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尽管此刻已经狼狈得很,脸上依旧是泯灭不了的不削一顾,高人一等,一双阴鸷的眼神恶狠狠的盯着苏锦瑟,似乎他紧随着要给苏锦瑟一个恶毒的诅咒,来为自己的落败而做个最终了结。
苏锦瑟冷若冰霜的眼眸扫过被抓的众人,脑袋一转,勾起一抹冷笑。
“带进来。”说着,苏锦瑟转身走进客栈内。
客栈外面围观的百姓太多了,行事不便,只可惜这里是客栈没有牢房,否则苏锦瑟真想看看那个硬骨头的男子能在严刑下坚持多久。
铁羽军立即将人给压了进来,随即除去在外面看守的人外,全部如潮水般退下,而客栈门也被关上了。
苏锦瑟落座在长凳上,看着屋内抓来的官兵被五花大绑的扔在客栈的角落里,唯一被拎出来的只有那位苏锦瑟特意嘱咐过的家伙,那一脸瞧不起人的表情看得苏锦瑟心底那几分怒气熊熊燃烧着。
对于这样的人,即便是有几分能耐,苏锦瑟也不会招揽。
不过,她要找人算账也不是这个人,而是蒋柔。
“说说看,你们家那位大小姐,是如何说我残害官员千金的?”苏锦瑟端着茶杯,优雅的品茗。
对方连冷哼一声都欠奉,别过脑袋,眼神中依旧是阴森得可怕。
苏锦瑟无所谓,对傅孜然说道:“晚些搬到驿馆去住,明日将我到利州城的消息传出去。”
苏锦瑟话语中数不尽的漫不经心,蒋柔敢招惹她无非也是看不起她,觉得她好欺负了,所以一个劲的盯着南初洵不说,还想要置她于死地,这倒是给了她一个好机会,利州她就收下了,也方便白绮梦做生意在这里落脚不至于遭到人的打压,来了一趟利州,她总得带点好东西回去!
丁传良一句借兵符的事都未提起,多半是不知晓周易之手中有借兵符,苏锦瑟不愿放过任何机会,让人盯着丁传良,只是可能没借兵符什么事,她想要找到借兵符,还得从那边出手,看看瑶姬对当年的事情到底知道多少真相!
对方听到苏锦瑟说要搬去驿馆,眼中神色稍有变化,显然在太守府不单单是个官兵那么简单。
驿馆可不是谁都能住进去的,朝中派遣的官员,或是身份尊贵之人才能入住到驿馆里,苏锦瑟随口就是一句搬到驿馆,身份并未表露明显,却也生生让人猜到她的身份是谁,这种行径亦是表明她有绝对的把握行事。
傅孜然一声令下,铁羽军立即去办事,绿芜也回房去收拾行李去了,白绮梦见审问的人无趣,也问不出什么东西,自然也走了。
只有苏锦瑟与南初洵,两人坐在桌子旁,看似在等着对方听回话,实则谁的心思都没在那人身上。
苏锦瑟脑袋一停下来,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从丁传良那里得到的消息,从而想到她父王之事,有太多的疑问盘旋在脑海中了,有些疑问苏锦瑟甚至不敢去细想,生怕答案露出水面的时候,会是一个残忍的真相。
苏锦瑟凝眸,动作单一的品茶,她看似在发呆,但动作却还是那般优雅从容,给人一种深沉的高人之感。
那种,即便不说话,眼眸中精光尽敛,也能给人一种,不是在发呆,而是在酝酿更大的阴谋的感觉。
苏锦瑟现在的神情有丝丝凝重,所以越发看得人心发慌。
将茶杯盖上,清脆的声响如同敲响的警钟,让那群缩在角落里被看守起来的人打了激灵,害怕的朝角落里缩去。
苏锦瑟将茶杯放下,起身走到窗子面前,尽管闹剧已经没有了,大家还是围绕在客栈门前,等待着开门口能见到里面发生的事情,苏锦瑟打开窗子还见着有人趴在窗户上,细听着里面的动静,以至于苏锦瑟推开窗子,对方脸色青红,随即过于尴尬的跑开了。
苏锦瑟一行人是从客栈的后门悄然离开的,但却不是所有人都离开了,还留下了十来人在客栈内,那些官兵也留在了客栈里,苏锦瑟只押走了那个满面阴森的男子。
而出了客栈门,苏锦瑟与南初洵便与其他人分道扬镳了。
其他人先去了驿馆,而苏锦瑟与南初洵却是绕过后门,在客栈对面的茶楼坐下。
二楼靠窗的位置正好能看到福瑞客栈门前的情况,苏锦瑟坐下后便看着外面情况。
“上一些不太甜的糕点和一壶花茶。”见苏锦瑟被外面的情况吸引,南初洵淡然的开口。
去报信的官兵不久就带着人来了,那蒋太守今年三十五左右,身体看上去有些发福,走起路来却虎虎生威,有点像将军的仪态。
蒋太守前后带了五十余人,一走到近前,官兵立即上前将百姓给疏散,站在两旁拦住百姓,让蒋太守步伐不受阻的走到客栈门前。
蒋太守身边一个师爷打扮的中年男子,赶紧快步上前,分明是个文人装扮,眼底却流露出小人得志的精光,拍打客栈门扉的力道更是大,简直就是辱没了北定国的文人雅士,一个师爷竟是如市井流民般的市侩,用这种军师的太守,简直是给朝廷抹黑。
“鼠辈。”苏锦瑟美目冷冷的落在客栈前,红唇溢出二字。
那送茶点过来的店小二,听了苏锦瑟的话后,一时间以为是在说他,悄然抬眸查看苏锦瑟神色,只是他刚瞧见一个侧脸,便被一声冷喝给制止了。
“滚!”南初洵眼眸冷漠出声。
店小二被吓得哆嗦了一下,随后立马灰溜溜的小跑着离开了。
那名师爷拍门好一阵,客栈掌柜才隔着门问话。“官爷,您这是有何贵干啊?”
掌柜对这种事情已经屡见不鲜,他身为傅孜然手底下的人,对这种事情自然是应付得来的,否则傅孜然也不会将客栈交给他打理,所以他尽管话里话外都是讨好的意思,但语气却没有显得很卑微。
傅家是皇商,尽管还是从商,但官场上的人也不会不给傅家这个面子,毕竟傅家还出了一个贵妃,再者谁会跟钱财过不去呢?给几分薄面对方孝敬回来的也不会少,这种规矩精明人都懂。
“啰啰嗦嗦什么,还不快把门打开!”拍门的师爷听里面有人回答,却是不见开门,一脚踢在门上,耐心全无。
“这,官爷,对方不让开门啊。”掌柜的一阵为难后,哭丧着声音回道,尽管没有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愣是表现出被人威逼的情况来。
“里面的人给听着,你们抓朝廷官兵已经是犯了死罪,快速速放人,还能留你们一条活路,否则别怪我们刀剑无情,杀你们个片甲不留。”客栈门扉依旧紧闭,师爷没耐心的朝里面吼道,声音中尽是不耐烦。
“该退的人是你们,朝廷命官不分青红皂白的污蔑我家主子,你们还有理了!”乾天听对方如此大言不谗的喊话,心底亦是涌起不满来了,他坐在客栈里舒服的回答出声。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快放了里面的人。”蒋太守沉默良久,听到里面出声的人似乎是个能做主之人,便出声与乾天交谈。“是非对错本官只有定论,你们擅自对官兵动手,随后扣押官兵,按照当朝律例该当问斩,这里是利州本官要处置你们一群贼人轻而易举。”
“有定论的话就不会有这么一出,蒋太守听信蒋小姐片面之词,污蔑我家主子残害官员千金,仅仅只是片面之词,便派人来抓我家主子,随后太守府的官兵又是不懂尊卑的,一见我家主子马车,挥剑即上,朗朗乾坤,当真是没有王法了,还是说在利州蒋太守就是王法了?”乾天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跟在苏锦瑟身边良久,事情孰是孰非他清楚得很,外面的人不清楚,那他就说清楚,且最后还学着苏锦瑟的行事,临了临了扣个大罪上去。
利州如何,京城他家主子都不放在眼里,还能被你个利州太守给欺负了去?
“既然你们有所意见,那就请你家主子出来对质,孰是孰非届时定有分晓。”那名师爷这会终于有些样子了,提出一个中肯的意见来。
“没有召见,你们还不配见我家主子!”狂妄嚣张的话语再次传出。
苏锦瑟隔着距离都能见到蒋太守与那名师爷难看的脸色,但蒋太守还算沉得住气,尽管脸色沉了下来,却没有到要破口大骂的地步,反倒是那师爷,被人这般看不起后,竟然做出了比太守还要生气的举动。
“大胆贼子,不可理喻,来人将门给我踢开。”那师爷带着怒气的吼道。
“区区师爷,竟比太守官威还大!”苏锦瑟摇摇头,对下面的情况很是不满意。
想那师爷在利州城是作威作福习惯了吧,太守还未发话前,居然抢先动怒了,还指挥起官兵来了,这到底是太守府的官兵,还是他师爷的官兵。
被师爷一阵喧宾夺主,蒋太守脸色也不太好,狠狠的等着师爷,不满的出声。“师爷!”
一声冷凝的声音让那被气昏头的师爷僵直了身体,随即快速变脸,勾起讨好的笑意,老奸巨猾的拍马屁。
“大人,这群人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我替您将这群贼人给清理干净了,不劳您大驾,污了您的眼睛。”师爷笑眯眯的给蒋太守拍马屁,眼底快速的闪过一丝不屑,甚至是对蒋太守的不满。
“这师爷是蒋太守夫人的弟弟,凭着太守夫人的身份,得到师爷一位,在利州作威作福,平日里官威比蒋太守还大,此人好赌博好女色,利州不少人受到他的残害,碍于身份众人有冤无处伸,在利州名声已经败坏,正对太守一位虎视眈眈。”南初洵将他所知道的消息告知苏锦瑟,对下面那群人语气尽是不屑,不过他是有资本,而那群人却不是。
“如此说来,这次我能多带点‘特产’回去了。”苏锦瑟收回视线,眼中精光闪烁,如同眼神里有着星光在闪烁。
“把利州收了吧。要开战,利州是你首要攻陷的城池,前临奉城,后临青城,两座城池是利州最好的屏障,此时先收利州,再慢慢蚕食掉奉城与青城,两座城易守难攻,能保利州不失,粮草无忧。”南初洵将利州局势分析给苏锦瑟听,难得的将这个话题给挑开了明说,而他的思考亦是正确的,平日里他想着给苏锦瑟历练,但此时正是好时机,错过了着实可惜。
苏锦瑟认真的听着,在脑袋里思索着计划,随后应道:“那就收了!”
做出这个决定,对苏锦瑟而言并不难,利州有各个经商要道,日后无论攻打哪座城池都是绝佳的地点,哪怕是起兵攻打京城,利州亦是不可多得的好地方,地势好,粮草足,从利州运送粮草同样是间便利之事。
只是,如何收利州,却是件值得思考之事,她现在不能和承乾帝撕破脸,苏锦轩还未成气候,北辰王府之人还未安定后,笼络大臣这些都还未做好,要收了利州,这个收法可就不能如打仗那般,派兵来攻打利州城,让利州官员与百姓臣服,还得靠算计!
南初洵提得临时,苏锦瑟应的随意,仿佛两人在开玩笑一般,就决定了要收利州城一事。
“要想此时收下利州,我还要在这里待上些时日,你不尽快赶回南浔吗?”有了决定,也想好了要从哪方面下手,苏锦瑟心思也没多停留在那件事上,想着南初洵一直不曾提离开一事,她便主动问出声。
既然当初南初洵决定要暂离北定,必然是有要事,这时候该耽误的时间已经够多了,也该回去了。
“还能留段时间。”南初洵行事一向有算计,他也不是儿女情长之人,尽管很想和苏锦瑟待在一起,也想过将苏锦瑟直接带回南浔,但他不是那种不顾大局之人,待在这里确实会耽误时间,但他也不是什么事都耽误了下来,只不过抽出了点时间来陪苏锦瑟,计划还是如常的进行着。
“做你属下真累。”南初洵如此回答,苏锦瑟自然相信他是计划好了一切,才会在这里停留,不过看他连靑曜都没带在身边,一定是将事情丢给属下了,不由得替他的属下感叹一句!
苏锦瑟感叹过后,福瑞客栈那边传来响动,那边已经开始撞门了。
门里是什么状况苏锦瑟不清楚,但外面连续撞好好几次都没有被撞开,可见里面也是做了防范,以免被这些人闯进去。
苏锦瑟倒不是想要坚守阵地,只是不想现在就让蒋太守将她和客栈之人联系在一起,她就是要看着蒋太守错,错得越多越好!
别人有错,她才能有机可趁,所以她就看着别人错下去。
用一家客栈,换利州一座城,太值了!
“小二,去买份笔墨纸砚上来。”苏锦瑟正想着从荷包里拿钱时,随后又想起她没有带钱的习惯,荷包又在绿芜身上,正想作罢,南初洵朝走来的店小二抛过去一锭银锭子。“快去!”
店小二接过银锭子,一阵欢喜,应话的声音都高兴了不少,快速的跑去办事了。
见状,苏锦瑟莞尔一笑,随即没心思去看下面的闹剧,与南初洵谈论起关于如何收利州之事。
苏锦瑟用买来的笔墨纸砚写了一封信,信上内容简洁无比,随后将信交给店小二,让店小二送去给蒋太守,随信送去的还有一块象征身份的令牌。
蒋太守拿到信后,看完脸色立马黑了下来,问了店小二是写信之人所在何处后,快步冲到了茶楼的二楼,只是茶楼已经人去楼空。
茶桌上还摆放糕点与两杯冒着热气的茶,上方的笔墨纸砚还安然摆放着,苏锦瑟与南初洵走的并不着急,她亲眼看着蒋太守看了信进了这家茶楼,而后才在南初洵的带领下,一路轻功融入了另一条大街。
而蒋太守见贵人已走,站在苏锦瑟坐过的位置旁往下看去,福瑞客栈门前所发生的事,所说之话在这里听得一清二楚,想隐瞒些事情都隐瞒不了,当下脸色更难看了,匆匆的离开茶楼,尽管没有让官兵退开,却是不曾再出恶言,与客栈里面的人谈判起来,而那不不知情的军师,见蒋太守如此退让,刚才的气焰完全寻不出来,站在蒋太守身后,对蒋太守这种做法更是不满。
他不愿屈居在蒋太守之下,见此态度,愣是越发觉得自己更适合利州太守这个位置。
客栈里的兑泽一听外面情况生变,立即意识到是苏锦瑟开始有了动静。
苏锦瑟乃当朝郡主,且手握兵权,身份自然比寻常郡主高上许多,所以蒋太守会害怕苏锦瑟知晓此事,若是知道他因自家女儿一事而在城里大动干戈,传到苏锦耳里是坏,若再经由苏锦瑟之口传到承乾帝口中,那他这个利州太守,恐怕是要做到头了,所以自然高调不起来。
乾天心里明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