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建业此番到北域,实质上是为殷陆琦及殷陆路横死之事,杀掉辰天,挽回殷氏一族的面子。
可名义上。
殷建业准备将辰天污蔑为通敌妖族的叛徒,而殷陆琦及殷陆路之死,并非因为嚣张跋扈,而是因为阻止辰天而牺牲。
而车夫那番言语,无疑触及敏感点,破坏了他的计划。
同时,车夫的死亡也能警醒迟迟到场的殷平贤,让他明白,这番北域之行的基调。
殷平贤呆愣半晌过后,很快想通其中的关节,幡然醒悟之余,也深深感觉殷建业的恐怖。
刚才还谈笑风生,下一瞬,白刃不相饶,绝无半点迟疑。
如此凛冽的行为做风,属实让人背脊一阵阴寒,惊得殷平贤更加战战兢兢。
倾刻间杀掉五六十条人命的殷建业,丝毫没有负担,他从东市外围的仪仗中间走过,没有言语半句,径直前往天元主楼。
北域殷氏胆颤心惊地仰望高台之上的殷建业,一片死寂,恭敬的听他做出部署。
首先,以中域殷氏主家的名义,向雁山之外的妖族宣战,同时肯定殷陆琦与殷陆路之死。
表扬他们为保护殷氏祖墓,维护北域风水灵气的事迹。
同时,命令北域清流拟写檄文,大肆笔伐辰天的不义之举,斥其为整座苍汐天下的敌人。
当然这只是舆论战。
其次的武力手段也接踵而至,十万殷氏子弟重新试炼,勘验战力水平。
并组建殷家军,遴选精英子弟入伍,凡是有材之人,可以根据自身需要,选择奖赏。
至于奖赏从何而来——
“来人,封锁账房主簿,我现在就要查验账目。”殷建业随口吩咐,殿下旋即跪倒一大片,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可殷建业浑不在意众人大声讨饶,一边亲自翻验堆积如山的账本,一边命令亲卫行刑。
凡是能踏入此间大殿的人,哪个不是高层?哪个屁股底不是一滩烂泥?
半个时辰之内,天元楼弥漫浓烈的血气,殷建业一时杀得人头滚滚,众人无不双腿发颤。
即便有人想反抗,也难敌亲卫的战力,瞬间被磅礴的灵力轰杀成一团烂肉。
既然贪污之人被杀了,空出的位置以及没收的财物,立刻成为殷建业利诱众人的法宝。
短短半天。
百名资质不错的庶出子弟被殷建业提拔上位,人心空前凝聚,一套初具雏形的指挥响应框架算是搭建完成了。
最后。
殷建业下令解封戴桂山,任由民众四处迁居。
但同时也提高农产品的收购价格,暂停行宫建设,还将原本一眼望不到头的猎园,彻底开放。
平民百姓可自由樵采与渔猎,不交税,也不用放下农活服徭役了。
此外,坞堡的城门与暗道,全由殷建业从中域主家的亲卫担任,出入必定出示路引。
凡有不从,格杀勿论!
这一长串部署安排下去之后,累得殷平贤心力交猝,任凭小妾百般撩拨,他还是每天回去倒头就睡。
同时他很快发现。
原来疯狂外迁的老百姓,忽然止住步伐,居然还有缓缓回流的趋势。
殷平贤由此对殷平贤大为佩服,这些事曾难得他焦头烂额,但殷平贤居然只用三四天,迎刃而解。
特别是原本有些缺粮的坞堡,突然冒出很多粟米,一时填满百座粮仓。
农户种田的积极性变得陡然高涨,街上的流浪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下降。
殷平贤将这些变化看在眼底,顿时坚定一个想法,殷建业果然是实干之人,也果然不愧五影长老看重。
他在未来不远的时间内,很有可能成为下任殷氏家主,所以一个平地翻身的机会,赫然摆在眼前。
只要自己抓住了。
跻身为长老也不是没有可能。
“少主,微职有事请奏。”殷平贤小心翼翼的踏进书房,轻声进言。
“讲。”殷建业从堆积如山的公文之中抬头,神情有些疲惫。
“鬼枭肆掠,近段时间又虐杀百名殷氏子弟了,手段极其残忍,坞堡之内人人自危。”
听完,殷建业并没有立即搭话,反倒陷入沉思。
旁边的小侍女见此,急忙站在他身后,一双小手轻轻揉在他的耳后,姿态很亲昵。
殷平贤悄悄抬头看了看,马上认出这是传闻之中的小桃红,据说她与少主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当初少主百般抗拒与海族公主的联姻,正是因为她,闹得满城风雨。
但后来面对问讯,少主只说这矮矮小小的姑娘,乃是她的妹妹。
……可少主的亲妹妹不是早死了吗?
殷平贤当然没有胆量亲口发问,撇开乱七八糟的思绪,恭立在宫灯之侧,听殷建业安排。
“鬼枭?名字倒挺唬人。”
“坊间称其为夜真人的平民还多吗?”殷建业拍了拍小桃红的双手,欠身又说:“如果人还多,清剿鬼枭之事暂时再缓一缓。”
“可少主,鬼枭杀孽很重……”
“你听不懂人话?”
听到猝然不耐烦的语气,吓得殷平贤长跪不起,硬着头皮道:“您提拔的殷氏子弟已经被鬼枭杀得死伤大半了,他们的家眷日夜找我诉苦,微职也是压力倍增呀!”
“活该。”殷建业缓和语气,但还是忍不住骂道:“你身为族长,如果平时多为百姓做点人事,他们安敢称鬼枭为夜真人?”
“活该!”
“至于那些庶出子弟,大多负责民生民计,现在他们一死,惠民的决策无法推行。”殷建业挑明话茬,坦言道:“不出三天,百姓自会请缨清剿鬼枭,界时才是我们出手的最好时机。”
“以名义力压辰天,总不能没有实质的名声吧?只要我们稍稍赢得一点民心,他们便不会怀疑这项决策。”
“这样做,省时又省力。”
“而且……”殷建业沉吟半晌,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辰天不是打算与殷氏争夺民心吗?整合那些下九流的门派,准备群起而攻之吗?”
“我要让他败得心服口服!”
殷建业踱步中堂,远望一轮明月,像是在自言自语:“若是以万年殷氏的浓厚底蕴,一击平推辰天,胜之不武,又有何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