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容粲盘账的时候,桑梓服侍在一旁,等容粲说好还要给孟河洛留下几十万两的银票与置办铺面。
桑梓不由咂舌:“这真是嫁了女儿,要倾家荡产的地步……”
容粲苦笑。
儿女都是债啊!
不过这债,那是还的心甘情愿。
想到明天苏衡芜就要出嫁,容粲心里颇为不舍。
桑梓忙打趣道:“二小姐也别难过,如今咱们小小姐嫁的人是燕王,实打实的人中龙凤,进门既无妯娌烦恼又上无婆母威严,燕王又素来是个洁身自好的,别的贵族子弟都有的通房姨娘侍妾到了燕王那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少年夫妻,中间又不牵绊着别个,更何况成亲前,燕王就认准了咱们小小姐。这满燕地,不,甭说是满燕地,就是满天下的人要是有咱们小小姐的这份运气能嫁到燕王府,准是睡觉都笑醒……”
容粲听了,心里排解不少,不过听到桑梓最后一句,不服气的一仰头:“谁娶到我的女儿,那也是睡觉都笑醒……”
桑梓一愣,自知失言。这全天下的母亲在子女面前都是偏心眼,任你貌美如花才高八斗,都抵不过自己的子女。更何况她们小小姐原本就出色至极。有如此的容貌还要配上如此的才学。此外,不说别的,就那一百六十六抬嫁妆外加铺面田亩,还有为数众多的陪房,这些只怕也是满天下独一份。
桑梓笑着将苏衡芜也狠狠夸了一通,末了一锤定音:”所以说啊,咱们小小姐与燕王那就是天作之合……“
绝壁!
容粲似乎也比较喜欢这样的说法,嘴角弯弯。
将账本收拾好后,亲自拟了单子让桑梓带了人亲自先将嫁妆单子送到燕王府。
燕王府里,因冷庭誉大婚在即。
盈光彻底坐不住了,带了丫鬟婆子提前递了信给冷庭誉后,得了首肯后,就立马风尘仆仆的赶往燕王府。
冷仲然又一次有些近乎”死皮赖脸“的去了盈光所住的别院时,发现盈光不在,心中一急,回去派人通知了冷庭誉,也收拾收拾从寺庙里出发回去了。
冷庭誉很是意外,因先前冷仲然对他表明过,他如今已经信了佛,不再理会这些尘世的事情,故而他在冷庭誉与苏衡芜定亲结束后,又操持了聘礼后,就算完成他的使命了。其他的事,不再掺和。
冷庭誉虽然很想让冷仲然参加他的成亲礼,可因想到父王冷仲然的一生也颇为曲折,更是被身世蒙了一辈子,想了想也理解冷仲然。
因而,当卫林来报说,老燕王回来了。
冷庭誉忙起身去外头迎接,却是扑了个空,一问才知他的父王冷仲然已经动身去了惊鸿山庄。
冷庭誉心里有些唏嘘,父王心里总归还是怀念母妃贺慕容的,这让他心里略安。
不想,卫林却是吞吞吐吐,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
“什么事这么要紧,让卫总管还犹犹豫豫?”
冷庭誉问道。
卫林思前想后,开了口:“原是老燕王今日又去三小姐所住的别院去看三小姐,倒是不想扑了空,一打听三小姐来了燕王府,老燕王就立马收拾收拾带了人回来……”
冷庭誉不想,原来他父王冷仲然要回来竟是因了盈光。
卫林见冷庭誉没有作声,又想到冷庭誉也莫名其妙对这个庶出的三小姐颇为关心,得知三小姐盈光也喜欢花草,还特地从燕王府花房里挑选了两名老园丁送了过去。卫林一时摸不清冷庭誉是何种想法。
犹豫了很久,卫林才道:”老燕王现自从见到了三小姐盈光,现如今,老燕王也不再像以往那样郁郁寡欢,终日在寺里理佛。如今还思量着要搬出佛寺,要在三小姐的别院周围重起宅子……“
冷仲然直到如今真真切切的见到盈光就在自己面前,才觉得心里安静了下来。
冷庭誉对于卫林的说法是十分惊讶的,他原本也得了消息说他父王冷仲然对盈光十分宠爱,给了盈光宅子又亲自挑选了仆从给盈光,重到首饰珠宝小到厨房里的碗筷老燕王冷仲然都亲自操办。
冷庭誉起初见着老燕王冷仲然这么对盈光的事上心心里还颇为高兴,毕竟比起冷仲然以往那种生无可恋的做派,冷仲然如此实在是让冷庭誉惊喜了,由此本来就对盈光莫名其妙有着亲近之心的冷庭誉又特地多往盈光那里送了几回东西。
而盈光也是回礼的,只是后头倒不曾再来燕王府。
今日,这也是盈光离开燕王府后第一遭回去。
不过,饶是他怎么想,也没有想到盈光竟然对冷仲然影响力这么大,而且看势头还似乎是冷仲然一头挑子热。盈光待父王冷仲然却没有那么热乎,不然怎么会盈光自己先来了燕王府,后脚他的父王冷仲然就跟来了。
如今,卫林又说他的父王有从寺庙里搬出去的念头,而且要住在离盈光不远处的宅子。却不是直接住在盈光所居的别院里。
不管嫡庶,这两人终究是嫡亲的父女,住在一起也是无妨的。只不知这是为何?想来估计是盈光不大情愿。
兴许对父王冷仲然当年冷落盈光母女多年有关吧!
不对……
盈光在离开燕王府后,老燕王冷仲然就写了信,将卫鸾和春芽也从水榭接了出去,却并没有跟盈光住在一起,听说卫鸾是极为想和盈光住在一处的,但最终还是自己开口和春芽搬到了庄子上去住,同行的还有卫清儿。
而那卫清儿也是奇怪,在府中出了一串事后,卫清儿霍然一变,从以前的在老燕王冷仲然面前邀宠,到了后来的避宠,甚至一度冷庭誉想着让卫清儿去陪老燕王,也被卫清儿拒绝了。到底卫清儿在当日解救老燕王冷仲然一事上立了功,冷庭誉见她实在不愿意,虽然问不出理由,倒也随了卫清儿的意思。
这次,卫鸾出了水榭,卫清儿前来送行卫鸾,许是被亲姐姐卫鸾容貌的变化给震惊住了,卫清儿一把抱住卫侧妃哭了许久,后来又央求冷庭誉允许她随着卫鸾一起出燕王府。
盈光却是没有再见卫鸾。卫林与静允私下还曾有过议论,觉得盈光这样做有违孝道,伤了卫侧妃的心。
冷庭誉心里也十分奇怪,但后头听说盈光虽然不曾亲自送行卫鸾春芽几人,却早早地派了人将庄子上分给卫鸾、卫清儿居住的两进的宅子给好生的拾掇了,又买了两个小丫头两个护院送了过去。
之后,冷庭誉听说盈光又送了银票给卫鸾。
只是,却始终不曾见过卫鸾。
冷庭誉每日处理事务繁忙,加上他与盈光也只是见过一两回罢了,想着盈光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这样,倒也没有多想。
只今日听了卫林这么一说,冷庭誉对盈光又多了一层好奇。
卫林又说了一些关于老燕王冷仲然的事,大约就是冷仲然大多时候去了盈光的院子里都是帮忙侍弄花草或者就是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而三小姐盈光一般在老燕王来时,不是有事情在忙,就是直接避在闺房不出。
卫林的眼下之意就是老燕王这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言语间,虽无抱怨,但冷庭誉依旧听出了卫林为老燕王冷仲然有些抱不平之意。
看了一眼行礼的下人,冷仲然漫不经心的摆摆手。
下人们明白,老燕王冷仲然每每见了三小姐都要屏退下人,也都习以为常,因而不肖冷仲然吩咐,领头的大丫鬟就冲着众人使了个眼色,鱼贯离开。
只不远处的花匠冲老燕王冷仲然行过礼后,还在忙碌。前两日下了大雨,有些怕涝的花木就要好生培土照顾,又得了冷庭誉亲自吩咐,因而花匠们并不曾离开,还在忙碌。
盈光看了一会儿,这才回头看了冷仲然一眼。
虽是平淡的一眼,眼神里也并未饱含感情,冷仲然却有如浴春风之感,当下整个人都好似焕发了青春,眼神明亮,对于盈光待他冷淡也仿若根本没有察觉一般,主动开口道:“这会子太阳要升起来了,七月里日头大,别老站在这里,小心日头晒得头晕……”
盈光看了冷仲然一眼,心想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人说出的话还是一如当年初见时贴心细致,可惜却不是对她一人。
想到这里,盈光垂下了眸,因察觉到花圃里忙碌的老花匠因他们在不远处站着,似乎手脚都有些不自在,险些都要同手同脚的干活了。盈光就冲冷仲然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四周。
冷仲然见盈光同意了他的提议,这本是一件再微末不过的小事了,却是心情相当好。冷仲然并将盈光看他那一眼自动理解为是盈光在询问他要去哪里。
冷仲然想了想,心中猜测盈光身体里住着贺慕容的灵魂,而冷庭誉是贺慕容唯一的子女,如今冷庭誉大婚当前,盈光自然是想去参观一下儿子的新房,关心一下儿子婚事操办的情况。只不过,如今的身份倒是让盈光抿紧了嘴,不曾说什么。如今有他跟着,倒也合适。
因而,当冷仲然提议去参观冷庭誉的新房时,盈光自然肯允。
冷仲然走在前,盈光跟在后头,两人一前一后的沿着偏殿两旁遍植月季与月桂的花岗石铺就的甬道向前走去,绕过爬满了鸢尾花的假山,又走过一片桃林,到了偏殿正门,正门外种了几棵与人齐高的十八学士,如今已过了花季,树叶青翠着,门口有人值守着,见了冷仲然纷纷见面行礼,又偷偷打量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