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初洵消息一直很灵通,且有逐流在苏锦瑟身旁,与苏锦瑟有关的消息他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苏锦瑟醒来有两日,他早该来给苏锦瑟些教训,奈何南浔国有书信传来,他稍微处理了一下那边的事情,转眼便过了两日。
今日一早,南初洵收到逐流传来的消息,苏锦瑟已然能起身了,除了伤情外,逐流送来的消息里未提起半句关于苏锦瑟的生活,看来是逐渐将苏锦瑟当做主子了,知道不能在未经过苏锦瑟同意的情况下,不得向他泄露苏锦瑟其他事情。
南初洵将消息放在书案上,对将消息拿来给他的相貌端正的侍卫说道:“靑曜,去备些药材。”
闻声,靑曜立即领悟南初洵的意思,下去准备。
南初洵将南浔那边发来的信件收拾好,这才出了书房。
待南初洵来到洵王府门口时,靑曜已经准备好马车,年轻的管家正在将药材往马车上搬。
只见那管家年纪只有十六、七岁,一张坏坏的笑脸,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他一双眼睛简直像浸在水中的水晶一样澄澈,眼角因笑意微微上扬。身材伟岸,肤色古铜。
看着那两大箱子的药材,南初洵眉头一皱,道:“你们打算将洵王府的药材都搬空?”
“流杭你也真是,我让你备些适合长乐郡主的药材,你这是一些吗?”靑曜狐假虎威的吼了一声换做流杭的年轻管家。
“要拿下来一些吗?”流杭看看已经被搬上马车的药材,随即又看看站在门口皱眉的南初洵,无辜却又正经的问道,眼底分明是藏着笑意。
靑曜不答,回望南初洵,请他示下。
“不必。”南初洵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回答,拾阶而下,翻身上马。
“得嘞。”流杭声音响亮的回答,那声音愉悦得很。
靑曜走到流杭身边好兄弟般敲敲流杭的脑袋,提醒道:“你小子别玩笑过了。”自家王爷从不是个懂得留情之人,所以靑曜担心流杭闹过头会惹怒南初洵。
“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流杭认真的回答,否则他不会在这个年纪掌管着整个洵王府。只不过流杭的认真不过一刻,立即凑到靑曜面前打听。“你说的那个长乐郡主是何许人?竟能劳驾咱家王爷前去看望!长得如何?”
“那长乐郡主如何我不明白,但将来王爷看上的人定不会差。”靑曜说话甚妙,不承认苏锦瑟现在让南初洵上心了,也不否认没上心,即使南初洵听到此话眼神瞪过来也寻不出错处来。
“唉,我也很想去北辰王府,可惜咱们王府事务繁多,走不开身。”流杭可惜的说道,他还未见过苏锦瑟,奈何洵王府这些日事情较多,他在其位谋其事,心里好奇固然翻天也得以洵王府的事为重。
靑曜见南初洵前行,安慰般的拍拍流杭,随即翻身上马追上去。
收到苏誉消息已过两日,苏锦瑟暂时能下床走走了,但大多时间还是窝在一处躺着。
为了谋划苏誉的夺位大计,苏锦瑟整日里埋首于书堆间,翻阅各种兵书与古籍。
绿芜端着药碗走过来,见苏锦瑟正认真的翻阅兵书,手旁摆放着笔墨,她看得认真良久才翻动一页,有时为一句话而皱眉许久,有时执笔在书上写上批注,连有人走近都未察觉。
绿芜轻声将药碗放下,提醒苏锦瑟一句。“郡主该喝药了。”
苏锦瑟仿若未闻,捻着书页的手一动未动,亦是没答复一句。
见状,绿芜没有在出声提醒,轻声退下。她知晓,苏锦瑟必然是听到了,只是她暂时还不能分神,将药放下苏锦瑟分神出来会自行喝药,这两日皆是如此,大家已然习惯苏锦瑟看书看到入迷的情况了。
苏锦瑟还未将药喝掉,刘管家便匆匆赶来。
“郡主,洵王来咱们王府了。”没得到苏锦瑟的回复,刘管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绿芜在一旁看着,见刘管家求救般的眼神看过来,绿芜只是无奈,她喊也是无用!
刘管家见苏锦瑟确实没反应,只好退下,自己前去应付。
只是还未出听雨轩,南初洵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听雨轩院门前。
“王爷,这是我家郡主住处,不便进入。“刘管家快步上前对南初洵说道。
“老王妃让我家王爷过来的。”靑曜出声替南初洵解释,要是没人同意他们如此轻易进入后院。
刘管家一听,立即退开身子,请南初洵入内。
一进院内,南初洵便见苏锦瑟一身梨花白织锦长裙,罩一层淡鹅黄烟云软罗水绉纱,斜坐时朦朦胧胧,叫人看不真切。容貌姣好倾国倾城,黛色远山眉泛出微青,眼角点上几丝云,金灼睫毛长长弯,在眸上投下一方华美的阴翳。
树影斑驳,阳光微漾,风华难掩。
绿芜正欲出声提醒苏锦瑟来人,却被南初洵制止。
南初洵独自靠近苏锦瑟身旁,阳光洒在他身上将阴影投在了苏锦瑟手中的兵书上。只见苏锦瑟皱眉,眼角未抬,便已出声。
“别挡住。”苏锦瑟话语轻柔,却给人清凛之感。
然而话音落去,阴影还在,苏锦瑟这才终于将眸子抬起,眼神离开兵书。
“你打算不药而愈?”
“怎么是你?”
南初洵略带愠怒的声音与苏锦瑟不满的声音同时响起,且两人同时皱起了眉头。
苏锦瑟回望了一眼身旁的案几,见上面放着此刻还冒着热气的药碗。
眼眸一转,苏锦瑟将兵书放下,自湘妃椅上起身,站在椅旁朝南初洵行礼。
“见过洵王。”那模样真真是两人并不熟。“洵王来北辰王府可是有事?”
靑曜闻言,眼角抽动,只觉苏锦瑟是明知故问。
靑曜拍拍手,立即有人将那两箱子的药材抬了进来。“这是王爷给郡主带来的药材。”
靑曜想着,这样苏锦瑟的态度该有所改善了吧?
不料苏锦瑟秀眉不悦的皱起,望向了他的方向,好半晌才将视线转到南初洵身上,语气不悦的说道:“洵王不会是让我母妃知道了我受伤一事吧?”
苏锦瑟不用多加思考也能明白,南初洵会出现在听雨轩定然是曲华裳出面招待了南初洵,否则南初洵不可能在没她同意的情况下,这般自然的站在听雨轩的院子了。
这回换做南初洵不悦了。“本王向是那种不识趣的人吗?”
苏锦瑟心里暗自诽谤,可你也不像是识趣的人,否则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知道曲华裳还不知此事,苏锦瑟脸色瞬间和颜悦色起来,浅笑道:“是我以小人之人度君子之腹了,洵王见谅。”
“倘若本王不见谅呢?”南初洵也不客气起来,硬是要为苏锦瑟方才的态度刁难苏锦瑟一番才肯罢休。
苏锦瑟好看的笑容一僵,眼底那抹烦躁稍纵即逝。
“洵王想如何大可直说,这般吓唬一个重伤之人,有失君子之风。”
“本王看郡主心不诚啊。”南初洵哪会管苏锦瑟话里的暗讽,继续刁难。
绿芜在一旁听得心惊,生怕南初洵一个为难就让苏锦瑟受伤了,却不敢在主子说话的时候插嘴,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南初洵,似乎只要他稍微有动作,她就会冲到苏锦瑟面前保护苏锦瑟!
“送客。”苏锦瑟扬声说道。
来北辰王府刁难她,当她心情很好啊?
一言既出,南初洵脸色更不好了,而苏锦瑟重新坐回湘妃椅上,根本不理会南初洵脸色是好是坏。
苏锦瑟重新拿起兵书,刚拿到手上就被南初洵抢走了,她正想抢回来,一时忘记自己身上还有伤了,起势太猛扯得胸口的是伤口猛然一疼,脸色煞白。
南初洵伸出的手僵在半空,随即意识到不妥,手在半空中转了一圈又缩了回来。
苏锦瑟蹲在地上,疼得直抽气,手更是轻轻按在伤口周围,借此缓解疼痛。
好半晌,苏锦瑟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蹲着。
苏锦瑟仅那么安静地蹲在面前,便叫南初洵心疼地揪痛起来。
良久,苏锦瑟痛得皱起来的眉头才松开,缓缓起身。只是她手拿开,指尖染着血色。
苏锦瑟垂眸看了眼自己衣服上的血迹,剜了南初洵一眼,重重叹口气。
“绿芜,去请任大夫过来。”苏锦瑟尽是无奈,半点痛苦都没有,仿佛伤口裂开的人不是她。“洵王,说句难听的话,你来之前我当真觉得自己能不药而愈,可是你来探病,我便觉得有你这两箱药我也好不了。”
苏锦瑟欲哭无泪,她这伤势本就重,养了两日任大夫才说能下床,结果得到许可第一日,南初洵一来她伤口就扯裂开了。
苏锦瑟忍着痛无奈的往屋内走去,身后传来南初洵气急败坏的声音。“什么庸医,两日了这般动一下伤口就裂开了。靑曜,去将洵王府的大夫找来!”
靑曜闻言,很想提醒南初洵此事貌似怪他,不怪治伤的大夫,但见南初洵脸色不好,没敢提。
然而靑曜想说的话,下一刻便从苏锦瑟口中说出了!
“洵王!这事错在你!”苏锦瑟这一句话,带着怒意,带着想杀人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