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个大海怪是真的把小白给征服了!否则,他人都不在这里,小白干嘛要急于为他开脱呢?
呃……当然,此征服非彼征服,我暗暗咋舌于自己的用词,实在叫人想入非非。
不过话说回来,即便沈白鳞真的一去不回,自己逃之夭夭了,我也不会记恨他——只要人没事,比什么都强!毕竟,他本来就是个局外人,没必要陪着我们蹚这趟浑水。
“看来,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了。”小白话落,半月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所以小鱼,难道你真的不想因为冤枉我,而诚心诚意的表达一下歉意吗?”
呵呵!歉意?我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按照你的意思,如果你今天心情好,开恩不杀我,那我是不是还得回过头来对你磕个响头,尊称你一声救命恩人?”这都什么奇葩逻辑?我严重怀疑这人的脑回路有问题,极有可能是火星外来物种,侵略地球时留下的余孽分子!
“没关系,既然小鱼不想道歉,我也不强人所难。”面对我的冷嘲热讽,半月充耳不闻,表现的十分大肚。一边这么漫不经心的说着,一边施施然的朝窗户的右侧方向招了一下手,似乎是在叫人端走他手中的茶杯。
我原本也没放在心上,只想叫他说得利索点。反正横竖都是一刀,不管是生是死,总比这样僵持不下要来的痛快。可结果催促的话还没说出口,在看到从窗户里侧出来的人是谁之后,彻底懵逼了——宁小雪,她怎么也在这里?不对,现在应该叫她青雪才更合适!她不是和闫重烈一块儿的吗,怎么现在调过头来跑到半月那里去了?
我看着青雪毕恭毕敬,低眉顺眼的样子从半月手中接过茶杯,又回头看看被五花大绑,困在石柱上动弹不得的闫重烈,即便是在这样严肃紧迫的氛围下,还是忍不住惊掉了下巴:特么谁能告诉我,这乱七八糟,演的又是哪一出?“叶小鱼,好久不见,别来无恙。”这头我正云里雾里,完全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那头接过茶杯的青雪,不等我发问,反倒自己先开口了,“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吧,为什么我会背弃闫王大人,反过来追随狐王大人?”
“……”我没有吱声,只是目光沉沉的盯着她,耐心等待下文。
“理由很简单,因为狐王大人可以给我,闫王大人给不了的东西。”见我不说话,青雪也无所谓,那张生的天真无邪的脸上,表情无辜的惹人生怜,“至于到底是什么,想必你心里,比我更清楚。”
这话倒不假,我还真的能猜中一二。
无非是半月答应过她,只要她肯为半月效力,到时候事成之后,就一定会帮助她追到凤渊,让她永远和凤渊在一起。如此看来,闫重烈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这中间绝对少不了半月的撺掇,好让青雪在暗中下黑手。既能兵不血刃的除掉闫重烈,又多了一个可以当抢杆子使的替罪羊,一箭双雕,还真是这个狐狸精一贯的行事风格。
只可惜,青雪还是太天真。她根本想不到,半月安排今天这一出的真正目的——不是为冥界的冥王之位,不是为了故意让我下不来台,也不是为了让我们见识他如今修成九尾有多么厉害……
而是为了,置凤渊于死地!以报当年,凤渊破坏了他和闫重烈之间的交易,让他修为朝夕毁于一旦的一箭之仇!
试问,一个一心想要杀死凤渊的人,最后又怎么可能兑现承诺,让青雪和凤渊在一起呢?只恐怕,真的到了那个时候,青雪一个无名小卒的下场,会比闫重烈还要不如吧?“希望能如你所愿。”我目光定定的迎上青雪的视线,并不打算说破其中的利害关系。
就让她像现在这样,继续沉浸在虚妄的美梦中,构建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蓝图吧。一旦梦境破灭,不用等我们出手,她自己就会从内部瓦解,第一个面临崩溃。而且,面对这样致命的打击,这一辈子,青雪恐怕都再难有翻身的机会。
当然,退一万步来说,哪怕我们今天真的一败涂地,全军覆没,我也相信凤渊。即便是死,他也绝对不会舍弃我,为了活命而和青雪在一起。
“小鱼,我知道你们故人见面,还有许多话要说。”半月居高临下,适时打断我和青雪的对话,“不过叙旧多的是时间,我们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你不是一心想要救你的朋友们吗,难道不想问问我,究竟怎样才肯放了他们?”
“怎样才肯放了他们?”我依言,顺着他的话反问道。
“这个嘛,很简单。”谁知我耐着性子和他周旋,他反倒调过头来卖关子,“你问问你家凤王大人,自然明了。” 他让我问凤渊?不在逗我的吧!我家蛇精病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更何况,谁能比得上你这个狐狸精变态,尽想出些常人所不能及的下三滥手段。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凤渊也不比他纯良到哪里去。但最起码,我家这位从来不会滥杀无辜。
等等!想到这里,脑海突然闪过一道白光,我蓦地脸色大变,迅速扭头朝凤渊看去:“半月他是想让我,让我……”
“呵!”看着凤渊脸上一派风轻云淡的表情,我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见我神色惶惶不定,凤渊低低的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轻笑。犹如朱砂浸染过的薄唇,恰到好处的勾着一枚漂亮的弧度:“我的小鱼儿,你还记得,你曾经问过我的一句话么?”这么说着,那双好似星光坠落的双眸,一瞬不瞬的望着我,仿佛要将我深深的刻印进他的心底。
我摇摇头,同样一瞬不瞬的回望他:“认识至今我对你说过那么多话,我怎么可能会记得清楚?”眼前这个薄唇微抿,神色淡然的男人,深邃如幽潭的瞳孔中,清晰的倒映着一个不知所措的我。
“你曾经问我,在这个世上,有没有遇到过令我感到无可奈何的事。”见我实在想不起来,凤渊也不介意。一边看似漫不经心的说着,一边抬手将额前挡住我眼睛的碎发,拨弄到了耳朵后面:“就是明明不想,却不得不这么做的事。”
我想起来了!在我问这句话的时候,我们正好在我老家,奶奶的坟前。
当时凤渊迟迟没有作声,我还自嘲自己问了一个什么白痴问题。像他这样无所不能的人,怎么可能会有无可奈何的事呢?直到最后,好像怕我会不乐意,凤渊才给了我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或许是这样,但,又或许不是这样。”
这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如今时隔这么久,好端端的,尤其是在今天这个紧要关头,凤渊怎么又莫名其妙的旧事重提?
“坏东西,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就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看出我的困惑,凤渊伸出指骨分明的手,像从前一样,用已经很久没有对我做过的动作,在我的鼻子尖上轻轻点了一下,声音温柔的不像话:“关键是,看你怎样选择。”
“但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会选择,站在你这一边。”
“凤渊……”他话落,我怔怔的眨了一下眼睛。
如果说人的一生,只够时间去了解一个人,那么我想,这辈子我可能穷极一生,都无法读完一本叫《凤渊》的书。
没错,这一次半月放人的条件,依旧秉承了他一贯的行事风格——让我亲手,杀了凤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