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菱像无头苍蝇似的在大街小巷中逃窜,就在她体力渐渐不支时,赫然发现了在一间客栈门外站着的苏茉和赤羽。两人在阳光之下,宛如她看见的唯一出口,那是她的救星,她想。
红菱将还未缓过神的苏茉和赤羽一把拉进了客栈内,然后又迅速跑进了一个房间,并关上了门。就在苏茉和赤羽面面相觑,还未开口询问时,她又猛地灌了三大杯凉水。
“我想通了,朋友之间确实存在无私的友谊。你有困难,我会帮你;我有困难,你也会帮我,对吗?”
红菱大喘气,突如其来的问话让苏茉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她依然点头道:“那是当然。”
一旁的赤羽抱臂而望,审视着她说:“遇到麻烦了?”
“当然不是,只是我仔细想了想,决定加入你们,一起召唤朱雀神兽,我们走吧。”红菱不想承认自己的窘况,她稍稍喘息片刻便又站起了身,一把拉过苏茉往门外走去。
“你真的想通了?”
“想通了,想通了,还在这里待着做什么?你们不是还要找别的同伴吗?”红菱说着便推着苏茉往门外走去。
出门时,她偷偷藏在苏茉身后,还贼头贼脑地往客栈大堂张望了一番。
就在红菱张望着四周时,一大群人推门而进。赤羽迅速将苏茉护在身后,而红菱则硬着头皮开始和黑压压的人群过招。
“愣着干什么!赶快来搭把手啊!”红菱说着又一拳将一个壮汉打倒在地,她捂手呜呜地叫唤着,“痛死老娘了!”
“你招惹什么人了?”赤羽丝毫不着急,他将苏茉稳稳护在身后,不让她卷入半分。
“我一个红尘女子能招惹什么人啊!”
“快去帮她啊!”探头而望的苏茉见红菱逐渐被人群淹没,连忙将挡在身前的赤羽往前一推,赤羽从容迎战。
两人联手,不过几招就将那群人打翻在地。红菱拉着苏茉往门外走去:“还不是为了你的苏茉!”说话间,她又一个翻身将迎面而来的乞丐踢翻在地。
“百里寒的人?”
“废话!”红菱说话间跑出了客栈大门,却见不远处一个挥着斧头的大汉正朝她气势汹汹砍来,“赤羽兄弟,这里就先交给你了,我带着苏茉先离开!”红菱见状忙对赤羽说道,同时转头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赤羽看着黑压压的人群,一脸不悦。
“奸诈!”话虽这么说,但他还是持剑飞身上前,将人群拦住。
此时,远在百里之外的百里寒正神色从容地听着要离的汇报,他带着冷笑的脸上青筋暴露:“红尘女子、山贼、小毛孩儿、采药女,哼,我倒要看看这帮乌合之众能横到什么时候!要离!”
“是,将军!”
“告诉孙巨,要快!”
要离应声离去。
而门口的宾翊见要离离开后,径直进了门,冷声询问:“我想知道你的计划。”
“我只是在为了召唤青龙做准备,并没有太多计划。你知道,这也是天时地利人和的事,强求不了。”
“有什么办法让芙儿留在这里?”
“见到赤羽了?”
“他心里装着别人,芙儿跟他在一起不会幸福的。”
“要留住一个人,用什么手段、方法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留住她的心,不是吗?”百里寒说完,便自顾自地离开了。而他的话,也让宾翊陷入了沉思。
皎洁的明月孤独地挂在天空,照亮整片大地,将一切都染上了明亮的色彩,唯独靠它最近的星星暗淡无光,淹没在了浩瀚银河中。
芙儿孤单地站在芙蓉阁的大门前,看着门匾上“芙蓉花开”四个大字,黯然神伤。
宾翊和百里寒消失已有几日,这几日里她没有一天不对着尽心尽力照顾她的侍女发脾气,才这么久,所有人都要离开她了吗?她不想再等,也不会再等!
背着简单的行囊,芙儿独自行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凉风透过衣襟吹进她脖间,霎时,她的身体和心变得一样寒凉。
她想起了苏茉,想起了桃花坳,心里的阵阵不平与悲愤不断涌上来,而所谓的好朋友此时也变得无限讽刺。不知走了多久,她只身游走在这片黑暗当中,城镇已渐渐被她抛在身后,而她面对着漆黑的被树林包围的小路,也不知恐惧为何。
她踏上小路时,并未发觉身后跟着的几个黑影,而当她渐渐没入树林后,黑影才上前将她齐齐围住。
芙儿看着围着自己的三个醉汉,泛起一丝反胃,她惊慌地转身想要往回跑,却找不到一个出口。
“哥几个走桃花运了啊,是个漂亮姑娘。”醉汉一脸猥琐地看着孤身一人的芙儿,他们揉搓着手掌,渐渐逼近。
“走开!”芙儿怒气冲冲地朝着三个醉汉大吼,想要将其吓退,可她哪里清楚这世间的险恶,他们又不比山中的兔子,随便一吼便可以将其吓跑。
见芙儿反抗,三个醉汉更为兴奋了,他们大笑着朝芙儿扑来,其中一个醉汉将芙儿一把抱起,醉汉身上的酒臭味充斥着芙儿整个鼻腔,芙儿奋力一击,将抱着她的醉汉打蒙了。
“竟敢打我!”
被打的醉汉忽然松手,偏头吐了一口唾沫,然后一掌便扇在了芙儿脸上。芙儿霎时便感觉有些眼冒金星。她被狠狠地扇倒在地,醉汉一拥而上。
芙儿万分恐惧,也万分孤独。她的叫喊声淹没在丛林里,消失无声。
忽然,芙儿双眼发出一阵蓝光,她尖叫着猛地起身,将围着她的醉汉全部掀翻在地,而她体内冲撞的力量正呼之欲出。
她整个人被一阵淡淡的蓝色光晕包裹着,在这寂静无声的暗夜里,显得格外刺眼。倒在地上的醉汉看着散发着浓浓杀气的芙儿,一时慌了神。她大怒地吼叫着,霎时,便见树叶颤动,大地摇晃,而三个醉汉还未来得及逃跑,便被这吼叫声震得气绝身亡。
片刻后,山林恢复了安静,恢复神志的芙儿深呼吸着环视了四周一圈,见醉汉们早已口鼻流血,气绝而亡了。
芙儿有些慌乱,她抱着快被撕成碎片的破烂衣物不知该怎么办。她想逃,却又不知该逃向何处。她的茫然无措,在她的心里开始变成一层一层铠甲。而这些,都被藏在黑暗中的一个人尽收眼底。
“芙儿!”熟悉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芙儿耳边,她猛地抬头,看到百里寒朝她飞身而来。
“你怎么才来,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我……”芙儿哭喊着,将自己的脆弱全部化为泪水。
百里寒见状连忙脱下了自己身上的锦袍,然后披在了她肩上。
“是我不好,我有紧急任务赶回东灵处理了,我应该先跟你说。”百里寒将芙儿紧紧抱在了怀中,此时芙儿已经泣不成声。
“我杀了人,百里寒,我杀了人……”
“我来晚了,对不起,是他们该死。”
“我杀了人……”芙儿慌乱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和倒在地上的醉汉。
百里寒心疼地抱紧芙儿,说:“是他们不敬在先,芙儿,你没有做错。”
“为什么,为什么有的人做玄女就可以拥有一切,而我却要被人欺辱,被人抛弃?”芙儿的怨怒在双眸中滚滚涌现,她浑身战栗,却又迷茫无助。
“芙儿,你听我说,你不是什么都没有!你有我,还有宾翊,我们不会抛下你的!我们都是失去家人的可怜人,我们要在这孤独的世界上相互安慰做伴。”
百里寒的话让芙儿稍稍定下心神,她大喘着气,稳了稳自己的情绪,不过一秒,又将百里寒一把推开:“不,你们都不要我!你们都不要我!”
“你是我见过最神圣的玄女,你也可以拥有一切!”百里寒再次走近芙儿,又拥住了她的肩膀,轻声道,“芙儿!你听我说,今天的事是那些人该死,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你是世界上最尊贵的青龙玄女,你可以拥有一切,你本就应该拥有全世界最美好的东西!”
百里寒摄人心魄的眼神让芙儿终于镇定了下来,她看着眼含泪光的百里寒,终于不再恐惧。
百里寒说完,安慰似的将芙儿的手紧紧握在手中,然后带着她朝树林深处走去,那步伐,有着不可动摇的神圣。
深山幽林中,一缕月光穿过摇晃的树影,投在了幽暗的草丛中。芙儿和百里寒相对而站,眼神坚定不可动摇。
“把手放上来。”百里寒将自己的手伸到芙儿面前。芙儿将信将疑地将手心覆盖在了百里寒宽厚的手掌上。两人缓缓闭上眼,放空思绪。
夜,无尽悠长,无声的空间里,此时正发生着奇妙的一幕。
草丛上、叶尖上的露珠缓缓浮起,它们凝结成冰珠,一颗一颗飘浮在半空中。芙儿缓缓睁眼时,只看见包围在自己周围如梦似幻的景象,月光照进晶莹的冰珠中反射出了五彩的光线。她有些激动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怔怔地伸手准备去触碰,可就在她刚刚伸手时,那冰珠却又忽然全部掉落在地,可这丝毫没有影响她现在颇有成就感的喜悦。
“我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景象,如果不是你,它们不会这么美好。”芙儿欣喜地看着百里寒,有点跃跃欲试。
百里寒从容一笑:“再试试?”
芙儿重重地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重新闭上了眼睛。这次是她一人完成,她伸出双手,开始慢慢感受体内呼之欲出的灵力,片刻,她再次睁开双眼,看见了比之前更为绚丽的景象。
“我做到了!”芙儿兴奋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不敢相信。
而百里寒则是从容而肯定地看着她说:“芙儿,你可知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表面上看起来都和顽石毫无差别。那些不值钱的松香、低劣的珍珠,在璞玉面前都可以自称宝石,可是除去顽石,璞玉就会闪耀出最夺目的光彩。芙儿,过去也许你是块璞玉,但现在你就是最璀璨的宝石,你值得拥有世间最好的一切。”
百里寒的话就像一记重锤,狠狠敲打在芙儿心上。此刻,她的欲望在体内蓬勃而发。她看着百里寒,坚定地说:“百里将军,我不想再被抛弃、被背叛、被欺辱!”
“那你愿意变得更强大吗?”
“我要更强,我要自己保护自己,我要拥有美好的一切。”
“你会的,你会得到一切,总有一天。”
月光下,百里寒的微笑诡秘而又自信,那如修罗般的危险,让人一看,便从心底狠狠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