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扶着孙小六,听着指挥,步履蹒跚的来到他的卧房,她惊异怀里此人居然住在掌门弟子房舍,她才把孙小六放倒,便急急的问道:“你是孙小六?”
“是的师姐”心下不禁黯然,孙小六在天剑的名声,怕是不咋地吧。
不想他一说完,素素便扑簌簌的流下了大滴大滴的泪水,语带哭腔的说:“蓝玉几次三番跟我说你身世凄惨,说要带我见你,还让我在他走后好好照顾于你,可是我却把你弄成这般模样,呜呜呜呜,让我怎么跟他交代啊。”
孙小六听素素所言,心中一股暖流荡漾开来,就连身上那些痛也瞬间不痛了,他轻轻的拉了拉素素的衣袖:“师姐,你不必如此介怀,你不知我现在心中有多么快乐,就算全天下都嫉恨我又如何?保护值得自己保护的人,保护好值得自己保护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素素一愣,眼中悲恸更甚,忽的又站起身,又要抱起他,孙小六小六不禁问道:“你这是作甚?”
“我师傅医术高明,你这点伤他手到就能医好。”
孙小六连忙摇头:“我有医治之法,但还得请师姐将我扶到那个澡盆里。”
素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一个澡盆,里面绿油油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她卯足劲儿将孙小六抱了起来,缓缓的将他挪进了澡盆。
一进澡盆,孙小六舒爽的闷哼一声,见素素仍然站在身旁,便眨巴的眼睛道:“师姐你还在这里干嘛?”
素素扑闪的大眼睛,说道:“我不在这里我去哪里?”
孙小六笑呵呵的说道:“师姐你请回吧,我要洗澡了。”
素素一张脸瞬间通红,狠狠的瞪了一眼孙小六,心中恍然明白了他所谓的医治之法,“我去门外给你护法”,一扭身子走出了门外。
孙小六见素素离开,心念一动,一个瓷瓶子赫然出现在他的手上,正是炼体丹,药水浸泡加炼体丹的功效,这便是孙小六想到的解救之法。他此时手脚已断,完全用不上力,只能用嘴缓缓的打开瓷瓶,却不想难以掌握平衡,一个不慎,瓷瓶子里一个圆溜溜的黑色药丸扑通一声掉进水里,那颗药丸入水及化,绿绿的水,竟也瞬间变成了黑色。
孙小六一声暗呼,肉痛不已,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送给蓝玉,他生性豁达,事已至此也只能泡这个药水了,他恬然的闭眼浸泡,却觉得这水越来越热,越来越热,原来还是凉凉的水,慢慢的竟然冒起了泡!一阵阵热气不断的翻滚的蒸腾而上,他坐在滚烫的澡盆中痛苦难耐,这些黑色的汁液如锥子般一个个的往他皮肤里挤,直刺到他骨头深处,疼的他直冒白眼,在这一下下的锥刺中,原本折断的骨头,竟慢慢的在愈合,片刻之后便似没有受伤一般,那黑色液体修复完骨头便将全身所有的骨头包裹在内,整个骨头表面就像附着了一层厚厚黑色的焦油,慢慢的,这层厚厚的焦油缓缓的渗透到骨头里面,一点一滴的渗透,最后终于是全部渗透完毕,全身骨变得黑乎乎的,紧接着,一种熟悉的酥麻感又席卷全身,浑身上下沉浸在一股暖流中,一道流光从头顶通向脚底,体内的经脉在这流光一通之下扩展了数倍,黑乎乎的骨骼又变成白白的,白的晶莹,白的剔透,孙小六原先晒得发黑的皮肤,也变得白白的,似乎吹弹可破。
至死方生,锻体之中的孙小六一举突破,跨入了第二层,可这澡盆里的水仍然还是黑色,他的身体仍然贪婪的吸收着黑色的营养,直到天微微放亮,澡盆里的水才渐渐变得清澈。素素站在门外,一守就是一夜,她想起蓝玉告诉自己小六孤苦的身世,想起他告诉自己要替他照顾好小六,如今却成今日这番局面,让她怎么向蓝玉交代。甫又想到这小子一个筑基处级的修为,就敢跑出来跟心动后期的人硬拼,自己融合后期,却完全没有勇气与刘如松一战,他们师兄弟这点倒是挺像,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想起蓝玉,素素脸上又是一阵甜蜜,又暗暗祈祷,祈祷他魔窟一行平平安安。
她这里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内里“唔”的一声,似乎是一个人在打哈欠,紧接着,又是“碰”的一声巨响,素素吓了一跳,急忙推开门,看到屋里情况又忍不住一笑。
只见孙小六满脸疑惑的跌坐在地,看素素进得门来,便手忙脚乱的站起身,忽觉身上衣服湿漉漉的贴着身甚为不雅,便扯过一条单子盖在身上,伤显然是全部好了,不由打趣道:“你这又是哪门子功夫,也是体术么?”
孙小六嘿嘿一笑道:“我只是轻轻伸个懒腰,没想到这个澡盆子这么不结实。”他舒展了一下筋骨,浑身噼里啪啦一阵阵的声响,舒服的说道:“托师姐服,我已经突破体术第二层了。”
素素捂着嘴笑道:“门内弟子多不勤修体术,就是我也才是第一层,你能练到第二层真是不容易。”她定睛看了小六半晌,又道:“小六,谢谢你昨天出手相救,但请你不要告诉你师哥。”眼神恳切,近似哀求。
孙小六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我又不笨,师姐放心,我不会给师兄添堵的。”
素素突地笑开了颜:“如此我便放心了,小六,你既已痊愈,这里我便不宜再久留,你要多多留意刘如松,他是刘风师伯的儿子,能躲还是躲开他为好。”
孙小六点了点头:“我有分寸的师姐,你快回吧,我还要换衣服呢。”说着嬉笑的把素素撵出了门外,一闭上门,便喃喃的说道:“原来保护值得保护的人是这种感觉……”他感受着从心底源源不断涌来的力量和勇气,轻轻的抚了抚额前的一缕黄发,他眼前一阵模糊,仿佛看到了那日爷爷瘦小的身子一把推开自己时的场景,“爷爷,这就是你教给我的最后的道理么?”他狠狠的一甩头,目光闪过一道阴霾,默默的念道:“刘如松……”
稍作调整,孙小六便奔向了剑傲处,这一路奔来只觉得快速异常,一跃之下力道之大,让他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举目朝两边望去,轻易的便可看清远处昆虫的触角,闭目倾听,一阵阵嘈杂的声音传入耳中,他迷醉这种超然的感觉,心中不免惊奇,体术的好处如此明显,为什么素素师姐说别人都不认真修炼。他却不想体术锻炼辛苦异常,突破又是极难,炼体锻体都是极为折磨人,自然会被大家嫌弃。
到得功房门外,孙小六整了整衣冠,轻轻的推开了门,只见剑傲此时正盘腿坐在蒲团上,他甫一进门,剑傲便睁开双眼,笑眯眯的说道:“一日不见就已突破,恭喜了小六。”
孙小六憨憨的笑了笑,见剑傲欲站起身来,便紧走两步前去相扶,剑傲受用的伸出手,笑道:“你倒是比你两个师兄机灵多了,”他起身踱了两步又回首道,“再有几个月就是会演了,你现在得有几套攻击技法,你且说说,你现在会些什么。”
孙小六摸了摸头道:“弟子只会一套逍遥剑法。”
剑傲抚了抚胡须:“哦,是逍遥自创的逍遥剑法啊,轻巧灵动,虚实难料,很是考验剑法的功底,你且给我打一趟,我瞅瞅”
“嗯!”孙小六取蒹葭在手,吐出一口浊气,咧的寒光一闪,整个练功房剑气纵横,他身影灵动,一剑之下,似乎有万千剑意,如雨打沙丘万点坑,让人难以捉摸,此时是孙小六突破后第一次试炼,行进间只感觉身上力道绵延不绝,盈盈有爆炸之力含蓄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是他往日从没感受过的,剑傲笑眯眯的抚着胡须,不住的点头。
忽的,剑傲眼光一紧,只见孙小六使出了最后一招,一剑拜五岳,一剑之下剑尖似有三道剑光,隐隐有闪闪剑芒在剑尖闪烁,剑意未尽之际又突的一收手,纵横的剑意戛然而止,让人意犹未尽。
剑傲脸色悚然一惊:“小六,你修炼剑法有几年了?”
孙小六摸着脑袋想了一下:“自我十三岁上逍遥庄,到今要有三年了吧。”
剑傲悠然道:“三年啊~三年完全领悟逍遥的剑法且不说,还能修出剑芒,你的剑道天赋,真的让人悚然。”
孙小六忍不住问道:“剑芒到底是什么?蓝玉师兄说起的时候似乎很了不起的样子。”
剑傲笑了笑:“剑道一途与仙道有很多相同之处,但也有很大不同。剑道和仙道都讲究机缘和天赋,一个好的机缘和天赋,无疑会让人事半功倍。但两者区别也很清晰,仙道更讲究循序渐进,四个境界十二个阶段,必须一步步的来,如果没有外界力量的介入,天赋再好的人也不至于比平均水平好太多。但剑道则不同了,天赋好的人有可能一夜之间就会掌握一套威力卓绝的剑法,天赋差的有可能十年都无法完全领会,正如这剑芒,只有将力量驱使和剑法结合的妙到巅峰才能化生出剑芒,你区区第二层体术便能生化出,实在是让人惊异。”
孙小六心里得意的想道:“其实我筑基的时候就已经剑芒了!”
却听剑傲又道:“剑芒是剑道大成的象征,剑芒初时只有一丝白色光电,据说剑道超凡时,剑芒会闪现出七彩光芒,其中更有毁天灭地的力量,不论如何,小六,剑芒很是难得,整个天剑门几十年来也不见得有几人能修出。”
他话锋一转,甫又说道:“逍遥剑法你已掌握,但你不能施法,一套剑法临敌未免有些拙荆见肘,我天剑峰剑法需要循序渐进,你此时修习还不太适合。今日我先传你一攻一守两套剑法,此两路虽为我天剑门入门剑法,但实则博大精深,你需用心体会,勤加修炼。”
剑傲随手化出一把剑,嘴里说道:“落松剑法!”据说是天剑始祖在松树下练剑,其时正松子阵阵下落,有感而创此剑法,只见剑傲身法凝重,一把剑使得密不透风,将周身都护在其中,水泼不进。
孙小六不由得看的痴了,剑傲一套剑法打完,朝他道:“可看懂了?来使一遍。”
孙小六点点头道,挥着蒹葭,竟有九分神似,毫无拖泥带水,剑傲忍不住又抚着胡子笑了,他这边刚打完,剑傲便哈哈的笑出声:“你虽不可修仙道,但剑道对于你确是一片坦途,真是一块璞玉,再看这套丝雨剑。”
说着,又幻化出剑,剑质雾蒙蒙的,如一团水汽包裹其上,剑傲一招一式使来,那一团水汽就跟随到哪里,他唯恐小六不懂,嘴里说道:“丝雨剑,灌全身力道于一点,不求花样百出,只求一击必中,中则必杀!”只见一招一式都是平凡无奇,但每一下都角度刁钻,为平时剑法所不为,孙小六看的新奇,只觉得此套剑法妙用无穷,忍不住拍手叫好。
剑傲甫又对他说道:“你来一遍!”
孙小六狠狠的点了点头,蒹葭在手,意念一动,一招一式便如剑傲一般使了出来,只是那剑尖的水汽淡了许多。
剑傲点了点头道:“还不错,这两套剑法虽看似简单,实则变化万千,千年来一直是我派剑法基础,还有七个月便比武会演,你必须勤加修炼,才能把准其中精髓,不可嫌其简单,弃而不练。”
孙小六猛的一抱拳,低头道:“是,师傅!”
剑傲满意的点点头,一转头又朝蒲团走去,孙小六赶忙紧走两步,扶他坐下,又从旁边小几上倒了一杯茶,轻轻的端给剑傲。剑傲笑眯眯的端起茶,抿了一口道:“你小子哄的我倒是挺开心,你入门来为师也没给你什么见面礼,说吧,想要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