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说直白一点儿。”
“以盘龙宗镇守的雁山为界，关内与雪原，相当于两片水域，一冷一热。”辰天尽量用比喻阐述事实，细细将这层规律解释清楚。
“以农耕为主的关内，当然是热水，为求五谷丰登填饱肚子，不得不组织大量人力整治山川，社会分工更为细致，产出也高效稳定。”
“但恰如凉水的雪原妖族不同。”
“他们追逐水草而生，小型部落明显更具有生存能力，产出必然就少，遇到灾荒干旱与寒冻之年，不得不南下提刀拼命。”
“说白了，雪原妖族不通变法之道，又无开发地利之能，只能靠抢了。”
听到这里。
童若然灵光乍现。
她不等辰天细细的再解释，立即接过话茬：“也就是说，人族与雪原妖族冲突的根源在于地利之用？”
“没错，你继续往下说吧。”
“雪原妖族当然打不过盘龙宗，毕竟盘龙宗据险而守，乃是北域三十六宗门最为精锐的武门。”
“若按常理而言，雪原妖族当在持续封锁之中，逐渐消亡，最终退为野兽。”
“但他们不会掘尽地利，但关内人族会呀，流沙商会便是其中的代表，准备携带先进技术开发雪原。”
“如此说来，盘龙宗便是莫大的阻碍，流沙商会无论如何也要将其摧毁。”
童若然越说越激动，感受到智力逾越的她，眉飞色舞，急忙再次补充道。
“热水冷水之汇，无可阻挡，即使流沙商会不出手，这股力量也只是隐于地下，并不会消失。”
“只不过。”
“流沙商会铤而走险，这次终于将矛盾挑明了，以致于刀枪相见。”
“对，你总结得很到位。”辰天笑了笑。
他带着赞赏的口气向童若然说：“你倒是伶俐，跳脱个人视角而着眼于整片群体，不会让人局限于一丝一毫的得失，看问题也更透彻。”
受到夸赞的童若然满心欢喜，细细回味刚才一秋番话，获益颇深。
与智者交流，不亚于一场心灵冒险，从只言片语之中便体验全新的风景，如沐春风。
“先生。”
“你想问我，怎么处理这群商人？”
“诶对对。”
“还能怎么处理？”辰天莞尔，远望刑场之上的一滩殷红血迹，“商人逐利，如同丈菊追逐光影，乃是天性，根本不是人力所能勉强的。”
“如果是永泰城的商人，我会保驾护航，让他们百般盘剥雪原妖族，甚至不用盘龙宗镇守雁山，也能让关外太平千年。”
“可姑苏城这群商人——”
“他们胆量很大，面对丰厚的利润不择手段，明显需要调教。”辰天三言两语的敲定整体思路，随后补充，“正好北草溪商队少经磨炼，不妨以商人的手段，车对车马对马吧。”
流沙商会起源于运输，类似于武装押运的镖行，只不过后面因为叶家胆大心细，敢于远涉雪原不毛之地，干起两界倒卖物资的生意。
其中利润当然取诀于商队单次携带的货物数量，简言之，带的越多便挣的越多。
采购成本倒是其次，运输反而是大头，可这不正好栽在自己手里了吗？
要知道，自己的须弥戒指乃是世间少有的空间法宝，打包带走永泰城都不成问题，那与流沙商会相比，成本更趋近于无。
所以辰天决定，命令盘龙宗在这两个月之内，死守雁山，不能放任一个外人前往雪原，从而再次抬高雪原与关内的物价差异。
这懈定让流沙商会疯狂，千方百计的闯关，每次均投入海量成本运输本不值钱的物资。
当然。
辰天会让北草溪商队率先屯积一批日用物资，越多越好，最终由自己带入雁山，一举让流沙商会破产。
他越想越觉得计划可行。
随口将此事说给童若然听了听。
童若点点头：“正好，解咒之事已经拖不得了，此去雁山，刚好可以顺势解决此事。”
“行，鹿吴山的景色都看腻了，也该去雁山瞧瞧雪景。”辰天浅笑。
可童若然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偏头质疑道：“梵天麟现在还没有下落，如果咱们现在抽身，合适吗？”
“而且。”
“北域殷氏借由流沙商会伏击盘龙宗的名头，居然打出解民倒悬的旗号，已经发兵了。”
“现在到何处了？”辰天蹙眉。
他刚刚收到消息，雪原妖族听闻盘龙宗一千弟子被杀，蠢蠢欲动，似乎已经意识到雁山防守薄弱。
因为盘龙宗三万弟子，已经有一万调往永泰城，忽然少这么多人，其实很难不被看穿。
樊志诚一再请示，准备出关，主动打击逡巡在雁山关附近的雪原妖族。
辰天当然知道他是想为盘龙宗弟子报仇，因为若不是雪原妖族时常跳梁，盘龙宗那一千名弟子完全可以披甲而行，根本不怕流沙商会的伏击。
但即便樊志诚再三请战，辰天均未同意，反而让他固守雁山关，绝对不能外出。
因为千机阁已经大规模烧制圭艮兵俑，第一批便有三千余樽，再加丈菊生产的灵石，可以立即投入战斗。
辰天很想试试这些土木之躯的威力，盘龙宗弟子已经被杀一千，损失不小，他可舍不得再让盘龙宗被雪原妖族再消耗两三波实力。
“那支龙虎骑兵的行程很慢，两天之前探得的消息，他们刚刚走出北域殷氏的坞堡，也不过百里。”童若然现在担任城主府主薄一职，鬼灯传来的情报她当然也知道。
“若按这个进程，等他们开拨到半途姑苏城，估计要在三个月之后了。”
“如此磨蹭？”辰天有些错愕。
他沉吟半晌，立即意识到这支骑兵的作用，在于耀武扬威，其最大的作用还是表明北域殷氏的态度，塑造一种敢于应战的风向。
这无疑让辰天有充足的时间，整训永字营与南厢军，三个月怎么也够用了。
如果再放弃平沐关，据守永泰城，估计那支龙虎骑兵还要三个月才可以抵达鹿吴山。
“那更不着急了，让殷建业造势去吧。”辰天满不在乎道。
不过梵天麟，这位咫尺境九重天的超凡强者不得不察，只要她不出现，辰天总感觉命悬一线。
啧——
既然她迟迟不出来，那自己主动找她好了，可又该如何寻觅她的踪迹呢？
就在辰天颇为头疼之际，南吕长老突然跑过来了：“神尊！有人请求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