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有人喊了容粲过来。
容粲一番把脉后,也不由叹道:“真乃奇迹!“
苏衡芜与冷庭誉忙追问,容粲道:”倒是比之前脉象强了不少……“
既是林二爷已经有了知觉,容粲俯身林二爷,在他耳边柔声道:”你从小生活的燕京城到了……“
林二爷却是再无反应。
几人不免有些失望。
不想,此时有侍卫来报。
冷庭誉脸色凝重,冲苏衡芜、容粲道:”林二爷的妻子程氏并两个儿子不日前不幸跌落湖里,已经下葬了……“
怎么会这样?
苏衡芜与容粲一下子愣住。林二爷如今成了这样子,妻子并两个儿子却已经落水下葬,这事处处透着诡异……
冷庭誉抿了唇。
苏衡芜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那林二爷如今恐怕已有了知觉,不然之前也不会会动一下鼻子。她不免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闭着双眼的林二爷。
林二爷依旧一动不动。
容粲凑近了看,却见有大颗泪珠从林二爷紧闭的双眼里流了出来。
林二爷这是哭了……
他听得到他们说的话。
容粲又为林二爷把了脉,林二爷的脉搏不同于先前强了一些,如今陡然弱了下去,仔细分辨,如今就连林二爷的脸色也透着一股子死气。
苏衡芜颇为后悔先前的提议让林二爷抬出来闻一闻这大自然最美妙的四月的花草香。
冷庭誉心里也不好受,安慰苏衡芜:”人难得是活得明白……“总比稀里糊涂的走的好。
容粲闭了闭眼,忽然招了冷庭誉道:”林二爷如今生无可恋,大限即至。世子爷有什么想问的,赶紧问吧!说不得,这能问出什么!“
说完,扭过头去。
容粲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自然知道痛失亲人的苦,如今林二爷本人又已是这样……
冷庭誉沉吟着点点头,走到林二爷旁边:”我问你话,若是是,你就动下手指头,若是不是,你就不动,如何?“
林二爷的眼泪依旧在流。
冷庭誉忽然有些难过:”你有什么心愿,也可以告诉我!“说完又觉得自己问出这样的话有些白痴。
容粲与苏衡芜几人目光盯着林二爷的手,一动也不敢动。
就在都要放弃的时候,苏衡芜忽然瞧见林二爷的手忽然动了一下。
几人面面相觑。
冷庭誉发问:”刺杀我的人是不是林家派来的?“
容粲与苏衡芜不由看了冷庭誉一眼,林二爷就是林家人,除非林家人做了十恶不赦的事,否则只怕让林二爷大义灭亲指证只怕难。
果然,林二爷的手半晌没有动。
冷庭誉说不出的复杂心思,有偷偷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他父王冷仲然是燕地出了名的孝子,如果真是林家所为,只怕他父王冷仲然恐一时无法接受。可除了林家,冷庭誉想不出,还有谁家会比林家更可疑。
冷庭誉皱了皱眉,问第二个问题:”你觉得你的妻子……“不想话还没有说完,林二爷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
冷庭誉一愣。
苏衡芜道:”这是在回答第一个问题?是林家?“
容粲道:”再问一遍!“
冷庭誉忙问:”刺杀我的人是不是林家派来的?“
林二爷的手指果然又动了一下。
容粲了然的点点头,看了林二爷一眼,忽然生了恻隐之心,林家做了什么能让林二爷指证林家?
只怕林二爷的妻子程氏与两个儿子的死……
都说虎毒尚且不食子!
苏衡芜也想到这个,与容粲对视一眼,两人目光都有些微涩。
只听冷庭誉又问道:”你怀疑你妻子的死是被人所害,不是意外?“
苏衡芜与容粲忙去看林二爷的反应。
林二爷的手指又动了动。
冷庭誉又问道:”老燕王妃知不知道林家所谋?”
这次,冷庭誉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林二爷的手指动。
容粲犹豫着去探了一下林二爷的鼻息,微弱的厉害。
容粲冲冷庭誉摇摇头。
冷庭誉微微闭了闭眼,又抛出几个问题。
林二爷依旧无动于衷。
冷庭誉不再问了。
容粲忽然悠悠道:”林二爷,你放心去吧,我会让你与妻子合葬的……“
容粲许诺完一句。
不想林二爷却陡然睁开了眼睛。
众人一时惊愕。
林二爷忽然对着虚空大喊一声:”假!“高抬的手重重垂了下去。
容粲探了探,声音很低:”林二爷去和妻子团聚去了……“
苏衡芜忽然流出泪来。冷庭誉去抚依旧大睁着双眼的林二爷,不想,却是无论如何也抚不平。
容粲在一旁悠悠道:”林二爷这是死不瞑目啊!“
冷庭誉郑重的冲林二爷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还你公道的!查个清楚明白!“
冷庭誉的话说完,再一次去抚林二爷的双眼,这一次,却是闭上了眼。
远处,花香不断随着风飘来……
冷仲然接到冷庭誉的信,原要亲自带了侍卫来燕京城门处迎接冷庭誉,只是到底被身旁的谋士何怡给劝住。
何怡原本是京城人士,打小在乡郡有神童之称,只是不曾想到,等一朝去科举,却是屡次不第。何家不过是乡间中农,略有微博家底而已,读书却是极为费钱的事情,哪里经得起这般年年折腾,原想着等何怡一朝科举取仕,这什么也都值了。只是哪里想到,何怡却是多年不第。何怡住在京城西面那一带,那里是京城的低洼,年年每到七八月里,连天暴雨一浇,农户辛苦种下的庄稼就十有九淹死在水里。每年,更是因暴雨冲走不少的百姓。
何家为了供着何怡读书,那些年几尽掏空了家底,原本赖以生存的百来亩地更是被卖的七零八落,还外欠了银子。
有一年八月里,连天暴雨足足下了近一个月,许多人觉得房屋都被冲塌了。当时何怡恰好去了京城找中举的举人讨教学问,就没有归家。哪里知道,那场暴雨将何家的祖宅都冲到水里,何家老小只好连夜收拾收拾举家搬进山下的一个破庙里住。
也是何家倒霉,很多人活了大半辈子才见过一回的山洪让何家碰上了,何家老小全部葬身在了山洪里。
何怡回到家里,瞬间成了无依无靠的独自一人。
何怡将这种家破人亡归结为执着于科举,处理好和家人的后事后,何怡就卖了书换了银子,背囊一背,去云游四海去了,大有看破红尘之意。
等何怡去了燕京,却不想被老燕王相中,好生供着吃喝,留给了燕王用。如今燕王也十分倚重何怡。
冷庭誉临走前与何怡促膝长谈一番,就有了何怡的保证:“别的我不敢说,只世子爷让看住大局之事,倒是可以保证的……”
当下,燕王欲出城门亲迎冷庭誉,被何怡劝下来。另指派了得力的人将出了城门。
老燕王妃派人来说是心口疼,何怡心感不妙,亲自找了冷庭誉留下来的几名侍卫,这些人早在冷庭誉临走前都被冷庭誉嘱托过。
如今听的何怡说:”恐大事不妙,老燕王妃和燕王僵持了这么久,任是燕王如何去热脸贴冷屁股,老燕王妃终究是不见,如今世子爷眼看就到,老燕王妃却要招了燕王过去,这事透着蹊跷……“
何怡也想不明白他这怀疑打哪里来。按理说天下最疼燕王的合该是老燕王妃,可何怡身为燕王的心腹跟在燕王身边,将燕王冷仲然的事也知道了七七八八,就是当年东王妃的死都有些巧合的让人觉得蹊跷。
何怡不是没有怀疑过人,只是口说无凭,没有证据。可这人,一旦怀疑的种子种下,就格外会留心。
何怡留心老燕王妃良久,觉得老燕王妃与燕王之间的关系也透着蹊跷。
按理说王府母子位高权重与平常百姓家有所不同,倒是正常,可如燕王府这般的不断反复,老燕王妃处处给个棒子再给颗枣的做法,却是让何怡百思不得其解。
几名侍卫早得了冷庭誉的话,凡事听何怡调遣。
当下,侍卫们虽心里也有些疑惑,但依旧按着何怡的意思去寻了可靠的人来一起提早埋伏在老燕王妃处。
老燕王妃何怡心里虽然起了疑,总觉得老燕王妃前几天还闭门不见燕王,更是将燕王冷仲然送过去的东西都让人退了回来。
等燕王执意再送,老燕王妃甚至是直接将东西扔出门外去,让燕王又是伤心又是没脸。可今个儿明知道世子爷要归来,老燕王妃却太阳打西边出来摆了一桌酒菜去请燕王。
何怡提前也劝过燕王:“如今世子爷马上要归来,加之苏姑娘的母亲也要来,王爷这回为他们的庆功宴从接到信就着手准备,世子爷马上要归来,王爷去了老燕王妃那里,倒是尽量别再中途进食,这样留下肚子也和世子爷能够父子俩好生喝个痛快……”又语带唏嘘道,“说起来,微臣以往每每想到王爷与世子爷这些年有些疏远了,微臣就有些寝食难安。好在,这天下最难解难分的就是亲人血缘,如今世子爷愿意同王爷亲近不说,这次还立下大功,那墨城的瘟疫一事能够成功解决真是让人松了一口气,不然若是被有心人传给元蒙或者京城那里,燕地黎民百姓的日子只怕无法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