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的笑意,显然我与袁绍间明显的不同,让他有了不同的感受,他又接着道:“大公子此次也前往陈府贺寿,原因不外有三,一是陈骞的原因,大公子的势力多为文官一系,武将中只有辅国将军于禁与之交好,而且于将军多半还是更忠于大王才是,因此这个军中的新锐陈骞变成了大公子眼中的香饽饽,陈骞不在泰山而大公子仍去贺寿,这样一来会更令陈骞感动。”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估摸着已经快到了酉时,书房内的光明全靠案几上的六盏油灯所提供。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沮授一张瘦脸显得充满了睿智。沮授继续说道:“二来则是示威,让众人知道,陈家已经是他大公子势力下的人。这样一来,便如同逼着陈矫表个态,若是盛情欢迎,一切都好办,若是陈矫不情不愿,恐怕很快他副参议长的位子就坐不稳了。不过看样子,陈矫已经完全站到了大公子一方,否则相请你这个能和大公子抗衡的大员的请柬,便不会让明显倾向于大公子松德真人代送了。”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大公子应该也是看上了陈平手中的泰山混混势力,正如同你所顾虑的,在泰山除非形成市井、武林、庙堂三位一体的情报网,否则效率降低的不仅仅的三分之一。相信前几日在天宝楼发生的事情大公子已经知晓,那么他没理由不怀疑陈平已经暗中投靠了你,他前往陈府贺寿,无异于敲山震虎,警告陈平不要倾向我们这方来。我们能要了他的命,难道大公子就不行吗?以陈平墙头草的性格,是万万经不起大公子这么一吓的。”
说完,沮授一脸微笑的看着我,在等待着我的评价。沮授的话条理清晰,把大哥赴陈府之宴的目的分析得透彻无比,我所能想到的也不过如此。心中感叹,论智谋,世间智者相差无几,将这些人区别开来的,便是是否得遇明主和自己能否善假于物。沮授之才,在袁绍手中发挥了至多不过七成。
我肯定了一番沮授道:“公与所言善,与亮所虑不谋而合,这陈府之宴亮一定要去,一则松德送来的请帖无异于便是大哥的意思,诸葛家现在尚且强敌环顾,现在还不到和大哥挑明的时候,二来也显示一下实力,让那陈家心中留下些阴影。至于陈平,公与放心,亮自有手段控制他。”
沮授有些感兴趣的道:“孔明的手段莫不是五大奇功之一龙极功中的绞旋劲?”
“绞旋劲乃是武林中的秘闻之一,公与非是武林中人也知道这绞旋劲吗?”我有些奇怪,但随即轻拍自己的脑门道:“亮险些忘了,当初公与在袁家的时候,身份是可以接触到这些机密的事情的,不错,陈平身上是被亮种下了绞旋劲。”
沮授有些担忧的道:“孔明,这有些不妥吧?绞旋劲既然是诸葛家的绝学,那岂不大公子也很容易为陈平解开?”
我笑而不答,这绞旋劲几十年来只有我、父王和已经死于凤三之手的诸葛赤可以使用,而解药的配置又更要因施术人的内力属性不同而加以不同的药材炼制,又岂是他人能够轻易解开的?否则龙极功固然神奇,但也不足以列入五大奇功之一了。不过这些是不能够让沮授这个非诸葛家核心弟子的人知道的。
沮授看我的神态,便知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东西,当下也就转变话题道:“孔明,天已经很晚了,授这就告辞了吧。”
“等一下。”我唤住沮授,“公与现在所居的驿馆实在太差了,既然公与已经成了亮的幕僚,以后就住在这刺史府吧。东院中还有不少空房,一会儿叫丫鬟们收拾一下,公与住在那里便好了。”
沮授来到泰山后,虽然一直没有入仕诸葛家,但大哥一直也在不断与其保持联络。由于以后有很多是要让沮授代为出面处理,我不打算让沮授成为我暗处的力量,所以同大哥向众人宣告陈家与他的关系一样,我也是迫不及待的想告知他人,沮授已经被我纳入势力下了。
沮授是明白人,笑着道:“孔明也好意思说这是刺史府,记得真正的刺史府可不是这里吧?”我讪讪的一笑,真正的刺史府里我这二公子府有些远,所以我图个方便,便把绝大部分的公事移到了自己的府邸来处理,久而久之,人们便习惯把我这个二公子府也叫做刺史府了。
沮授往屋外看了一眼道:“也好,从今天开始授就在你这二公子府住下了,明天一早我就差人把我那些家什从驿馆拿过来。不过孔明,我建议你以后办公最好还是到城西的那个刺史府去,否则以后小心让人抓住了痛脚。”
我推开书房的门,边走边笑着点点头道:“呵呵,现在诸葛家立国成了大唐,不比以往,亮是太随便了。我的这般朋友离得近的剑枫郝昭不会往这方面想,知道这方面顾忌的孟雄崔浩又离得远了,若非公与这句提醒,还真是个隐患。”
行到了中厅,在那里候着饭桌的丫鬟轻声道:“主子,大夫人和二夫人见您还在办公,在一个时辰前就用过饭了,奴婢这就着人准备吃的。”我心头浮起一丝歉疚,精力有限,为了公事,还是难免冷落了婉儿和梦燕两个。
不一会儿,厨房便办置了四菜一汤,我与沮授又是畅谈一番,直至深夜。
三日后,城北的陈府张灯结彩,大摆宴席。陈府老爷子、青州的副参议长陈矫五十大寿,泰山上下凡是大唐太傅诸葛家的大公子诸葛瑾一系的官员,从泰山的城主,到参议团的数位名士,无不来登门捧场贺喜。身为主人陈矫自然是面上有光,乐得眉开眼笑。试问哪个千石以下的官员寿筵,能来这么多的重量级官员?
门外突然传来陈府管家的喊声:“青州刺史诸葛亮诸葛大人、北郊校场统领昭德将军郝昭郝大人、夜鹰部队统领荡寇将军剑枫剑大人、泰山守备军统领领军将军吕蒙吕大人前来恭贺陈老爷子五十寿喜!”
陈府内的大小官员心中一凛,这拨前来的人物无一不是诸葛家最为重要的人物,当然大家也心知肚明,诸葛家二公子一系的在泰山的重要人物全部到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诸葛瑾,看这位诸葛家大公子如何应对。
见自己的风头被压了下去,诸葛瑾有些不满的瞥了一眼陈矫,陈矫慌忙道:“大公子,下官只请了刺史大人一人,岂料那三个人也跟着来了。”
诸葛瑾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无妨,陈老,既然他们来了,大家就随我一起出门迎接吧。”“青州刺史诸葛亮诸葛大人贺礼玉寿星两尊!”
“北郊校场统领昭德将军郝昭郝大人贺礼玛瑙玉佩一支!”
“夜鹰部队统领荡寇将军剑枫剑大人贺礼宝石佩剑一把!”
“泰山守备军统领领军将军吕蒙吕大人贺礼双耳精工青铜酒樽一只!”
身后陈府的管家在大声的报着我们所送的贺礼,我领着三人踏过门房,便看到陈矫和大哥一群人前据后拥的走了出来。人群当中虽是陈矫这个老寿星走在最前,大哥也并不高大出众,但大哥却以一种沉稳的自信,在人群当中显得喧宾夺主,稍有眼力的人便会看出来,在这群人当中,大哥才是说话最有份量的人。
其实大哥如同史实中的那个诸葛瑾一样,生得并不英俊,身高也仅仅七尺出头,可在这不同的三国时代,久居上位让他养成了一种独特的气质,让来自于底层的人们对其产生敬畏。在我童年的时候,纵然有前世的记忆,对大哥依旧很是有一种尊敬。
我们两行人越走越近,我当先拱手道:“陈老五十大寿,亮在这里恭喜了!”在史实中陈矫乃是当过魏国司徒的大员,原是广陵东阳人,和青州并没有多大关系。可在这世中,他少时来青州求学,师从郑玄,和父王做过五年的同学,青州又多了诸葛家这么一个变数,于是他并没有加入曹家的阵营,在郑玄门下治学三十载直至郑老前辈去世后,就在诸葛家为官了,以他的资历倒真当得起我这一句陈老。
听得我一句恭喜,陈矫红光满面,拱手回礼道:“多谢多谢,刺史大人大驾光临,与太傅大人交相辉映,小老儿的府邸当真是蓬荜生辉呀。大唐有两位大人相助,前途必是一片光明!”
“我们三人同样前来贺寿,陈老却只字不提我们三人,莫不是陈府不欢迎?”郝昭皮笑肉不笑的率先发难。
陈矫愣了一下,慌忙道:“怎敢怎敢?三位将军大人都乃是国之栋梁,小老儿原只怕请不动你们三尊大佛,又怎会不欢迎呢?”郝昭正要再开口,大哥诸葛瑾已经不知不觉地前移了几步,做了个请的手势,道:“今日是陈老大寿,大家怎么都在外面站着说话?都先进屋坐着聊吧。”
大哥在诸葛家为官十四年,平日里也是积下了不薄的威望,身份又是诸葛家的大公子如此显赫,郝昭也不好驳他的面子,只得悻悻的闭了嘴,随大家进入了陈府的大厅。
表面上我似乎是赢得了一场阵势,带来的人个个身份显赫,实则我的心中却是沮丧无比,大哥的人马中看似除了泰山的郡守吴质和主簿卫臻外,并没有什么秩俸过千石的人物撑场面,可在大哥这么振臂一呼下,包括在大唐任职的在泰山的中底层官员,竟来了有三四成,大家热热闹闹的一大片,倒真是声势浩大,显出了大哥任官十四年来所建立的人脉。