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纷飞,淅淅沥沥下了好久,终于放晴了。
阳光从薄雾中透过,一点也不刺眼,照在身上让人感到春天的丝丝暖意。
放眼望去,群山粉红嫩绿;微风夹带着泥土的清香,咋吧下嘴,就能呡出一丝清甜来……忽地,一大群小鸟翻飞过来,叽叽喳喳的……四处散落的农舍,缕缕炊烟飘散……
好静逸的田园风光!
山里的孩子真是关不住,被春雨憋在家中十多天,天刚刚放晴,就一伴一伴的跑到房前屋后、山间地头野去了。
一条不大的山道弯弯曲曲伸向山里,一帮子小孩在这条山道附近尽情地玩耍:摘野花、采野果,用自制的网罩追逐五颜六色的蝴蝶……
忽然,一阵兴奋的叫声从一条少有人走的小路边的杂树丛中传出。
“逮着了!逮着了!”一个小孩弓着身子扒开杂草丛,大叫着。
“逮着什么啦?”小孩子们纷纷向这处杂树丛汇过来。
“狐狸,狐狸。”那个小孩边回答边顺手掰了根粗点的树枝,麻利地清理掉枝枝叶叶就成了一个简易的树杈。
“啊,真的是一只狐狸呃!”围过来的小孩子们惊喜地叫着。这群小孩子虽说都是在小山村土生土长,可也不是经常看到野生动物。现在,看到一只野生狐狸被夹住,他们都兴奋起来。
一只狐狸蜷缩着趴在草丛中。它的一只后腿被一个大铁夹死死地咬住,雨水和着杂草屑沾在狐狸白白的皮毛上,凌乱不堪,伤口处渗出的血水染红了被铁夹咬住的后腿。
狐狸那条大尾巴不时地在受伤的腿上扫过,像是在抚摸伤口,又像是在驱赶蚊虫。
面对这群小孩子,狐狸不时地呲下嘴,露出白白的尖牙,发出“呼呼”的低吼声,本能地恫吓着不让他们靠近。
这处杂树丛不平坦,地方也不大,后面围过来的孩子们只能扑在前面人的身上急急地看上一下,或努力地从人缝中瞟上一眼。
拿着树杈的小孩,虎头虎脑,年纪不大可镇定得像个小大人。他拿着树杈把树丫对准狐狸,慢慢地靠上去。
狐狸昂起头,呲牙咧嘴地发出急速的“呼呼”声,前爪子拨拉着探过来的树杈,试图反抗。
小孩看准了,快速叉下去,树丫准准卡住了狐狸的脖子,狐狸动弹不得,两只前爪漫无目的地乱划拉,大尾巴也快速地扫打着树丫,从它喉咙里发出的凄厉、低沉的叫声显得十分苍凉、悲怆。
“二狗子,你要干嘛?”旁边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女孩子听着这凄厉、悲怆的叫声,不禁问起来。
“你说干嘛?当然是抓回家去啊。”二狗子十分得意,两条清白的鼻涕随着他的呼吸在鼻孔里忽进忽出。
“二狗子。”到底是女孩子,看着狐狸的样子、听着它的叫声觉得它好可怜,心里一软,说道:“把它放了吧。”
“放了?不行!”二狗子脆生生地回道,同时,小心翼翼地蹲向前去伸手准备去抓狐狸的后颈部。
女孩子有点不高兴,说道:“动物是人类的朋友,我们要善待它们。”
“善待?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小女孩也不懂“善待”是什么意思,说道:“我强子哥说的,反正,动物是我们的朋友。”
“才不是,狐狸怎么会是我们的朋友?狐狸偷鸡吃,是坏蛋。”二狗子去抓狐狸的后颈时,狐狸虽被树丫叉住,但本能地挣扎反抗着,呲牙咧嘴的样子挺吓人,二狗子有点害怕又缩了回来。
“你抓回去,它见不到妈妈,就会不吃不喝,就会……死的。”
二狗子不屑道:“丫蛋,你什么都不懂,还等着它死?直接杀死才新鲜。”
丫蛋听了眉头一皱,见说服不了二狗子,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侧身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嘟着嘴嘀咕:“死二狗子,鼻涕虫!好吃佬!”以发泄不满。
一个头最小的孩子根本挤不进去,只能围在外面看热闹,听到丫蛋的嘀咕,他大声地对着人群里叫起来:“狗子哥,丫蛋骂你鼻涕虫。”语气里满是讨好的味道。
里面的二狗子急了,在人群里大声地回应道:“丫蛋,你才是鼻涕虫!”停顿了一会,他又拉长了声音更正道:“是小妖精!大臭蛋!”
以前的农村,小孩子都有硬气的小名,寓意为“易养易活”。这些小名虽难听,可在从小一起滚大的玩伴中互相叫着亲切、自然。
但鼻涕虫、大臭蛋、小妖精,这些可不一样,在小孩子们看来,都是骂人的话,是小孩子们翻脸时最常用、最管用的武器,是孤立别人的利器,一旦大家都跟着起哄:“某某某,鼻涕虫!小妖精!”时,那,被叫的人在这个小群体中的形象、地位,就会糟糕透顶,无形之中被人嫌。
这下可好,刚才还玩得兴高采烈的一群小伙伴,就因一句鼻涕虫而翻脸了,好比油锅里溅入了一滴水,噼噼啪啪地炸开了。
很快,人群自然分成了两派,一边围在小女孩四周,起劲地叫着:“二狗子!鼻涕虫!大坏蛋!”
另一边聚在二狗子身边,扯着嗓子回应:“丫蛋!小妖精!大臭蛋!”
一个系着红领巾的大男孩手里拿着个自制的网兜和尼龙袋,顺着声音钻进杂树丛里。
“干什么?!干什么?!”大男孩大声制止双方。他的个头要比其他小孩子高出一头,白衬衣配着红领巾映衬着他稚气的脸,小孩子们好像都有点敬畏他,两边的叫骂声渐渐停了下来。
丫蛋身边的一个小男孩抢先说道:“哥,二狗子骂我姐。”
大男孩转头看向二狗子。
二狗子一看铁蛋抢先告状也不干等着,急急地分辨:“强子哥,是丫蛋先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