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几分清浅，几分斑驳。
有时，也会令人无从捕捉。
凤妃妩有些疲累的醒来，望着外面有些阴沉的天，似乎依旧提不上一丝的力气。
她昨夜就猜到今天不会有艳阳高照了。
可就算是如此，凤妃妩的心里，依旧有那么一丝似有若无、莫名其妙的情绪，带着汹涌在作祟。
那个长的很像很像凤妃姒的女人！
颜宇当日被设计的幕后黑手！
还有……
不久即将到来的春日宴择婿！
这一件件，一桩桩的麻烦事，还真不是她说不去想，便可以真的不想的。
尤其是春日宴择婿这件事，根本是搅的凤妃妩心神不宁！
好似所有的人，她身边的这些人，都发表了看法，给了她各种支持。
但却独独的少了那一个好像不重要，她又偏偏觉得缺了很不爽的人。
“哎……”
凤妃妩如此想着，长长的叹着气，由着落尘在一旁伺候着自己清晨的洗漱。
而落尘在听着凤妃妩叹息了很多次以后，也终于忍不住的出声。
“小姐，你再这么叹息下去，多少脂粉也掩不住你的惆怅了。”
“谁说我惆怅了？我好的很！”
凤妃妩一瞬炸毛，嗷嗷叫嚣。
可落尘却很清楚，凤妃妩不过是在虚张声势，欲盖拟彰。
所以落尘倒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简单粗暴的拿起了妆台上的铜镜，塞在了凤妃妩的手中。
“小姐，你自己好好看看。”
“我看什么？”
“啊！”
“我的眼……”
“怎么这么大的黑眼圈！”
凤妃妩捏着铜镜，望着镜中一脸憔悴的自己，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叫了出来。
落尘则是满意的听着凤妃妩的嚎啕，勾了勾唇角，一边给凤妃妩上着妆，一边宽慰她。
“哎，小姐啊，你这是和自己什么仇什么怨，要这么的虐待自己。”
“呜……我没有。”
凤妃妩一脸怨念的望着镜中的自己，难得乖乖的极为配合的让落尘给自己捣鼓什么。
而落尘听着凤妃妩的话，望着凤妃妩的样子，只是轻笑，并是完全不在意一般的继续着谈话。
“没有就没有吧。只是吧……我觉得，小姐，谁要让你不痛快，你就狠狠的让对方不痛快回去就好了，实在没必要这么折腾自己，看看这憔悴的。”
“我……”
凤妃妩的心神，一时真的被自己的憔悴所引。
可想着落尘的话，想着想着，凤妃妩蓦然的睁开了双眼，狠狠的抓了落尘的手，激动。
“对啊，我干什么要不痛快？让我不痛快，我怎么能让他好过呢？！”
“……”
落尘微微的低眸，看着自己悲催的被凤妃妩狠狠抓着的手腕，心里再腹诽，究竟是哪个倒霉催的，招惹了她家小姐。
而下一秒，凤妃妩更是直接的跳了起来，极快的站镜前看了看自己差不多被装扮好的模样，微微挑眉。
“小姐，你……”
落尘弱弱的轻声，她的预感告诉她，她家亲爱的小姐，这是要反击了。
“没事，我出去了。你是无聊，就先去和安歌好好聊聊。”
凤妃妩似乎当真是一瞬之间，被打了鸡血一般，随意的丢下那么一句，便兴冲冲的出了门。
只留下落尘，有些回不了神的僵在原地，好半响才轻声呢喃。
“你不觉得你也该和安歌好好聊聊了吗？”
……
凤妃妩兴冲冲的出了镇国公府，可上了马车之后，整个人就再没了之前的气势。
怎么说呢？
有时候，想象很**，现实很骨感。
凤妃妩想着见面轩辕亓陌之后的措辞，百无聊赖的撩起了车帘，朝外看。
可这一看……
却是不由的心惊。
“蒋岷！你这是往哪里走呢？！”
凤妃妩有些没好气的吼了一嗓子。
紧接着，却是听着有男人的低笑声，哑哑的，似是很开心，似是很隐忍。
凤妃妩不禁眉头一挑，再撩开了门帘。
霎时，映入眼帘的那一张容颜，却是不由的让凤妃妩一惊，半晌无语。
而姬曜依旧是一身华服，玉冠束发，整整齐齐，正朝着凤妃妩华丽丽的温柔浅笑。
“妩儿……”
凤妃妩攥着门帘的指尖紧了紧，再看着不远处，有人挟持着蒋岷的样子，不由的蹙眉出声。
“他是我的人。”
“好！”
姬曜对于凤妃妩简单的话，亦是简单的应了一声。
随即，只见着姬曜一抬手，不远处蒋岷顿时被人松开了，却还是挡在了那边，靠近不过来。
而凤妃妩眼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也并没有过多的置喙什么，只是缓缓的从马车上下来，站定在了姬曜的面前，没有先开口。
姬曜则始终是浅浅的温柔的笑着，主动的扶了凤妃妩下车之后，便及时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并没有更亲近的动作，只就那样目光灼灼的望着凤妃妩，许久许久，才是轻声。
“妩儿昨夜……睡得不好。”
“嗯，是不太好。不过并不是什么大事。”
凤妃妩倒是毫不隐瞒的点了点头，对上了姬曜的眉目。
这个时候，又刻意的引了她的马车到偏僻的地方。
她可是不相信，姬曜只是单纯的问这么一句。
所以，此时此刻，凤妃妩只是安静的望着姬曜，安静的等着，等着姬曜先开口。
而姬曜却并没有一下就开口去说什么，反是也静静的望着凤妃妩，好像就这样望着，便已是胜过千言万语的满足。
许久许久的凝视，好似这些日子以来的相思之苦，也都不再苦涩了一般。
终又是在多久之后，姬曜的眸光动了动，他朝着凤妃妩极轻的一笑，缓缓的说出了那一句根本不曾给凤妃妩拒绝的话，便已是缓缓的朝着前走。
“妩儿，咱们走走吧。”
凤妃妩见状，倒也是无声，只就那样静静的也起了步子，缓缓的与姬曜并行，却依旧没有多说什么。
难得的安静，难得的安逸，难得有心中的佳人在身侧。
姬曜唇角上的笑，始终云淡风轻，却又是真的发自内心。
而姬曜的话，也随着两人的步子，轻轻缓缓的散了出来。
“妩儿以后出门，要小心些。幸而这次是我，若是再有了旁人……不太好。”
凤妃妩闻言，却是有些说不出的情绪，也浅浅的笑了，带着一些似是而非的玩笑。
“旁人倒也真未必有那个本事和胆量，来拦我的车，不是么？”
“哈，妩儿这话里，可是有些意思。不过，总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就说前些日子追杀你的那些人……我至今都还不能十分确定。”
姬曜被凤妃妩的话一瞬逗笑，但他望着凤妃妩，那话似是而非的说着，也是丝毫不掩饰那份关心。
只不过，姬曜的话，听进了凤妃妩的耳中，却渐渐的牵出了一些其他的意思。
凤妃妩微微的动了动娥眉，再抬眼望向了姬曜，话里有些许的犹疑。
“不能十分确定，却也还是有些怀疑谁了吧。”
“嗯。像是……轩辕叔远的人。”姬曜沉了沉眸子，酝酿了有一会儿，终是道出了那个名字。
可是，这样的名字，却是不由的让凤妃妩一愣。
轩辕叔远？
轩辕叔远是谁？
好像很熟悉……
好像是……皇帝？！
凤妃妩一时惊在了原地，有些久久的回不了神一般。
皇帝的名字，往常是不会有人敢提起的，所以，刚刚凤妃妩一下没反应过来。
可如今，凤妃妩知道了是说皇帝，却更是觉得有些惊悚。
镇国公府和皇帝的关系，本就是有些紧张，有些复杂的。
但是……
“妩儿觉得极为的不可思议么？”姬曜见着凤妃妩的惊愕，唇角散出的笑里带了一些轻蔑与嘲笑。
“是有点意外。毕竟，我不过是个小丫头，论理是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的，没必要……”
凤妃妩有些迟疑的出声，对于姬曜所言，她是相信的，却又是无法理解的。
姬曜眸色沉沉的望了望凤妃妩，最终也还是缓缓的开口，只是那话题，却有些异常沉重。
“能坐上那个位置的人，从来都不是干干净净的，只有鲜血白骨、阴谋阳谋才能堆砌了台阶，顺利的将人送上了那九五之尊之位。”
“我知道，只是……罢了，也许，这些身为上位者的思维，我永远是不会懂的。所以我也永远不可能达到那样的高度。”
凤妃妩细细的思量着姬曜的话，微微点头，表示了赞成。
可是姬曜听到了凤妃妩的回应，却是云淡风轻的一笑，更正视了凤妃妩几分。
“妩儿，在我没有坐上那个位置之前，好好的照顾自己，好么？不管对谁，都不要太相信，不管对谁，都要持有怀疑。知道么？”
“那……你呢？对你，也不能太相信，要持有怀疑么？”凤妃妩不由的反问，却忽略了姬曜那话里的担忧与亲密。
只不过，也同样是凤妃妩的反问，却是彻彻底底的愉悦了姬曜。
姬曜浅笑，一步上前，只一瞬，给了凤妃妩一个拥抱之后，又迅速回到了他自己的位置，认真出声。
“对我，也是不能。因为我也未必有你所言的那么干净，我也是踩着皑皑白骨，要登上九五之尊的人。”
“是……么？”
这一刻，凤妃妩定定的望着姬曜，细细的品味着姬曜的话，许久，才是不由的扯了唇角的笑，问出了心底里最想知道的那件事。
“姬曜，三年前，潋滟阁大火，轩辕傲姿和凤妃姒葬身火海之事，你可曾参与过？”
姬曜闻言，不由的紧紧蹙眉。
这一刻，他望着凤妃妩的眸色，越来越深，越来越沉。
而凤妃妩的双手也在袖中不由自主的紧了再紧。
风，不知何时，轻轻的吹起，拂过了他们的衣袂，蹁跹在了一处。
姬曜也不知何时，终于是开了口，极轻极浅的吐出了那一个字。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