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天万万没料到，机关青鸢由程宜亮亲手制造而成，结果飞抵云端之后，他居然恐高，还头晕得厉害？
情不得已，辰天为保住这架来之不易的机关飞兽，只得现场学习御诀之术，最终避免沧汐天下第一例空难的发生。
“程宗主。”
“啊？”
“你肯定见过蒲公英，仿照它做一个降落伞吧，以后放在机关青鸢之上。”
“呃——”程宜亮挠了挠头，悻悻道，“微职遵命。”
辰天学习能力很强，片刻之后，他已经可以操纵机关青鸢甩尾盘旋，搅得云层不断翻涌。
不得不说，御剑飞行与坐在青鸢腹腔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仿佛战神附身，瞪谁谁死。
“敢问神尊，以后如何利用机关青鸢？”
“灵器大船不是也已经从黄旦城起航了吗？可以搭载其上，节省航程，待到靠近目标了，再让青鸢伺机出动。”
“这主意不错。”程宜亮点点头。
辰天扶着手档想了想，又补充道：“你根据不同需求，再改良一下青鸢吧，没必要全副武装。”
“比如说。”
“专职轰炸的青鸢可以将翅膀做得再大些，腹腔也扩大，背部的围栏完全可以不装了。”
“明白了。”程宜亮灵光乍现，接过话茬，“目前本部还没有快速部署的骑兵，可以借助青鸢搭载精锐，缒绳而降，做到真正的天降奇兵。”
“可行，你召集工丞展开讨论吧，凡是奇思妙想都司吏记录在案，多个项目共同论证，共同开展。”辰天微微颔首，叮嘱道。
“本部不缺金银，不仅是你千机阁，焚金山庄也别想着省着花销，关于机关兽的改良与研发，越多越好。”
“你们多花心思造出一架，前线士卒很可能因此减少成百上千的伤亡。”
听到这里，程宜亮俨然道：“微职谨记！”
当初辰天在鹿吴山下兴建永泰城，容纳各种工匠的工丞，还有吸引学士的学宫，均是在同一时间设立。
这部分人材有别于农户，算是不可多得的精英，辰天给出的福利与奖励格外丰厚。
特别是工匠，已经压倒学士成为永泰城最活跃的主流，不仅是时尚，甚至是思潮都受到工匠群体的影响。
墨家学说得到充分发展的机会，犀利的墨辩之术，常常驳得那些儒家弟子哑口无言，逼得大谈特谈仁义道德，引得满堂哄笑。
辰天当然知道这些，但从未亲自下场，任由思潮涌动。
因为联子辛主持政务，笃信法家，总体思想方针牢牢钉在富国强兵之上。
只要永泰城没出现侠以武犯禁，士以文乱法的迹象，辰天与联子辛都十分有默契，根本不管。
至于工匠阶层崛起的原因，很明显是因为工丞设立工科举试，凡是合格，直接领衔成为技术主官。
这可一点儿也不比文官的地位差。
再加上以忠义庄为首的军勋集团不断壮大，学士文官的那点基本盘已经被压缩到极限，工匠阶层自然也有话语权了。
与此同时，残存在永泰城的世家门阀进步被分化，再也看不见纨绔子弟仗势欺人，开口闭口抬出老爹的名讳。
毕竟刑场的铡刀一直摆在菜市口，流沙商会的富人在此落头，沧汐殷氏的嫡系子弟也在此落头，联子辛活阎王的句号真的不只是喊喊而已。
“我记得千机阁还有其余机关兽吧？均制造出来了？”辰天一边问，一边看向窗外，发现自水之畔聚集不少人群，像是难民。
程宜亮回答：“确实有，但限于人手与工期，玄虎傀儡还只停留在设计图之上。”
“不急，千机阁先集中资源做好青鸢，其余的再等等吧。”
“微职明白。”
辰天操纵青鸢飞得差不多了，除开一些减震细节，并无大恙，于是他盘旋向下，落在水边。
众人看到天降巨鸟，阴影笼罩四野，大为震惊，齐刷刷的倒退两三步，抬手挡住烟尘，紧眯双眼看着辰天从容而来。
“白头发，少年模样，一幅翩翩君子的模样。”
“……这人就是无上无量神尊！”
此话既出，瞬间激起人群一片哗然，反倒不再恐惧了，纷纷往前涌。
但旁边的乡勇立即拔出大刀，一阵乱砍，逼得众人不得不僵立于原地，暗中咒骂。
“娘的！”
“等老子们走了以后，看你们这些狗腿子都成光杆司令了，还怎么舔主子！”
“听说永泰城的官老爷从来打骂老百姓，这是真的？”
“你管他真不真？总比天天在姑苏城熬着要强吧？再差也差不哪里去了！”
“有点怪啊，永泰城主辰天不是号称无上无量神尊吗？按理说，再没人比他更尊贵了，可是吧——”
“说话留一半，儿子没腚眼！”
“……你瞧趴在草丛呕吐的老头，他刚才可是让辰城主驾驶机关鸟落地的，地位说不定在辰城主之上。”
“啊这？那这人是谁？”
“你问我？那我问谁啊？”
“……”
辰天听到纷纷扰扰的吵闹，深深蹙眉，环视四周发现樊长翔正在与那些乡勇交涉，话没说完，急匆匆的跑过来了。
三言两语的听完，辰天大致得知，这些人正是牧野滩涂附近的农民，大约有九千户，合计七万人左右。
殷建元为回应自己送还殷建承的尸首，大笔一挥，这些被抄没家财的农民，瞬间变成身无分文流民，并全部交由自己处理。
辰天预料到殷建元肯定有所反应，至少也要放回几名被擒获的眼线探子。
然而他没想到，眼线探子全都是冷冰冰的尸首，外加七万面黄饥瘦的穷苦流民。
“对方有什么要求？”辰天面无表情。
樊长翔摇头：“没有，对方啥也没提，据称只是奉命押送罪民。哦对了，跟本部交涉的正是玄甲砧字营的偏将——赵宏英。”
“流民全收，再向赵宏英许以重金，试着把那几队乡勇也收下吧。”
“遵命。”樊长翔领命而去。
良久过后，经过一番交涉，赵宏英骑马远远向辰天点头示意，留下三四队满脸错愕的乡勇，撤回大营。
辰天也不做自介绍，更没有登高展开一番激励笼络民心的演讲，他挥手让樊长翔带兵押上被缴械的乡勇，淡然对场下的难民说：
“这些乡勇交给诸位了。”
“大伙看着办吧。”
话音落地，乡勇脸上浮起惊恐的表情，但未等求饶，汹涌的难民已经将其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