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太后知道了,狠狠地训斥了一顿。长公主依然故我,每日里以泪洗面,幸好有驸马在一旁安慰着,才好了许多。
杜夕颜一直都明白,季云姬对她的感情是真挚的,那个直爽的女子。也很珍惜那份情谊,季家人中,只有季云姬和季元仲是真心的且无所求的对她好了。
想起季元仲,又是一项让她心烦的原因。
宫里的大喜事,正是贤王爷季元仲与兵部侍郎之女林天娇的婚事。
林天娇正是那天杜夕颜在高台之上看到过的那个小姑娘,出身于武学世家,从小不爱女红妆,倒对舞枪弄棒很感兴趣,很简单明快的一个女子。
不管太后是由于什么原因让贤王爷娶兵部侍郎的闺女,不过杜夕颜明白,那位林天娇配不问政事的贤王爷是很合适的,反正季小弟也到了适合的年龄,总要娶妻生子的。
她,会给他带来幸福的。
想的是很理智,心里却还是有点不舒服,以前都只是听说只是猜想,季小弟会娶妻要娶妻,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看见了,他将要娶的那名女子。
两个人之间的亲昵也都表现出来了,那天见到的,虽然季元仲一脸不耐的样子,对那名女子的动作却是很包容的。
以后,他就要成亲了,将会与另一名女子组成一个家庭,做好吃的东西给他的娘子吃。而她,不能再无所顾忌的跟他说笑玩闹了,长大了,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肆无忌惮,彼此,要保持一定的距离了。
杜夕颜无精打采的趴在软榻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这就是碧云走进昊然居内殿时所看到的情景。
任谁看了她这个样子,都不会把她与那个在太后面前乖巧懂事在皇上面前伶牙俐齿的小丫头联系在一起。
“碧云姐姐,你来了。”碧云一走进来,夕颜就看到了,马上跳下软榻,小嘴甜甜的唤道。
这就是杜夕颜给碧云的感觉,很,怎么说呢,她有很多面,在不同的人面前表现出来的都不一样。可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却不会给人虚伪作假的感觉,碧云很是喜欢她的笑容,温暖干净。
所以,虽然昊然居其实是有人服侍的,那些宫人也都知道皇上太后对这名娇客很重视,伺候的极为用心得力。作为皇上的大宫女,碧云实在没有必要多跑昊然居,有讨好献媚的嫌疑。
忍不住的,却还是经常会过来,只是不由自主的,想来看看杜夕颜。
“杜姑娘,你千万别这么叫我,碧云只是一名宫女,担当不起姐姐这个称呼啊。”碧云连连摆手,诚惶诚恐的说着。
皇上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就算是最为得宠的柳贵妃,也无法住进昊然居啊。
好几次,柳贵妃想要到昊然居找人晦气,可是皇上下旨,除了他和太后,任何人都不能私下里去昊然居。也因此,这位姑娘依然一脸无忧的在昊然居好吃好喝着,并不明白,宫里已经因为她掀起了轩然大波。
那一天,柳贵妃亲自到正元殿来找皇上,皇上本来对她柔情蜜意怜惜的很,谁知道,柳贵妃说了一句不中听的话,就是关于那位杜姑娘的,皇上马上就发脾气了。
当晚,虽然去探望了贵妃娘娘,却没有留宿。
以后的时日,依然每天宿在御书房,将杜姑娘安排住进昊然居之后,不翻任何一名妃子牌子的皇上倒是经常去找杜姑娘说话。
虽然只是纯聊天,亲疏爱恨的态度却已经很明显了。
恐怕过不了多久,宫里又要增添一位小主了,连最了解皇上内心的碧云都是这么想的。所以跟杜夕颜说话不自觉的客气了许多,以后她也是她的主子了,哪敢让她称一声姐姐啊。
“你本来就比我大啊,不叫姐姐叫什么?”杜夕颜笑着说。
很真心的,再次看到碧云而且可以经常和她在一起,这是夕颜二度进宫感觉最为高兴的一件事。
曾经,宫里也有一位主子对她说过这样的话,那位主子还曾经是宫里位份最高的女子,只可惜,以后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相见了。
不由自主的,就把眼前的杜夕颜和那位主子联系在一起了。碧云笑了,愈发的,打从心眼里喜欢这位夕颜姑娘了。
“还有啊,以后你就叫我夕颜,别姑娘姑娘的,我听着别扭。”
杜夕颜大大咧咧的说着,碧云听了,只是笑。突然想起正事来,赶紧对杜夕颜说:“皇上让我来传话,今个儿,他有事,可能就不过来了,让姑娘自己找一些乐子。”
“叫我夕颜。”嘟起小嘴,杜夕颜嘟哝着。
每日早朝之后,季元彦都会到她这里来坐一下,有时候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有时候就只是坐着。杜夕颜心里一直觉得纳闷,还曾请教过姬月奴皇上与她私下相处的情况,暗自觉得,不能如此下去,要再想法子啊。
“皇上有啥事啊?”杜夕颜只是顺口问着,倒不是真的要干涉国家大事。
碧云不以为意,老实的答道:“贤王爷和未来的贤王妃来了,皇上要跟他们商量大婚的事。”
大婚?贤王爷?杜夕颜怔了一下,跑到碧云身边拉着她的手撒娇道:“好姐姐,夕颜想请你帮一个忙。”
碧云大吃一惊,直觉地想要拒绝,因为,她觉得杜夕颜笑得太过于灿烂,太过于——诡异。
可是杜夕颜不给她这个机会,拉着她的手嗔道:“姐姐,帮帮我嘛,夕颜每日里只是呆在这昊然居里面,就像囚犯一样,好无聊哦。”
听见杜夕颜的话,碧云捂住她的嘴,紧张的四处望了一下,这才脸色凝重的对夕颜说着:“夕颜,这深宫内苑不比其它的地方,有些话是不能乱讲的。”
能够住进昊然居,是圣上莫大的恩典,怎么可以说无聊呢?囚犯这样的话语,更是万万不可以在皇上寝宫附近说的。
杜夕颜伸手比划了一个抹脖子闭嘴的可爱手势,看着碧云笑了,这才接着说:“姐姐,听说贤王爷是皇上的弟弟,跟皇上长得一样好看。夕颜想去看看,可以吗?”
“你要去看贤王爷?”
“嗯,还想看看,贤王妃长得好看不。”
夕颜点头,碧云傻眼,贤王爷长得是很好看,可是再怎么好看也是一名男子,这小姑娘说话咋就这么口无遮拦的,要去看贤王爷?
知道她的孩子心性,只是想凑热闹,碧云心软了。也确实的,杜夕颜表面上风光无限,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她毕竟还不是正主,不敢在宫里随便走动,除却皇上的召唤,每日里就呆在屋里,或吟诗作对或看书作画,都是自己一个人,日子打发起来也是有点苦闷的。
见碧云点头应允了,杜夕颜笑了,又叽叽喳喳起来:“不知道贤王爷是不是跟皇上一样的好看,贤王妃呢,又长得什么样子?这宫里啊,好看的人儿真多。”
“你呀,去看了不就知道了?”碧云点了夕颜的脑门一下,笑道。
听从碧云的安排,杜夕颜换上了一套宫女的服饰,到时候只要听到屋里有人吩咐上茶,她端进去两杯茶水,然后退出就算完成任务了。
“你到时候就一心低着头,千万别让皇上发现了。”
要是让皇上知道她安排他的娇客做端茶倒水的工作,不知道要怎么惩罚她呢,碧云突然有点后悔,不该答应杜夕颜这个请求。
这个小妮子,有一双水汪汪会说话的大眼睛,还有那甜美的笑容,根本就让人无法拒绝她的请求。喜欢上她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碧云其实希望,皇上可以喜欢上杜姑娘,和她在一起。
毕竟,那个人已经孤单太久了。
心底,却又有一丝的害怕,如果她真的这么想,皇上真的这么做了,算不算,对另外一个人的背叛?
自从那件事之后,宫里再也没人提起过皇后的名讳,好像,从来没有这个人的存在一样。
可是不提,不代表有些事真的没有发生过啊。
“我要是一直低着头,怎么看贤王爷贤王妃,怎么知道贤王爷长得好不好看啊?”歪着脑袋,杜夕颜一派天真无邪的问着。
闻言,碧云绝倒。
说话之间,杜夕颜已经跟着碧云一起来到正元殿的前殿了,皇上刚刚下朝回来,等着碧云去伺候。而贤王爷伉俪还要等一会儿才到,因此,碧云让夕颜在殿外稍等一会儿。
夕颜觉得无聊,一个人站在殿外一角,抬头望着那一望无垠、自由自在的天空。门外的侍卫,大部分是认得杜夕颜的,就算不认识,看见她是碧云带过来的,连碧云姑娘都对她十分客气的模样,一个个也都不敢得罪,任由她自己站在那里玩耍着。
只是觉得那名姑娘真奇怪,自己一个人站在那里,望着天空,居然也很乐的样子。
杜夕颜正在看天空上的白云,那朵朵白云,居然有各种样子。有的像狮子,有的像绵羊,真的,比绵羊的毛还要白,多好看啊。
生活里到处充满了美,只是,没有人去留心发现罢了,夕颜看着那白云,会做各种各样的形状的白云,觉得是那么的美丽,小脸上不自觉的挂满了笑意。
看着看着,发现身前有一方阴影,遮挡住了太阳光。
眯眼一看,正是表演那天,在偏殿之外,替那人传话的小太监。他手上抱着好些物什,摇摇晃晃的往前走着,突然之间,好像绊到了什么东西,脚步踉跄了一下。人倒没事,只是手里的东西全部洒落了,引起一堆哄笑声。
他慌张的去捡地上的东西,夕颜弯腰,帮他捡起面前的一个盒子,递了过去。
“谢谢。”接过盒子,小太监腼腆一笑,抱着那堆物什快速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