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你不是说……”沉默良久,苏誉终究是没耐住性子追问起苏锦瑟与南初洵之间的关系来。
“没有关系。”苏锦瑟冷静的打断苏誉的追问,坚定的给出苏誉回答。
苏誉显然不是很相信这句话,毕竟现在苏锦瑟深夜待在南初洵的地盘上,显然与南初洵很是熟悉了,这般的说法像极了掩饰。
南初洵也是看出了苏誉的怀疑,不屑的说道:“要是有关系,夜班三更你想见得着人?”
南初洵的语气透露着他的不满,以至于声音压得极低,有点像从喉咙里将这句话卡出来。
苏锦瑟的表情依旧很冷静,冷静到苏誉有些陌生的地步。“太子哥哥,走到这一步光凭我是无法替你争取到皇位的,洵王有那个能力,为何我们不利用呢?”
抢着端茶进来给苏锦瑟的流杭迈进厅堂就听到苏锦瑟这句堂而皇之的话,端茶的手微颤险些将茶杯里的水洒出来。他在王爷身边待了那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直言说要利用南初洵,且还是当着本人的面说出这句话。
流杭眼神小心翼翼的瞄了南初洵一眼,咽了一口唾沫,压下心中的心惊,缓步上前将茶水端到苏锦瑟身边。
苏锦瑟敢当着南初洵的面如此说话,并未是仗着南初洵对她表意过,而有恃无恐。他们之间关系本就是利用,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关系,并未不可提起的事情,何须隐瞒?
苏誉闻言,一开始也想到了这点,毕竟苏锦瑟身为女流,单凭两人实力与父皇相差太多,必须要寻找更为有能力之人助他们一臂之力才行。
只是这个人是南初洵,多少让苏誉心里不是很舒服。
乞巧节那夜南初洵将投镖得到的翠玉簪子送给苏锦瑟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挥之不去,让他无法轻易相信间没丝毫瓜葛。
“洵王帮助我们,必然是有条件的吧。”苏誉收回看着苏锦瑟的眼神,问出关键问题。“不知洵王的条件是什么?”
“这是本王与长乐郡主之事,便不劳太子费心了。”南初洵故意模凌两可的说道,态度奥傲慢得不像话。
“可是否需要洵王的帮助,由本宫来定夺。”苏誉厉目看向南初洵,严正以待起来。
“哦?太子的意思的不需要本王相助?”南初洵故意眉眼一挑,笑得极为邪魅,那一瞬间仿佛所有光亮黯然失色,只剩他那抹笑容。
“本宫不与用心不良的人合作!”苏誉暂且不愿多想南初洵有多少能力,让苏锦瑟以为是值得合作的对象,但若是南初洵将主意打到苏锦瑟身上,他便是与皇位失之交臂,也不会与南初洵合作!
苏锦瑟端着茶,安静的品尝着,见两人争论不休她没出言阻止。
南初洵似乎在等苏誉说出这种有骨气的话来,抬手鼓掌,语气却很讽刺。“不愧是储君,有骨气!不过有骨气是好,却过于儿女情长了。”以苏誉现在的能力,有什么资格和他争苏锦瑟?
“这是本宫之事,与洵王无关。”苏誉神色微变,却用南初洵的话反驳南初洵。
“愚者的事情,本王没空去管。”
苏锦瑟加重力道将茶杯放下,顿时厅堂内气氛沉默下来,流杭与靑曜二人,只觉苏锦瑟当茶杯的那个力道像是敲在人的心尖,让他们不自觉的抬头挺胸严肃起来。
“两位,好玩吗?”苏锦瑟扬起笑脸,笑意让她眉眼如月牙般弯起,她声音很轻,与方才的剑拔弩张的争论格格不入,就如雪山中挂起的清冽寒风。“这夜深人静,我可不是来看两位吵架的。”
苏锦瑟在笑,眼里却没有丁点笑意,更甚是那双眼眸中仿佛嵌入了琉璃,泛着无尽的疏离。
苏锦瑟不可谓是有情之人,单从她这般利用苏誉便知。
在她眼中家人与北辰王府的利益安危,在她心里计划更为重要,所以一旦别人行径会毁掉她的计划,她眼底的疏离便会浮现出来,不带任何情感。
两人冷哼一声,相互不待见,就如同闹脾气的小孩。
苏锦瑟不理会他们两人的态度,在她看来这是势在必行之举,谁毁掉谁将彻底从她的计划里排除!
“太子哥哥,我没有答应过洵王任何条件,帮助我们洵王自然能从中获利。北定内乱,对南浔而言是攻打北定最好的机会,只是对于此消息真假难辨,届时南浔国必定对攻打北定国一事意见相左,而那时是身处北定的洵王为南浔立功的机会,只要稍微放些假消息出去,让南浔派兵攻打北定境内,再设计埋伏定能让带兵之人损失大半兵力,无论是北定还是南浔,总有派系间的牵扯,这一毁便能扯动南浔国派系间的争斗。洵王不费吹灰之力搅乱南浔内政,还能除去对手的部分兵力,对他而言何乐而不为呢?”苏锦瑟一本正经的将一个佐想告知苏誉,这一笔的事情论起来也是北定内乱之后的事,苏誉想要知道真假倒是件不可能的事,所以苏锦瑟这般一说倒是让人摸不清这是否是南初洵的用意了。
南初洵平静的听玩苏锦瑟所说的好处,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心里却冷笑,苏锦瑟这安慰苏誉的理由扯得倒也大了,谋定的何止近日计划,简直已经远到事情即将结束之时,他倒还成了个深谋远虑的阴谋者了。
苏誉对苏锦瑟这些分析倒是深信不疑,任谁被当做质子放在他国这么多年,心底都会心生怨恨,南初洵想要得到南浔帝位也无可厚非。
“你信得过即可,我信你。”苏誉率先松口了。
苏锦瑟将目光看向南初洵,等待他一句话,是否要与苏誉,并非苏锦瑟能做主之事。南初洵虽说帮她,但未必会帮助苏誉夺取皇位,毕竟此事乃北定皇室内政问题,南初洵终归是个外人,搀和到北定国皇族内政里面,对身处北定国的南初洵而言极为不利。若非是没找到朱雀符,苏锦瑟断然不会贸然将南初洵牵扯进来,因为南初洵搀和进来,对她而言同样是有利有弊。
万一,南初洵打着更深的主意,反水背叛她和苏誉,对北定国出手,苏锦瑟没把握能护住北定国江山不落入南初洵之手。
“你们敢信,本王为何不敢同意?”南初洵反问一句。
“好,我信!”苏锦瑟毫不含糊的回答,而后对苏誉说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此时南初洵是可信的!
苏誉敷衍的点点头当做回答。
“既然意见达成一致,我来说说我的计划。”
苏锦瑟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苏誉暂时要保持按兵不动,让承乾帝彻底相信他已经和苏锦瑟断绝联系,且不能再由着承乾帝这般独揽大权在身,苏誉必须在朝堂上表现得强势一点,行事作风利落,让朝中大臣刮目相看,虽然无法惊才绝艳,但必须要让人觉得他深藏不露之人。
苏磊隐而不发,是在等待最好的时机,而这个时机便是苏誉出错,让皇上失望之时,他能趁势让承乾帝对他刮目相看。但苏誉一旦表现得太好,苏磊必定会让人制造言论,将苏誉推到风口浪尖,要知道承乾帝最怕的便是别人的存在威胁到他的皇位,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儿子,承乾帝也会开始打压苏誉,届时苏磊只要插上一脚轻易就能成事!
这时候就是苏锦瑟出手的最好时机,苏锦瑟越是表现得足够出色,苏磊越是会找上她,一旦她和苏磊达成联盟,承乾帝必定不敢重用苏磊,但苏磊是个狡猾之人,即使与苏锦瑟有交集,也不会留下证据让人发现,承乾帝抓不住把柄一切等于无用!
为此苏锦瑟做了三手准备,一招是争对苏磊,一招是争对承乾帝,最后一手准备苏锦瑟没有表露出来,显然她还另有想法,是不便现在透露之计。
而南初洵要做的事,将朝廷派系中各方势力全部查明,且在紧要关头要护住苏誉,这是只有南初洵能做到的事情!
之后三人商量了许多细节,以及如何部署所有事情的节点。
“主子,寅时三刻了。”逐流停止与靑曜以及逐流的谈话,走过来提醒苏锦瑟。
苏锦瑟住了嘴,抬头望望外面的天,此时正是黑夜与白日交替之时,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天空开始有了变化。
“该趁府内还未有人起床前回去。”苏锦瑟收回眼神,已然缓缓的站起身,伸手将搭在一旁的披风拿起、披上。“暂且如此,若生变故,随机应变即可。”
“我送你回去。”苏誉急忙站起身来。
“太子哥哥更该早些回去,莫要让人发现。”说着苏锦瑟已经朝外走去。
一出门,清晨的凉意面扑面而来,苏锦瑟将帽子戴上,遮住自己大半容貌,加快脚步朝马车走去。
送走苏锦瑟与苏誉后,流杭心里还对苏锦瑟那番话喝彩不止,身为一个女子能有此才思,将来必定为人中龙凤,难说当初天生反骨的谣言是假,苏锦瑟若为男子必有龙格之命。
靑曜站在一旁,低声询问流杭。“今日见到长乐郡主,如何想?”
“浅滩难出真龙,深滩必有乾坤,此女不可小瞧。”流杭那张人畜无害的脸认真回道。
流杭看人极准,且有些玄学上的东西,当初他会跟着南初洵乃因南初洵是他贵人。
流杭属于一生颠沛流离之命,唯有遇到合适之人才能改他命格,而南初洵便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命格,所以流杭才留下了。
苏锦瑟能够从流杭这里得到这般高的评价,显然不是能小瞧之辈。
“日后相处小心为妙。”靑曜很是赞成流杭的话,他阅人无数,苏锦瑟那样的眼神一看就不是无情之人,入不了她心的人她都能无情的利用。
流杭点点头,两人转身走进了别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