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瑟在大厅坐了一夜,接近天亮十分,天空乌蒙乌蒙时梅秋丽才偷偷摸摸的从外面回来。
躲开侍卫的身影,梅秋丽猫着腰小心翼翼的朝内院走去。
只是还未走进内院,就被突然出现的绿屏给拦住了。“梅姨娘,我家郡主有请。”
被人拦住,梅秋丽索性不理直气壮起来,站直身体,理理自己的衣衫,装作没事人一样趾高气扬的对绿屏说道:“郡主这么早找我有何事?”
绿屏不答,身子让到一旁,朝梅秋丽做出请的手势。
梅秋丽见状,心情不爽利,实则是有些心虚不敢此时前去见苏锦瑟。当下不理会绿屏的行为,转身朝内院走去。
一个闪身拦在梅秋丽身前,绿屏冷声重复道:“梅姨娘,我家郡主有请。”
再三被阻拦,一晚上都没有好好休息过的梅秋丽气不打一出来,抬手就朝绿屏脸上甩去,却被绿屏轻巧闪过。
“你个贱婢,你还敢躲,在这个家我才是你的主子,何时轮到你一个贱婢欺负到我头上了。”说完梅秋丽再次抬手打去,只是还未碰到绿屏会出去的手就被人抓住了,梅秋丽想都未想就破口大骂。“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连我都敢欺负。”
“怎么,梅姨娘是想在本郡主面前称大不成?”苏锦瑟扔开梅秋丽的手,拿出帕子来擦擦自己的手,语速极慢的出声。
听到苏锦瑟的声音,梅秋丽做贼心虚的打了个寒颤,随即一脸委屈的跪在苏锦瑟身边,抱住苏锦瑟大腿,哭诉道:“郡主,你要给奴婢做主啊,奴婢身份虽不及王妃与郡主尊贵,但也是王爷的娶过门的姨娘,现在这个贱婢竟想要欺负到奴婢头上来,求郡主给奴婢做主啊。”
“是本郡主交代她这么做的,梅姨娘可需要母妃来为你做主呢?”苏锦瑟声调不高不低,没有起伏的道出这句话。
梅秋丽一听,哭声顿时停止,僵着身体跪在有些冰凉的地面,抱着苏锦瑟的手渐渐松开,不敢抬头看苏锦瑟那张神色不好的脸,想告的状生生的咽回肚子里。
“梅姨娘是要自己跟我去大厅,还是我让人请你去?”效果达到,苏锦瑟也不再强调自己是郡主这件事,转身走了两步见梅秋丽没有动静,这才停下脚步说道。
语毕,苏锦瑟率先离开院子,待苏锦瑟在大厅上坐了好一会,梅秋丽才磨磨蹭蹭地跟过来,绿屏在盯着梅秋丽进入大厅后,转身消失在拐角。
“父王过世不久,梅姨娘架子倒是越来越大了,想要见梅姨娘一面还得我从深夜等到天明。”苏锦瑟未看梅秋丽一眼,像是在警告梅秋丽,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的感叹。
“郡主冤枉啊,奴婢哪敢在郡主面前摆架子,郡主想见奴婢只需派人去找奴婢,哪怕是就寝了奴婢也会赶来见郡主。”梅秋丽因昨晚的事情心虚,生怕苏锦瑟知晓些什么,急忙说明自己昨夜就在房中睡觉。
“可不就是,昨夜北辰王府进进出出都找不见梅姨娘的身影啊。”苏锦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盯着梅秋丽看。
此言一出,梅秋丽“噗通”一声跪在地,心慌开口:“郡主饶命,奴婢、奴婢昨夜确实有事出去了,但奴婢什么都没做,郡主你要相信奴婢。”梅秋丽跪着朝前行了两步,跪在苏锦瑟脚边不断拉扯着苏锦瑟裙摆,想要让苏锦瑟相信她所说句句是真。
“将事情如实说来,我还可以考虑是否要相信你。”苏锦瑟动动脚,将裙摆从梅秋丽手里抽回,目光幽深。
苏锦瑟明白,梅秋丽前些天才惹到了她,断然不敢再火上浇油,但梅秋丽深夜偷偷出府是铮铮的事实,她不会轻易就被糊弄过去。
梅秋丽犹豫再三,寻思着是否该道出知道的事情,还敷衍苏锦瑟将这个秘密保留下来,日后当做威胁苏锦瑟的利器。
思来想去,梅秋丽都拿不定主意,若是蒙混不过去才说真话,苏锦瑟断然不会再相信她所说了。
见梅秋丽神色犹豫,苏锦瑟心思微敛,直言道:“梅姨娘,你不想锦琴被我随意指给那个纨绔子弟吧?我劝你少打主意,否则连累了北辰王府,我会亲自送你到父王身边,不要给我杀你的机会。”
苏锦瑟心里有丝不祥的预感,事情发生得太巧了,今日是锦轩要世袭王位的日子,前夜梅姨娘就出事一夜未归,这其中若没点联系她自己都不相信。
梅秋丽还不够心思坚定,到底是身在后院的姨娘,被人利用或许她都不知道,万一今日在锦轩身上闹出点事来,好不容易得到的活命机会便会就此断送。
她不能在这里就输了,她不能再让北辰王府陷入危难中。
苏锦瑟心里紧张万分,明面上除了冷凝再也寻不出任何情绪。
见苏锦瑟眼眸里泛起丝丝杀意,梅秋丽咽咽口水再也不敢多想了,磕磕绊绊的开口。“昨、昨夜奴婢回到房中,看到有一封信夹在门缝里,让奴婢前去千佛山山脚下的茅屋相见,说是、是……”
“说!”苏锦瑟冷喝一声。
梅秋丽不知该如何启齿解释自己会去的原因,那张纸条上写着“预知压制苏锦瑟之法,速到千佛山山脚下茅屋相见”。当时梅秋丽还因晚膳问题正在气头上,又想着苏锦瑟对她的态度,一心想要压制苏锦瑟没多想就瞒着众人,从后门溜出去了。
千佛山在朝阳城很有名,山上的灵佛寺更是灵验,大家世族烧香拜佛,求签求姻缘都会上灵佛寺,索性地点不是很远,她能够在大家察觉的时候赶回来,所以梅秋丽想当然的就去了。
到底千佛山山脚下,远远就见茅屋里燃起一根蜡烛,可是茅屋内没见着半个人影,且周围寂静得可怕,梅秋丽不禁心生退意,但想着日后就能翻身,只能硬着头皮过去。
“可有见到人?”苏锦瑟听着,耐着性子询问。
梅秋丽摇摇头。“茅屋内并没人,只是在蜡烛下压在一张纸,上面写着……”梅秋丽话语再次顿住,那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必然会惹来麻烦。
看出梅秋丽的心思,苏锦瑟出言劝道:“放心,只要你所说的属实,我不会责罚。”
“信上写着,四少爷,不、不是咱们王爷的儿子。”梅秋丽狠下心来,将看到的内容说出来。
闻言,苏锦瑟美目圆睁,见梅秋丽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规矩放在腿上的手,一点点渐渐收紧,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快速跳动的声音,不多会就觉得口干舌燥。
苏锦瑟眼眸眨动两下,动动脑袋,却发现此刻自己无法冷静下来,连忙提起桌上那壶已经凉掉的茶水,右手有些颤抖地给自己倒了杯茶,仰头将凉水一饮而尽,借此来平复此刻的心情。
一脸喝了三杯,苏锦瑟这才停止有些冒失的举动,不再喝茶。
好半晌苏锦瑟紧张的捏着杯子,陷入思考,脸色越发可怕,让跪着的梅秋丽更是害怕了。
“郡主,奴婢真的没有胡说,奴婢真的看到上面……”梅秋丽话还未说完,就被苏锦瑟厉声打断。“闭嘴,信呢?”
“信?信应该被烧了。”梅秋丽被苏锦瑟态度吓得脑袋都转不过弯来,只能模凌两可的回答。
“什么叫应该?当时你不是亲眼所见吗?”苏锦瑟尽量控制住自己的动摇。
“奴婢正想去拿压着的信时,突然被人打晕了,醒来信已经没有了,奴婢没敢多留就急忙回来了。”
苏锦瑟重重叹了口气,揉揉酸痛的眼睛。“下去吧,此事若再从你嘴里说出一次,我绝不留情!”
苏锦瑟丢下话后急忙起身,走到大厅外,却见角落的话有被踩过的痕迹,眼眸危险的眯起,却没有多调查就离开了大厅。
她现在要防的不是家宅内院有人知晓,而是事情传到皇上耳中。届时一心想置北辰王府于死地的承乾帝,定会抓住这件事污蔑北辰王府为世袭王位找人冒名顶替,欺瞒皇上,到时承乾帝稍稍夸大,诛灭九族在所难免。
如此一想苏锦瑟背后一片冷汗沁出,决不能让此时发生!一定要让在皇上责难的时候证明锦轩是父王的亲生孩子!
梅秋丽见苏锦瑟一脸焦急的离开,也知道事态严重,不敢多说,站起身脚步发虚的朝自己居住的院子走去。
待人都走后,苏锦绣这才从藏身的地方走去来,她只是想趁早跟大姐打听一下昨夜跟二姐说了什么话,没想到会听到这样重要的事情。
苏锦轩不是北辰王府的孩子!
他竟然不是,却仗着在嫡母身边长大,府内奴才与奴婢都将他高看一眼,如今他不是,她有了这个把柄日后定要他对自己唯命是从!
但转念一想,想到苏锦瑟看梅姨娘的眼神,带着怒气与杀意,她若是说出来会有什么结果?
此事不能操之过急,反正她掌握了把柄,晚些时候再用更好。
打定主意,苏锦绣满面带笑的回到自己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