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六见曾山动情,赶忙上前将他扶了起来,目光又停留在画像之上,刚才他扫过画像是只是浮光掠影,而这次他就近在画像之旁,看的更加真切。只见画中一仙风道骨的道人,手中燃着一撮火焰,正凝目望着远方。让孙小六惊异的是画像虽是黑白画作,但画中人的头发却是一头金色,此种形象让他有一种熟悉感,似乎在哪里见过。
曾山站起身来,感激的朝着孙小六点了点头,却见孙小六此时正目瞪口呆的看着画像,满脸都是疑惑和不解,不由得问道:“孙师侄,你在想些什么?有什么不妥么?”
孙小六摇了摇头,这种熟悉的感觉很是真切,总觉得与画中人有过一面之缘,但具体在哪里见过却实在想不起来,他答道:“没有,只是觉得这位师祖很是亲切,好像在哪里见过。”
曾山动情的道:“家师天生异象,一头金发天底下没有第二个人如他一般,按照相面的说法,生而异象必然成就非凡。师傅他老人家后来虽然有了道号名曰浩冉,但是在我太极门中人人皆叫他金发道人。”
曾山说起往事,两只眼睛又冒出了闪闪泪光,而孙小六却被他一句“相面之人”勾起了回忆,脑中过电影般闪过了一幕幕,想起了学“相地之术”的枫林,想起了那奇怪的山林,以及在洞中遇到的神秘金发人。
想到这里,他又瞪大眼睛朝着画像看去。画作虽然寥寥几笔,五官绘画的也并不很精致,但人物整体却很传神,那日他隔着老远并没有看清洞中人的五官,但其单手一挥,划出一条火路的姿态,却与画中人甚为贴切,两个身影渐渐的重合,越看越是相似。孙小六眉心一跳,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难道,那个禁地中一直被自己认为正在闭关的高人前辈,竟是传言中已经身死殒命的离门前门主?!
想到这里孙小六忍不住惊叫道:“奇怪!”
曾山见孙小六脸上的疑惑越来越甚,又听他大叫一声奇怪,关切的问道:“孙师侄,你在说什么奇怪?”
孙小六看着曾山,犹豫要不要把心中的困惑告诉他。曾山明亮眼睛上还有未曾擦干的泪痕,孙小六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再加上他本来便对曾山观感不错,在心里暗暗做了决定,便沉吟道:“曾师叔,晚辈有一言要讲,希望曾师叔听闻之后莫要激动。”
曾山看孙小六一脸凝重,猜测到他所说的可能与恩师有关,但他思索片刻又不知道孙小六能说出些什么,不由得奇怪道:“我有什么好激动的,孙师侄但说无妨。”
孙小六点点头,便将那日自己和枫林如何潜入太极禁地的事情说给了曾山。
曾山听到一半,浅笑道:“原来是你小子闯入我太极禁地啊,害的莫闲师叔担忧数日,”那日二人所去的山林乃是太极门五大禁地之一,名曰“试炼大阵”,大凡修炼之人,一旦进入林中便会受到灵力的反噬,片刻便会经脉错乱而死,功力越高反噬越大!是以一进山林,枫林便被禁制压制而晕死过去,而孙小六却因为没有灵力而没有丝毫异样。
曾山以为孙小六说出这些是要主动认罪,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原来如此,你没有灵力,怪不得…怪不得……哈哈,我们千算万算,却没有想到还有一个根本没有灵力的人一起闯入大阵。小六,你莫要担心,你既非魔教妖人,此事便按住不提便罢了,你不说我不说,这件事便烂在你我心里了。”
孙小六急切的摇了摇头道:“增师叔,你听我说完。”便将他如何发现枫林晕死过去,又突然发现在山洞中有一金发人。
曾山本是含笑而坐,在听到孙小六说洞中有一个金发之人后身子猛地一颤,呼啦一下站起身,一把抓住孙小六的肩膀道:“金发人?”
孙小六微微有些吃痛,但他理解曾山的心情,目光扫了一眼画像道:“确实是一头金发,而且与他很像!”紧接着又把金发道士如何手一挥便铺就一条火路,送他逃出山林毫无隐瞒了讲了出来。
曾山起初还有些怀疑,但他越听越是觉得不假,尤其在听到“火路”的时候更是确信,孙小六所说确有其事!那条火路是师傅的独门绝技,金发道人一生不争,甚少和人切磋,因此就是门中人知道的人也不多,更别说身为外人刚刚上山的孙小六了!
师傅没有死,师傅还活着!
曾山只觉得攥在自己头顶的一只大手忽然间便消失了,仿佛拨云见日般整个人有轻松起来,他兴奋莫名,很想仰天大笑。他猛地发现自己正狠狠的抓着孙小六的肩膀,便尴尬的松开手,继而又狂喜的在茅屋内踱来踱去,终于是压抑不住的哈哈笑出了声:“师傅,你老人家没有死,哈哈哈,你老人家没有死,没有死。”
孙小六看着状若癫狂的曾山,受他感染的心情也很是不错,笑眯眯的看着他踱来踱去。曾山的情绪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的平息下来,他感激的朝着孙小六鞠了一躬道:“谢谢你,小六,谢谢你!”
孙小六吓了一跳,赶忙闪在一边道:“曾师叔,使不得,晚辈还有一言,不知当讲否。”
曾山笑了笑道:“小六,你也别晚辈晚辈的自称了,我知你要说些什么,其实,我早怀疑在我太极门中有魔人奸细,而且在门中地位还不低,今日听了你的消息我更是确信无疑了。”
孙小六未曾想到曾山心灵剔透,瞬时便明白他想要说的话,更让他奇怪的是,曾山竟然毫不避讳,直接跟他这个外人挑明了疑虑,曾山能够做到天下第一大派下的一门之主,果然不同凡响!他上下打量着曾山,只是片刻的时间,眼前的曾山便与刚刚所遇的曾山完全不同,他一扫往日的颓废,浑身上下洋溢着朝气,给人耳目一新,放佛换了一个人的感觉,他笑眯眯的看着孙小六道:“小六,咱们做一个交易吧。”
“交易?”
曾山点点头,双目有神的看着孙小六道:“小六,你是不是很关注那黑色丹药,你是不是很关注三昧真火?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会三昧真火之人定然与你有很大的干系,让我猜猜,他定是你的大仇人,我说的对不对?”
孙小六心中咯噔一下,曾山所说的句句真切,是他心中从未跟第二个人讲过的机密,他计较了片刻,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点点头道:“师叔明鉴,确实如此”。
曾山哈哈一笑,掀起道袍甫又盘腿坐定,悠然道:“每次你说起黑衣人和黑色丹药,我都能感受到你气息的变化,能有如此剧烈的反应,非是大爱便是大恨。孙小六,虽然我现在还没有任何证据,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师傅被囚禁肯定与那黑衣人以及黑色的丹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小六,共同的敌人便是战友,所以才打开天窗说起亮话,你我的敌人就在这太极武当之中,而且能囚禁我师的,整个太极门也就寥寥数人而已,他必是功力高深,甚至是一门之主,小六,你怕么?”
孙小六摇了摇头,淡然的道:“这是我第一次能能够知道仇人的消息,兴奋还来不及,怎么会害怕?”
曾山长笑一声,继而又道:“好!小六,我所说的交易很简单,你帮我去禁地探望师傅,我帮你揪出躲在我太极门中的奸细,如果有机会,咱俩合力将他击毙,你看如何?”紧接着便把禁制只会对修炼灵力之人才有效果的特性告诉了孙小六。
孙小六怦然心动,眼前这个豪情万丈地曾山与前些日子颓废的曾山不可同日而语,心细如发、聪敏异常。其实力虽然在八卦各位卦主中排名垫底,但那是因为所比的对象过于强大,他本身实力不弱,再加上今天所表现出来远胜于常人的观察力,他毫不怀疑曾山有揪出那隐在幕后之人的能力。而曾山看起来很是真诚,按他所说,自己再去一次禁制之中原也没什么危险。
其实莫说没有危险,就是有千难万难,孙小六也会咬紧牙关前去,毕竟这是解开大仇谜团的唯一机会。
想到这里,孙小六便坚定的点了点头道:“好,曾师叔,我同意你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