心,要不是身上有伤,他现在肯定会按住她在床上狠狠亲上一番以解相思之苦。
天杀的元蒙可汗长子!
冷庭誉觉得有必要吩咐属下让元蒙可汗长子狠狠吃下苦头。还有如果定南候府当真造反,他是坐山观虎斗还是该时刻准备着黄雀扑蝉?
身上骤然一凉,冷庭誉一惊低头去看。
她一双纤巧的小手正在他胸前摩挲,为他一颗扣子一颗扣子的解开衣服。
以前在军营里时,一帮大老爷们长夜寂寞说着荤段子,说女人一触到身体,就浑身绷紧,整装待发。
他还不屑一顾甚至带着些鄙夷。
却原来,自己也是一样。
只是唯独是对着她。
冷庭誉怕苏蘅芜吓着,将被子提上一些。
那动作虽然小心翼翼,却也没有瞒过苏蘅芜的眼睛。
苏蘅芜恍然明白过来时,脸色一红。
换药时光十分旖旎。
待换好了药,苏蘅芜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
先前因冷担心冷庭誉的伤势,她已经很久不曾睡过一个好觉,如今亲眼见到他,知道他还活着,时刻悬在她心上的弦松了下来。
紧接着,久别多日的困意汹涌而来。
冷庭誉瞧着苏蘅芜上下眼皮都在打架的样子,心里一阵心疼,忙催了她去休息。
苏蘅芜又迷迷糊糊的为冷庭誉把了脉,确定无事后,顺从的点点头。
头一挨着枕头,她就进入了睡眠。
冷庭誉让人在她屋里点了安神香。
一觉醒来已是深夜,她是被饿醒的,脑袋昏昏沉沉。
屋内侍候的一名年轻小姑娘一瞧见她醒来,立马小跑着往外跑,等再回来时,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一名年长些的妇人。
苏蘅芜洗漱好后,香气扑鼻的饭菜也端上了卓。
她问那年长的妇人:“世子睡了吗?”
那妇人笑容满面,声音愉悦的回答:“世子,原本还在看书,刚听说苏姑娘醒了,才收了书本,这会儿怕是睡着了……”
他是在等她吗?
苏蘅芜的心里就像吃颗糖一样,甜滋滋的。
她用过饭,犹豫着要不要去看看冷庭誉。不过,眼下天色漆黑一片,已是深夜时分,他兴许已经睡着了。就算没有睡着,她一个女子,夜里去男子的房间探视,也是轻浮之极的行为。
她为自己把了脉,在一些穴道之处揉揉捏捏,有些心不在焉时。
却有人轻轻扣了门。
是静允。
中年妇人出去和静允说了一会儿话,回来的时候带来冷几枝红梅。
中年妇人声色温柔道:“是世子差了静允送过来的……”又殷勤道,“老奴帮苏姑娘将花插起来?”
苏蘅芜小脸兴奋的都有些红。
她站起身来,拒绝了中年妇人要代劳的好意,从中年妇人手里接过那几枝红梅,小声道:“你帮我把梅瓶里的水换了……”
那中年妇人自然从善如流的换过水。
苏蘅芜摆置了一会儿红梅,又对着欣赏了一番。
那中年妇人又道:“世子说夜里寒凉,让姑娘千万别出门,省的冻着……还说让姑娘不要挂心……”
这样的话也让人传。
苏蘅芜心虚的看了一眼中年妇人,见中年妇人脸上找不到一点意外的神情,松了一口气,由着中年妇人服侍她梳洗。
等躺到床上时,苏蘅芜翻来覆去睡不着,后来索性将那插了红梅的梅瓶放在床边上,才闻着幽幽梅香入睡。
一夜无梦。
不知是不是因为习武的缘故,冷庭誉恢复的极快,半月期一过,他身上的伤就已已经大好。
伤好的速度太快,让冷庭誉高兴之余还有些失落,以后就没有机会再看着她红着脸为自己宽衣解带。
不过,伤好了也好,等他把大齐这边的事弄好,就带她回去。
到时成了亲,他也才能真正拥有她。
由于先帝临近春节时节时去世,整个大齐的春节气氛不如以往,既不能有爆竹响,也不能有烟火观看。
除夕夜是苏蘅芜和冷庭誉一起守的夜。
变故却在当天深夜传来。
新君失足跌入水里,至今未醒。
镇国公夜会元蒙可汗长子被五城兵马司指挥师孟良抓个正着。
民情激愤,大年初一的早上,有老百姓结伴前往镇国公府,不顾镇国公府家丁的围追堵截,往里扔鸡蛋、破菜叶,书生们更是抬着孔孟二圣到了镇国公府门口激情陈昂。
镇国公府门口的动静闹得满城沸沸扬扬。
自新君登基后,出身镇国公府的贤妃被加封为太后,镇国公府可谓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然而这样人人需要京城百姓仰视的日子到底随着镇国公夜会元蒙可汗长子变成镜中花水中月。
由从前的扯高气扬变成如今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一日天堂一日地狱,镇国公安享富贵多年,如今局面成了这样,只觉无颜见人,躲在屋里不敢出来。
聚集在镇国公府门口的书生百姓却久久不退。
冷庭誉安稳的坐在不远处的雅间里,自斟自吟。
雅间的门被推开,静允走进来:“有江湖侠士打伤了镇国公府后门开门的人,将镇国公府当菜园子一样转了一圈,到底在镇国公府不久前新纳的一个小妾屋子里找到了镇国公,据说镇国公吓得裤子都湿了,只说自己冤枉,有人给他递纸条说是朝中大事要私下见面,他也不知道是元蒙可汗的长子……”
静允说到这里,停顿了下,问冷庭誉:“你说镇国公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冷庭誉用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桌面,脸色看不出喜怒,平静道:“你还打听到了什么?继续说下去……”
静允犹豫了下:“那些侠士却觉得当时人证都在,镇国公却还狡辩,加之镇国公府素来跋扈,那些侠士就将镇国公装进了麻袋,扔到……”
见静允有些吞吞吐吐,冷庭誉抬头看他一眼。
静允道:“扔到粪池里了……”他是跟随着那些人的脚步躲在镇国公府暗处的,自然将当时的情景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也正因为如此,静允一想到当时镇国公被家里蜂拥而上的家丁合力救出时,那臭烘烘的情景就有些作呕。
那些侠士们倒也没有要了镇国公的命,这么糟蹋他一番却是比要了镇国公的命都严重。
冷庭誉听完,吩咐静允道:“咱们派去的盯着那些所谓侠士的人,只怕会被人路上去了性命,你用暗号通知咱们的人,仔细盯着稍……”
静允点头应是,犹豫了一下,又问道:“可是,咱们的人要出手相救吗?”
冷庭誉摇摇头:“不用!他们接下这活计,就该做好这准备……”顿了顿,又道,“你安排下去弄几套定南候府的衣服,让咱们的人穿上,学了定南候府人说话的语气,将那元蒙人可汗揍到半死再丢到定南候府大门前……”
不管是先皇授意还是定南候府自己的主意。
总之,定南候府想算计燕地,就别想踏雪无痕,将脏水往镇国公府头上泼去,定南候府倒脱个干净。
元蒙人可汗既然能够按照定南候府的意思去配合陷害镇国公府,那就索性让他们狗咬狗一番。
冷庭誉眼神一冷,让静允心中一惊。
静允只听得冷庭誉吩咐道:“你让咱们的人装作普通老百姓,当日将元蒙可汗长子扔在定南候府门口时,咱们的人装作路过,却要少不得大声喧哗引人来……且看看定南候是要狠下心来,一刀结果了那元蒙可汗长子,还是不顾镇国公前车之鉴去为那元蒙可汗长子延药请医……”
总要让他清楚:算计人者总遭人算计!也要看看那元蒙可汗素来独宠长子,元蒙可汗长子在元蒙地深受爱戴,倘若身死在定南候刀下,元蒙可汗可还会一笑泯恩仇依旧和定南候甚至威远候勾结?
敌人的队伍被打乱,就是己方队伍安全之时!
冷庭誉又交代了静允几句,跃身楼下,纵马回了暂时居住的地方。
苏蘅芜正带着已经身子大好的玲珑与几位仆妇在厢房里配药、磨药、做药丸、药膏、都是些治疗水土不服、与伤风感冒还有刀剑伤的药物。
冷庭誉前些日子派了人悄悄去了平国公府打探,已经准确得了信,宝霞阁的仆妇已经大半拿了卖身契自谋出路去了,还有些是自愿留在平国公府的。
平国公府倒也没有为难那些仆妇。
至于苏蘅芜,平国公府的人只当是失踪了的,安宁伯夫人倒是派人到平国公府寻了几次未果后,就作罢。太夫人身边的姜妈妈回去就一病不起,吊着一口气等着见平国公府的大少爷,大少爷却在赶回来的路上遭遇了强盗,听说如今在客栈养病。倒是平国公府的二爷孟江枫却一副痛改前非的模样,除了每日处处寻找苏蘅芜的下落,其余时间都在发奋读书。
姜妈妈是平国公府太夫人使唤惯了的,一旦离了身边,太夫人各种不行宜,身子骨也渐渐差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