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大略看了一遍手中的几封信件,一封是赵云的,一封是剑枫手下夜鹰部队的,一封是诸葛家在北方的情报网的,心中感叹诸葛家现在体制的成功,三方相互监视,谁也别想谎报军情,不过所幸这三份的汇报内容基本一致,证明了诸葛家的凝聚力还是极强的。
片刻后,我将信件放回了爹的书案上,道:“袁家将幽州八成守军调到南皮协助防守,令我们的攻势停止,这很不妙呀,一旦子龙他们转攻为守,以五万人的劣势,很可能将失去占领的冀州八郡。”
爹点头,目光转向每时每刻都放在书房的中国北方地图,指着幽州以北的地方,紧锁的眉头道:“现在我最担心的是北方的异族乌丸,袁绍既然敢几乎令幽州不设防,那么恐怕他们一定与乌丸有了什么协议了,哼,无论我们如何交战,都是我中华之内的事情,若是袁家胆敢引外族如我中华之地,罪不可恕!”
无论如何,爹对外族总是有着格外的排斥,方才的话说着说着,神情变得咬牙切齿,狰狞的站了起来。但随后又似乎想起了诸葛家当前的处境,颓然坐了回去,自言自语道:“要是公孙瓒还活着就好了……”当初公孙瓒与诸葛家南北呼应,夹攻袁绍,而公孙瓒在与袁家作战的强大压力下,依然不撤北部防线的一兵一卒,数次击退乌丸的大举进攻,没让乌丸踏进关内的一寸土地。
我对外族的态度却完全不同于爹,因为我除了诸葛亮的身份外,还有着前世的些许记忆,在我眼中,乌丸这些民族所处之地不过蒙古东三省,这些土地在将来仍是我们中华民族的,现在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民族,自然也是中华民族中的一员,诸葛家未来的臣民,有可能的话,诸葛家要做的不是击退他们,而是驯化他们。
不过我也知道现在诸葛家所处的地位很是微妙,经过一年来的南北扩张,先发制人,诸葛家已经拥有了青兖冀徐四州全部或局部的大小十九郡,虽然兵士只有十一万人,但人口五百万,适龄当兵的壮丁尚有七八十万,不过是因为爹为了保证之下经济农业的正常发展,才没有强征入伍,现在可谓战争潜力冠绝全国。
不过我知道这只是表面现象,潜力毕竟仅仅还是潜力,而不是现状,现在诸葛家的扩张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不进则退的地步,一旦诸葛家停止了扩张,就该轮到缓过气的袁家转入反攻了。虽说袁家这个曾经的第一世家已经衰败,经过近几年的穷兵黩武,境内荒野千里,适龄壮丁被抽调一空,战争潜力几乎为零,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数年来袁家的不断扩军,让袁家在东西两线损失了二十万大军后,仍有盘踞阳平郡的八万和南皮城下的八万共计十六万袁家部队,这绝对是诸葛家莫大的威胁。
我的目光在书房中的中国北方地图上不断游移着,终于所定在曹家在兖州的最后一块阵地——东郡上,若有所思地道:“纵然曹家不断从北方不断抽调人马补充南线和西线兵力,但在东郡上仍有三万大军有夏侯渊乐进曹彰带领,袁家现在主要目光都集中在诸葛家这个方向,若是能让曹家趁机一举突袭袁家在阳平的主力部队的话,肯定能给诸葛家减轻不少压力。”
爹在我说完了后,先是沉默不语,仔细考虑了一下事情的可能性,随后露出了一丝微笑,道:“此计甚为可行,曹家肯定现在也是急需支持,若是你能有办法让曹家北线压力更小一些,孟德一定十分欢迎。十月十八日便是你迎娶曹梦燕的日子,正好你就提前两月到曹家东郡,相助他们突袭袁家,送曹家一份大礼吧!至于青州,就让在北海的公威(孟雄字)帮你处理吧。”爹知道孟雄是我的亲信,而且也对从小生活在诸葛家的孟雄很是放心,便顺水推舟卖了个人情给我。
“是!儿臣这就收拾行囊,带上几人前往东郡了。”我拱手出了书房。
纵然不舍,我知道这是战乱时期的无奈之处,翌日,便告别了婉儿和不过半岁大的两名子女,带上阎柔的夜鹰第五小队赶往了东郡。曹家的北方大营设在了濮阳,大营之外杂草丛生,没有人敢在曹家和袁家边界相交的地方种地过活。不远的黄河因为雨季刚刚过去,水位还没有显著下降,奔涌的向东方流去。
不久前七月的那一场暴雨让白马一带的黄河决了堤,为此曹家和袁家有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只得举家向相对稳定的南方逃去。不过这些已经不是曹家的北方守将夏侯渊所关心的了,他所须做到的,就是不断派出部队,把那些无主土地上的粮食强收回来,以作为今年的军粮,从去年开始曹家便四面受敌,境内的收成极差,夏侯渊一直珍惜着每一颗粮食。
八月灼热的炙烤总是让夏侯渊心烦意乱,去年的八月曹家刚刚在于袁家的决战中取得大胜后,后方便爆发了司马动乱,损失了七郡百万人口,更重要的是损失了天下的民心。
现在这个八月夏侯渊更是难熬,三线作战不断消耗着曹家的实力,魏王曹操已经从他这里连续抽调了两次一万部队补充南线和西线的作战,虽然后来又派来了一万新兵,但比起黄河对岸八万袁军和身后虎视眈眈的汉室,夏侯渊在兵力调派上更是捉襟见肘,还好诸葛家对袁家一直保持着攻势,袁家驻守阳平的八万部队也不敢擅自开启第二块战场,不过看那些对岸的袁军松懈的样子,夏侯渊嘴角浮起了一丝微笑。
“妙才叔!看我把谁带来了?”老远便传来了曹彰的大嗓门,一下打断了夏侯渊的冥思。曹彰一脸兴奋得掀帘进了夏侯渊的厅堂,把我推到了夏侯渊面前。
夏侯渊见到我也是颇感意外,但却没有表现在脸上,毕竟他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只是先招呼我坐在他大厅的客座上,叫小厮上了三杯茶后,才问道:“听闻孔明就任青州刺史,还未亲自贺喜,叔叔现在道一句恭喜不知晚否?”
“不晚,不晚。”我回道。夏侯渊生性仗义,对当初我在袁境的平易近人印象极好。
曹彰见夏侯渊先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已经开始着急了起来,道:“妙才叔怎么不问问孔明到这里来是做什么的呢?”
我和夏侯渊相视一望,心领神会的笑了起来,笑得一旁的曹彰莫名其妙。夏侯渊对曹彰道:“子文(曹彰字),诸葛家对袁家的攻势已经无以为继,该是我们曹家出手的时候了。”
曹彰一听,便立刻兴奋起来,摩拳擦掌道:“太好了,我空有一身武艺,眼见着长安汝南打得如火如荼,自己却在这濮阳憋了快一年,闷也快闷死了。”
“好你个好战小子。”夏侯渊呵呵对曹彰笑道,接着又转首道:“孔明既来此,想必已是看出袁家现在守备松懈,正是奇袭的好机会。不知孔明对这奇袭有何良策?”
对此我有些苦笑,此话若是在五天之前说,我自当认同,不过在我出发前往东郡的第二天,剑枫派出的夜鹰特使便找上了我,说是原来一直坐守南皮袁绍和沮授见诸葛家的攻击已经是强弩之末,便放心的连夜赶往了阳平郡,袁家大营一番动作后,曹家的偷袭效果恐怕也是微乎其微了。我知道凭袁绍的脑子肯定想不到这点,因为谁也不信曹家现在脆弱的兵力敢真正的三线作战,所以让袁绍有此想法的人,必是那个沮授。我心中感叹,许攸给那沮授吃的苦头还是不够呀。
见我不说话,原本听了夏侯渊的话开始恍然大悟的曹彰又开始不明白了,道:“孔明,怎么不说话了?袁家的部队是我军的二倍,所有人都认为曹家不敢三线作战,难道现在还不能算是奇袭的好时机吗?”
我无奈的点点头,道:“我本意是要助曹家一臂之力,奇袭袁家的,但我在来东郡的路上收到了诸葛家的密报,袁绍和沮授已经赶到了阳平郡,袁家已经对曹家的动向重视起来了。”
夏侯渊明显为此消息吃了一惊,有些担忧的道:“这可不太妙呀,孔明对此可有何主意?”
我一字一顿的道:“很简单,想办法让袁家的两大臂擎沮授和张颌起不了作用!对此亮已经有对策了,只不过出于保密,现在还不能向妙才叔说明其中具体方案。”
夏侯渊点头表示明了,虽说诸葛家和曹家是结盟关系,但毕竟还是两家人,很多东西都是要互相留有秘密的。
阳平郡。
“是你?”许攸回到自己房内时,突然发现了诸葛家秘密部队的人坐在了自己平时看书的案几前,案几上摆着绞旋劲的解药和一封信。
阎柔三年来已经给许攸送过四次解药了,和许攸也算是半个脸熟,冲许攸笑了一下,道:“这是这次的解药,和主公的一封亲笔信,看完就要烧掉。许先生,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